《清宵雨》夜落阑珊

4、拯救

　　湖边。
　　结界已经布好，花团锦簇。
　　一路抱着她飞驰的鬼王，听到风声，刮在脸上的风，却刮到心里都有点疼。
　　“顾清宵……你撑住……”
　　鬼王抱着这个男人，一跃跳入了结界，本来想哭的脸崩的死死的，仿佛有一点恍惚，都忘记滴下了眼泪。
　　你说你可笑不可笑，你可是鬼王耶……
　　清霄有气无力的讪笑了一下：“别哭了，又不是你要死了……”
　　缓缓抬起的手，没撑住。
　　“我怕你不在，我睡不着。”鬼王想要勉强平复一下情绪，很轻很轻的说了一句，“然后疯了。”
　　“主人，”飞驰而来的驳，幻化成原型，“要不要载你们一程？”
　　“算了。”鬼王死死抱着清宵，身上的煞气有点重。
　　“我不会死的。”清宵声音有点勉强，还是抓着鬼王的手，“不要怕。”
　　驳翻了个白眼，“真是什么时候还撒狗粮。”
　　驳慢了几步，保持距离不容易太甜，“哪能死，要死早死了。”

　　结界是沿河的小山岭，还有一个小小的茅草屋。槐树开花了，也有别样的美丽。
　　驳环视了一下简陋的的茅草屋，这可还有鬼王草率的风格，这凌乱的布置，墙上还有一副画的潦草的画。这三个人？也就这个男孩子画的还有几分人性，另外这一个画了一半就放弃了，男的女的？连个床估计也没有，就铺了一个大大的老虎皮，这个血都没洗干净，屋子里还有一点血腥味。走了两步，还被绊倒了。骨头？！这屋子啥玩意儿！驳真的是要崩溃了。
　　鬼王小心的把清宵放在了老虎皮上，身上的煞气很浓。
　　“驳，帮我去找个医师来。”
　　“主人，你要不自己召唤一下当康？”驳一脸惊奇，莫不是鬼王傻了？召唤一下不快？
　　“召唤那不是随机的吗？”鬼王看着驳，很奇怪。
　　“你第一次召唤出的就是我们俩？”驳更惊奇。
　　“不，我之召唤了你而已。”鬼王嫌弃的得看了驳一眼，一想起鵸鵌死死抓着驳的衣角出来的样子，浑身带着血就觉得有几分恶心。刚从地狱而来的神兽相当凄惨，鵸鵌抱着驳，虽然有点小孩抱妈妈的神奇既视感，但驳能够几乎不受伤只是睡着了召唤出来真是不容易。
　　“哇塞！”驳惊奇的瞪着眼睛，“这么虚弱的鬼王？！”
　　突然鬼王就念起了咒语，周遭黑色和鲜红色的烟雾缭绕。驳头痛的很，青筋都开始出现。就这样折磨了好一会儿，驳有点支持不住，往后倒去。
　　“主人息怒！”一道黑色的身影快速闪现，从后面托住了驳的身子，轻飘飘的，鵸鵌的眼睛里全部都是溺爱，难得没有笑，抱着他蹲下来。
　　鬼王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你们少来。”
　　“主人，不要羡慕嘛！”鵸鵌又坏笑了一下。
　　“你信不信我念到他不能回去！”鬼王嗔怒，回头看向清宵，他合着眼睛，还有一些汗珠从额头上滑落。鬼王帮他擦了一擦。
　　“主人，在鬼蜮的东方，您可以找到异界鬼魅赤头，他能治疗各种疾病，即便死而复生，或许也不是什么难事。”鵸鵌顿了顿，“只是，这样的治疗肯定也会有一点后遗症。”
　　“是什么？”鬼王着急的很，能感觉她用力抓起了清宵身下的老虎皮。
　　“我听说，如果赤头愿意一直在身边倒也没什么，如果他离开了，就看不见了。”鵸鵌闭了闭眼，“看不见你身上的这黑烟，指不准也是件好事，不是吗？”
　　“真想扯了你的嘴。”鬼王回过头看着清宵，“我想留下这赤头，有何办法？”
　　“以德服鬼？以强治鬼？”鵸鵌歪了歪脑袋，“我们这些轮回往复的鬼，死一次不过重新受一次地狱之苦，也没什么。”
　　鵸鵌看了看晕在怀里的驳，“有眷恋，自然才想要留着记忆活下来。才不想让他再受一次苦嘛。”
　　“黑乌鸦。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想活下来。”鬼王背过身去，紧紧盯着清宵，“你知道嘛，他一直在劝我归善。”
