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堡来了位勇者大人》喝水机器

56、第 56 章

　　别怕……莱因，我会保护你。
　　我们会保护你……
　　！
　　从模糊的视线中看见那两个背影时，莱因完全困惑了。一股陌生又怀念的感情涌进他的胸口，大脑完全被悲哀又欣喜的情绪占据了。
　　明明是两个素未谋面的背影，却好像已经在梦中无比熟悉。他已经分不清，现在是做梦还是清醒了。

　　可是高高举起的利斧却朝他们毫不犹豫地挥下，带着绝望的窒息。
　　“不！！”
　　在一片血色中，他们中的一人回过头，向莱因露出一个充满力量与安慰的微笑。
　　“别怕哦，莱因。”一直指引他的声音就是出自面前人之口。

　　利刃划破身体的声音响起。
　　莱因闭上眼不敢再看下去。
　　过了很久，也有可能连一秒钟都不到。他感觉到自己被抱住了，在一个温暖的如母亲一般的怀抱里。

　　“莱因！莱因！你没事吧？”与之前截然不同的声音立即将他拉回现实。
　　莱因呆呆地睁开眼，眼前只有洛根放大的脸。他一时有些发怔，过了好一会才回想起在屋顶上时听到过他的声音。

　　“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洛根焦急地问，“都怪我来晚了，我差点以为会赶不上……！”
　　莱因无意识的摇头，缓缓地将注意力集中在他身后。

　　那个庞大的身躯和斧头全部断成两截，像碎裂的、无人问津的玩具，倒在一地的血泊中。
　　……再没有那两个人的身影。

　　“你在找什么？”洛根诧异地看着他。
　　“这里……”莱因不死心的四处找寻，可是哪里都没有。目光重新回到洛根身上——洛根的头发、脸颊和衣领上全是新鲜喷溅的血液，显然是刚才弄上的。
　　“没有……可能是我眼花了。”

　　他深吸一口气，在洛根的搀扶下站起来。虽然从屋顶上摔下来浑身都在疼，但和周围的惨烈相比，根本没什么大不了的。

　　目光所及之处，村民们与玩家们陷入了厮杀。村民虽然有人数的优势，但武器和战斗技巧都远逊于对方，此刻他们拼了命似的死死堵住道路的出口，一批批地倒下，又一批批地站起来。

　　“洛根。”莱因说，心里下定了决心。
　　“我在。”
　　“帮他们。”
　　“是。”洛根好像领到了无比光荣的任务一般毫不犹豫的回答，他看着重新举枪的莱因又叮嘱了一句，“但你不要离开我的视线范围啊。”
　　“……知道了。”莱因死死地盯着前方，“奇怪……”

　　难道又眼花了？
　　他看到有一个村民被砍倒在地，但是过了几秒钟后又好像没事人一般爬了起来，继续挥舞着锄头。
　　他再次被打倒，身上的伤口莱因看着都觉得头皮发麻，可是他又站了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

　　……这些村民，真的是普通人吗？

　　他惊讶间，那个叫做凡恩的年轻人出现突然在头顶的屋檐上，并向他伸出手。
　　“小朋友，到这边来。”
　　“啊！莱因！”这次连洛根都没来得及反应，莱因再次被拽上了屋顶，他连忙跟着跳上来，对此粗鲁行径极为不满，“凡恩将军，你这是做什么！”
　　“将军？”

　　“这边视野好。”凡恩笑笑，忽又收起了嬉笑的态度，“不用你们帮忙，只管在这里看着好了。”
　　“凡恩·邓科？！”莱因突然想起了在墓碑上看到的一个名字。那是在村里出生，后来成为王国早期著名将军的人。
　　还有那位布鲁斯长老？难道是曾经做到国家宰相的那位？

　　不会吧？死了好几百年的人，竟然出现在自己面前。
　　“喂！林！到这边支援！”凡恩对着下方吆喝。
　　莱因仔细看着下方的村民，这些人他在之前的村子里一个都没见过。而且他们之中有很多人的衣着，更像是很久以前的风格和款式。

　　他有一种心底微微发寒的想法：这些人……难道是……
　　“你们……”莱因望着忙于指挥的凡恩，下方不知疲倦越战越勇的村民，不知该说什么。

　　“莱因你看那边！”
　　洛根指着玩家们的身后，密密麻麻的人群像一片乌云携带着汹涌的气势从广场冲出来。

　　“撤退！快撤退！”远远的传来戴妮的声音，可她发现这一切是已经晚了。那些“人”包围了他们的退路。

　　莱因从未见过这种景象。
　　数量庞大到一眼望不到边的村民高举手中的武器将玩家们团团包围，任凭一次次被打倒却又一次次站起。他们似乎不知疼痛，有的甚至像野兽一般直接撕咬着对方。他在那些人中发现了熟悉的面孔。是村长和其他村民也加入了战斗。

