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宵雨》夜落阑珊

18、百草

　　蠢蠢欲动。
　　各个小妖怪们从树木、草丛、河流中探出自己的小脑袋，贪婪地吸收着妖王身上受伤的血液味道，赤红色的眼珠子在黑色的森林里忽明忽暗，透蓝的眸子在半空中缓缓移动。
　　妖王的脚步比平时缓慢一些，双手托抱着一个陌生的男子。
　　妖怪们看着这个一点也没有灵气的凡夫俗子，带着轻蔑地看着带着浓浓的杀气的妖王。
　　步入妖界的妖王速度猛然加快，缓缓而来的白裙女子看了一眼行色匆匆带着伤者的妖王，目送把清宵带回到了自己寝殿妖王，便传唤云腾，悄悄地讨论着什么。
　　妖王速速进入寝殿，几只小妖怯生生地在门口候着，深怕一不小心就沦为妖王情绪的葬品。
　　氹菘蓝放下了蓝色叶瓣做的帘子，把已经失去生气的清宵放在了卧榻之上，他他搭了搭清宵的脉，突然紧紧的抱住清宵。
　　氹菘蓝闭上眼睛，从记忆里想挤出一点什么关于清宵的记忆，但是却一无所有，他只能能想起来的，只有粘稠的快乐，粘在一个清浅的过去里，和一个人相连。
　　但是他死了。
　　氹菘蓝握着清宵的手，捏了捏。
　　他的衣服散开，露出有些斑驳的项链，瞳孔依然放大。
　　微微颤抖的手在空中顿了好久，轻轻地抚摸着他胸口的项链，是和自己簪子一模一样的槐花，一模一样。
　　他已经想不起来之前的事情了，或许永远也想不起来了。
　　氹菘蓝心里带着更加浓烈的恨，恨这个自己未曾放弃该死的身份，记住一个即便忘记还是一直在追寻的人，更恨这该死的圣林，为了得圣林者得天下，多少人被杀，创造更多的魑魅魍魉。
　　“主人。”
　　眼眶微红的氹菘蓝略带沙哑地吐出了一个“滚”字。
　　那个空灵而谦卑的声音顿了顿，继续说：“您看是否要带他去百草生排？”
　　氹菘蓝一言不发，他控制了一下情绪，虽然人死几乎没有再复生的可能，但去试一试也无妨。他歪了歪头，一点细细的裂痕从眼角飞落而去。
　　抱起了清宵往外走去。
　　开门。
　　火凰在远处一闪而过。
　　白衣女子眼角生魅，浅浅地束发，温婉而笑。
　　“即便我死了，走了，妖王这身份也不是你想要得的。”氹菘蓝也没有正眼看她，便向西边掠去。
　　“得到了，才知道是不是我想要的。”女子斜斜一笑。身上的白衣上开出晶莹的花瓣。
　　火凰上的男子飞掠而过，看见他的妖怪们几乎一瞬间眼眸失去意识，踱步向妖谷走去。
　　在大军里，鬼王正想要冲上去看看清宵怎么样了，被乌鸦封住了视觉，他轻轻地拍了一下鬼王肩膀，让他冷静一下。

　　率先一步到妖谷的氹菘蓝走入魅蓝色的结界，便听的声音先到：“妖王大驾光临，今夜可又是一个特别的日子。”
　　灰色锦缎素色，银发及地的男子却格外清秀年轻，眼眸带笑，扇着扇子。他仿佛有几分孩子气，快速踱步而来，撇了清宵一眼。
　　“这历史可是真容易重演。”用扇子遮了遮讪笑，又看了一眼不断反着诡异波纹的结界，“这是云腾的大军？”
　　“怕你结界抗不了太久，快看看还能救他吗？”
　　百草生轻轻扒开清宵的衣服，妖王抱着清宵的手突然用了力，外伤的伤口也几乎穿透了单薄的身子，“看来内外的伤口是致命的啊，”他摇了摇扇子，抚摸了清宵的发丝，“能保住魂魄不散，但要救，恐怕要想其他法子。”
　　“那你先保着。”妖王看着清宵失去生气的脸说到。
　　“这可是要用千年的灵芝妖作为药引子，”百草生凑近了妖王，“哪能这么容易给了凡夫俗子？”
　　“你说吧。别绕弯子了。”妖王直视着百草生的眼睛，两个人对视着。
　　突然百草生笑了笑，遮住了直视的眼神，“那我也不客气了，你也知道，我只是一个药痴，我想要妖王一寸魂魄，或许我的新药就能成功了。”
　　妖王轻轻的放下了清宵，上手就直接捏住了百草生的喉咙。
　　“和我讲条件，怕你没有这样的命。”
　　妖王用力不算太猛，百草生方才有一些气力讲话，“我死容易的很，这个你二十年前带来的男孩儿，你可是为了他才签下妖王契约的，失去记忆不可怕，他要是真的死了，你舍得吗？”
　　妖王松开了手。
　　蓝色冰裂纹一阵强过一阵。
　　氹菘蓝看着清宵的脸，太想知道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如果你同意了我们的交易，我的药成功了，我还能附送你的记忆，如果你不怕反噬的话……”
　　这句话让氹菘蓝心中突然有了几分期待，他突然用手幻化出藤蔓，直接穿透了百草生的肩胛骨，缓缓打结，开花。
　　“妖王大人，您还信不过我呀。”疼痛没有让百草生脸色有半点变化，他还是几分温文尔雅，“您愿意和我交易就好了，我先去取药，这里这鏖战，我就不参与了。”说完正想走，回头挑眉看了一眼清宵又看了看妖王问道：
　　“蓝儿，这人要不我先带走？”
　　“滚。”
　　“好咧。”百草生轻轻怀抱其清宵，看着他的脸，“看起来真美，这脸这么秀气白皙，婀娜娉婷，这秀气的脸庞连女子都比不上，抱起来还真的闻到了点甜香，难怪把我们蓝儿迷的……”似乎感受到了来自妖王的杀人目光，百草生一个贱嗖嗖的笑容，便跑了。
　　结界，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