　　“所以，主人你几乎一个人也没杀过？”鵸鵌瞪大眼睛，这眼睛圆圆的，玄黑，没有一点光泽。
　　“那也不是。”鬼王摇了摇头，欲言又止。
　　“你不杀人，那是不是会有什么后遗症？”鵸鵌收敛的一点笑容。
　　鬼王沉默，没有说话，轻轻的叹了口气。
　　“怪不得优先召唤出来的是我们。我们两个已经很久没有来这人间走走，都快忘了这世间的模样，”鵸鵌看了看周遭，“相似又有不同。”
　　鵸鵌调整了一下抱着驳的姿势，看他好了一些，又怕他醒过来，就在抹了抹他的双眼。看起来，他是睡去了。
　　“主人，我们因你的欲念和实力而来，如果你想要召唤更多，自然需要更多的杀戮才行。”鵸鵌直勾勾的看着鬼王，虽然鬼王没有回头，但明显还是有点僵硬。“只有更强，你才能保护他。”
　　鬼王确实是震惊了一下，身子微颤了一下。头发都有一些松散。
　　突然，鬼王的法杖闪着银色的光芒。她看着这光芒，眼睛又黯淡了一层。
　　“杀戮是你唯一能够变强的方式。”鵸鵌说道，“我怕……”
　　“要是我杀了驳，或者把你们两分开，你还能说的这么轻巧？”鬼王眼圈红红的，瞪着鵸鵌。
　　鵸鵌又笑了，好大声，带着不屑。“主人，杀戮也可以使我变强，你知道这漫长的黑暗里，我杀了多少妖魔鬼怪吗？”
　　鬼王沉默了好一会。“我毫不在意，若有可能我愿一直活着，换他的平静安宁。”鵸鵌俯身亲了亲驳的额头。“除了赤头以外，如果有人愿意自愿献出灵石，也可以救他一命。”
　　“我愿意。”鬼王毫不犹豫，看着鵸鵌，“你可以？”
　　“你不行，”鵸鵌摇了摇头，“你没有灵石。你身体里那本来就是他的，这没用。”
　　“我愿意。”一个长得格外清秀的男孩子，方才十五六岁的样子，脸上还带着几分稚气，肩膀上有着可爱的松鼠，嘴巴里塞满了东西，鼓鼓囊囊的，慵懒地扒拉着肩头。
　　鬼王吃惊于他是如何进入结界的，上手就掐住小男孩的脖子。“不想活了？”
　　“怪阿姨你别这么凶嘛！”鵸鵌先是打量着这个身上似乎没有灵力，但又可以进入结界的男孩，“既然他愿意救，为什么不让他试一下？有没有坏处。”
　　鬼王迟疑了一下，还是先松了手。男孩子有点厌恶的揉了揉脖子，一旁生气的小松鼠冲过来龇牙咧嘴地想要咬鬼王。被男孩子一拽尾巴，拖回了肩膀上。松鼠还不忘继续装作很凶残的样子。“那你又有什么好处？”
　　“鬼王殿下，在下同怀，氹同怀。”小男孩做了作揖，“冰城被人抛弃的一个孤儿。母亲与我相依为命，为我献出了灵石，我听闻鬼王您有办法让死人复生，愿意以身体里的灵石换您垂爱，唤醒我母亲，再次之前，愿为您效犬马之劳。”跪在地上的男孩子言之凿凿。
　　鵸鵌挑眉，鬼王沉默。“好，我答应你。”鬼王叹了口气。
　　“谢谢鬼王殿下。”鬼王挥了挥袖子，“鵸鵌，你可以吗？”
　　“怎么能不可以。”鵸鵌讪笑着，“不过要等驳醒过来才行。”
　　“你找打啊！”鬼王说完就想上手拔鵸鵌的毛毛。
　　“也不是舍不得，是腿麻……”鵸鵌笑了笑，“不着急这一会，你看，他好像在做梦呀！”清宵确实快速转动着眼球。“蓝……”喃喃的一个字，眼瞅着鬼王眼睛里燃烧的一点喜悦就黯淡了半分。
　　“他这求生欲很强不是很好嘛？”但这声召唤没能拦住鬼王拂袖而去的样子。
　　“你们照顾好他。”
　　“哎，看来不一定同心啊。就知道落得这个下场。”鵸鵌转头看着这个小鬼和他肩上的小松鼠，又歪了歪头，“同袍？”
　　“先生，在下同怀。”
　　鵸鵌眼珠子突然从单瞳孔变为了双瞳孔，“无所谓了，小子。带好你的兽，老老实实的，要是做了伤害主人的事情，怕你掩饰的了一时，我送你去地狱一世。”鵸鵌笑了起来。“真是，这鬼王真是啥都敢答应的傻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