　　死去的人和活着的人一起，抗击者侵略者。

　　再厉害的玩家也无法在这种形势中存活，他们最终纷纷像脆弱的帆船被海浪淹没一般倒下了。此时此刻，多出一次的复活带给他们的只有多一次的痛苦和哀嚎。

　　“看来真的不需要我们帮忙啊。”洛根发出一句感慨。
　　莱因“嗯”了一声，他有些不明白的是，为什么这些死去的人会突然活过来？从他们外观的蛛丝马迹看来，这些人和村长一样，都是所谓的尸人。不同的是，他们沉睡的时间更久，几十年、上百年地躺在墓地里，尸身却保持着原来的样子，这难道是——

　　“这就是村里的诅咒吧。”
　　“嗯？”

　　两人说话间，拥有一次复活机会的玩家们再次死在愤怒的村民中。他们的尸体发出淡淡的白光，于夜幕中一点一点消散。
　　人群里先是爆发一阵欢呼，接着却传来一阵哭泣声。显然，那些活着的村民也认出了这些并肩作战的同伴们。

　　尸人们顶着满身刀剑伤痕，捡起断裂的肢体，在布鲁斯长老的带领下重新列队，向着广场而去。
　　“啊，他们要回去了。”洛根说。

　　尸人兴奋的欢呼和村民悲恸的挽留交错在一起，形成强烈的对比。莱因知道一切都趋于结束，按照那个凡恩的话，是“圆满完成了任务”吧。

　　所谓诅咒，也就是死去的人的任务。凡恩没有说出任务的具体内容，但莱因从他们的脸上看出了。

　　“死去，却不是真正死了，而是会永远守护着村子。春夏秋冬、年复一年，永远凝望着子孙后代，在危险来临之际，再次醒来……保护他们。”
　　“……”

　　离开的队伍渐行渐远，其中有两人回过了头，向莱因望过来。死者和生者间的情感联系是禁忌，因此那个回望只在一瞬间，快到会让人以为是幻觉的程度。
　　他们的神情，莱因觉得此生都无法忘怀。

　　数次在耳边响起的声音，替他拦住危险的身影，全都不是错觉。他们真的在一直看着自己。
　　自己的一生，都会被他们温柔地凝视着、牵挂着。
　　他突然觉得很幸福，这样的感觉真好。

　　“莱因？”洛根突然被抱住，有点儿不知所措。
　　“别说话。”莱因的声音有些哽咽。
　　“哦。”

　　洛根只好任由他抱着，轻抚着他的背，下巴枕着他柔顺的头发。
　　要不是过了一会有村民打断他们，他觉得这个状态能保持很久很久……

　　奥莉歌逃走了，带着她残存的手下们。从悲伤中平复心情的村民们开始收拾残局。
　　虽然有祖先们的帮助，还是有几十名村民在战斗中殒命了。

　　考虑到奥莉歌的去向，莱因和洛根准备离开。因为事发突然，他没来得及改变发色，这会头发在泛白的天色下更加显眼，而不少人正用畏惧的眼神看着他。
　　其中一人叫住他：“请等一下、那个，也许你愿意过来看看……”
　　……

　　莱因第二次来到墓地，清晨让视野里的一切更加清晰。这里远比他以为的还要大很多，原本应沉睡在此处的人正在村民们有条不紊的行动下归位。当然，还有新的坟墓需要增添。
　　这里几乎被关于死亡的一切笼罩了，却没有人觉得不安。对他们来说，死亡并不是结束。

　　“请看看这个……”指引他们前来的村民说。
　　“这是什么？”莱因对地上的白骨微微皱眉。那骨头明明支离破碎，却好似完整的将一个金灿灿的东西包裹其中。
　　莱因更觉得惊讶。

　　“这……就是奥莉歌在寻找的吧？”他问洛根。
　　“嗯。”洛根的眉头紧锁着，微微点头，好像看到了什么不忍心的景象，却又极力隐藏内心的震撼。
　　莱因不动声色地蹲下，小心翼翼地从那堆白骨中取出了比成年人的手掌略高的金像。

　　“取、取出来了！”围观的人们发出惊叹。
　　“好美……”
　　“是啊。”村民们的眼都看直了。

　　确实是十分精美的雕塑，金子的光辉仿佛比朝阳还耀眼，抱着婴儿的女子温柔的望着莱因，眼角的笑意似曾相识。
　　“啊。”莱因微微出声，他发现，金像的婴儿被褥里面的部分竟然是空的！就像是其中的婴儿离开了母亲的怀抱，不知去了哪里……
　　更令他惊讶的还在后面。

　　金像仿佛吸足了热量，在莱因的手掌中慢慢地融化起来。却又不是一般的融化，而是化作了无数的金粉，像沙子一样从指缝间倾流而出。只一分钟的功夫，地面上铺满了厚厚的黄金，和白骨交融在一起。没等到有人出声，在众人目瞪口呆地注视下，白骨和黄金一起在晨曦的光线下消失了。

　　除了莱因手掌上的温度，再没留下曾经存在于世的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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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嗯！这篇就快完结了，所以这几天都会有更新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