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剑】本丸日常》且乐无忧

11、出差—平安京（2）

　　“驱鬼这种事情，找石切丸不是更好吗？他可是被人供奉久了的神剑。”笑面青江抱着自己的刀，站在良子身旁，笑意轻轻地，如同他的名字那样，“我的话，可不会做祈祷这种神道的事情喔。”

　　良子布置着防止伤人与逃脱的结界，然后看了眼和青音交谈着什么的安倍晴明后，回答笑面青江的话：“嘛……虽然是这么说也没错，但感觉有你在会更安心点。”

　　“是这样吗？嘛，确实，也有说有我在的地方，幽灵也不会出现的逸闻。而且，斩杀幽灵这种事也是我的长项。”突然，他凑近，用没有被头发遮挡住的左眼看向良子，笑着像是在试探什么那样，“但是，你真的害怕幽灵吗？”

　　良子看着那双即使在阴影处也带着些许诡异的金瞳，眨了眨眼，反问：“那，你会保护我吗？如果幽灵出现的话。”

　　“啊……这是当然。刀就是为了保护主人为己任的嘛。”
　　“那我为什么要害怕呢？”

　　笑面青江先是一愣，很快就反应过来良子的言下之意，挑了挑眉，也收起了心思，没说什么，继续站在别人看不见的阴影处潜伏着。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便看了眼还在负责结界布置的良子，轻笑了声，不知道是在嘲讽还是在感叹。

　　‘话虽这么说，但以她的能力，不要说是幽灵了，恐怕就连鬼都会绕着走吧。’想着，笑面青江摇了摇头，轻声地说：“这下连幽灵小姐都不肯出来了呢。”他侧了侧头，像是有谁在他耳边说着什么那样。

　　房间正中央。

　　被写满了符咒的敦平亲王静静地睡在摇篮里，肌肤之下，一团褐红色的东西在游动着，像是在蚕食着他的内脏般，时不时还翻了个身，动了动，使得全身的鼓包都在肿胀着。而在敦平亲王的左手边，躺着那名叫青音的女子，她双目轻合，红唇微启，腹部因为呼吸的调整而上下膨胀收缩着。

　　接下来，就要将敦平亲王体内的“咒”转移到她的体内，然后再到晴明家宅中进行下一步行动。

　　安倍晴明将蝙蝠扇一展，轻轻摇晃，扇动着周围的空气，同时嘴上还念着咒。随着咒语的念动，藏在敦平亲王体内的“咒”开始不安地躁动起来，一股一股地像是要刺破这个幼小婴儿稚嫩的肌肤。

　　一团褐红色的气从他的口中飘出，就在不远处的源博雅等人一看，便吃了一惊，而敦平亲王的生母更是紧张地握紧了手中的扇子，即使穿着繁重的十二单，身子也忍不住微微向前倾。

　　“人什么的，还真是可怕。”一旁看着的笑面青江突然出声说道。虽然良子对他突然说起这个感到有些疑惑，但她没反驳，只是点了点头，没有过多的动作。

　　笑面青江说的是事实。

　　平安京笼罩在由阴阳寮里的阴阳师所搭建的结界之下，按理来说，这种妖鬼伤人事件是不会发生的，最多就是会发生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有那么一两个晚归家的人，碰到一些徘徊在人世间的妖鬼这种无伤大雅的小事罢了。更何况这里是宫中，整个平安京最中心的地方，真要按理来说，会发生这种事件的概率是微乎极微的。

　　但很多时候，所谓的妖鬼，不过都是因为人才诞生的罢了。

　　这也是为什么当安倍晴明来邀请良子进宫袚除这个“咒”的时候，良子没有带长期在神社里待过的石切丸或者太郎太刀，而是带上了有着斩杀幽灵这种逸闻的笑面青江。毕竟是发生在平安京内部，还是宫中，还是由安倍晴明这个大阴阳师来亲自拜托请求，那么自然不会是什么简简单单的邪气入体了，恐怕是被某个埋怨已久又法力高强的人下了咒罢。而藏在人心里的恶意可不是简简单单地用祈祷这种方式就可以袚除的了。

　　要袚除这样的“咒”也很简单，就像之前袚除瘴气那样，用足够纯粹的灵力来净化就行了。笑面青江他们这些刀剑付丧神毕竟是借由良子的灵力而化形的，因此对这种情况，是再合适不过的了。不过，术业有专攻，眼下这种情况，也不适合让石切丸来通过祈祷这种方式来袚除就是了。

　　良子一听安倍晴明低声念叨的咒语越来越急，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将灵力往敦平亲王那边探过去。眉头猛地一皱，手势一挥，加强了对周围布置下的结界，而一旁的笑面青江这是将手搭在了刀柄上面，做好随时进行攻击的动作。

　　远在平安京郊外的道尊见正在作法的手势被弹开，冷哼一声，将袖袍一甩，起身，往皇宫的方向走去。如今计划受阻，自然是要和与之同谋的左大臣藤原商讨一番。不过，至于是谁在暗中阻挠，他心底也是在清楚不过的了。

　　除了那位法术高明的安倍晴明，还能有谁呢？

　　就在安倍晴明将手中的蝙蝠扇往下一压，迫使藏在敦平亲王体内的“咒”从张开的口中现形。但明显，这个“咒”是受人控制的类型，因此在没有人控制的情况下，就如同脱缰了的野马在支好的结界里四处乱窜着，而底下的众人则是一脸惊恐地看着那个在空中发狂地撞着结界的黑红色雾气。

　　突然，刀光一闪，藏在阴影处的笑面青江出刀斩向那团雾气。

　　如清晨的雾遇到阳光后散开一般，被刀刃斩到的雾气发出一声尖锐刺耳的声音后，自动地分成两团，其中一团被青音吸入腹中，而另一团则是直接被笑面青江直接斩落在地，化作了点点的光芒，消失在了空中。

　　良子见“咒”已经转移到了清音的体内，手一转，撤走了结界，向安倍晴明等人点头示意，便带着笑面青江悄声地退出了这间寝室。

　　毕竟以她的身份而言也不好意思再待在皇宫里，而且……良子也不想继续待在这里。

　　笑面青江见她这般轻车熟路地走在皇宫内，有些好奇地说道：“你对这里很熟悉嘛。”

　　“毕竟很长一段时间都待在这里了。”不知是不是因为皇宫的戒严，良子说话轻轻地，像是生怕惊扰了某个人那样。

　　......

　　这是第几个夏天了？

　　“今天天气很不错呢，良子大人。”

　　侍女拉高了竹帘，与昏暗的房间不同，外面的阳光明媚，庭院四下真是鸟语花香的好时季。抬头望去，湛蓝而高远的天空漂泊着几朵洁白的云朵，站在枝头的，不知名的鸟儿叫了几声后，便展开翅膀往天空飞去。良子看着这只展翅高飞的鸟儿，不知怎得，觉得外头的阳光有些太刺眼了。

　　于是她抬了抬手，制止了侍女拉动竹帘的动作，声音缓缓地，像是刚刚才从熟睡中醒来那般：“这样就好了。谢谢。”侍女停下，笑着向她微微一鞠躬，说道：“如果您想出去走走的话，还请让我陪同。”而后，便安静地跪坐在屏风外了。

　　出去吗？

　　良子没有回话，只是看了看屋外的蓝天，那只鸟儿早就不知道飞去了哪里。她垂下眼眉，将屋外过分明媚的景色都关在了外面。

　　我还能去哪里呢？

　　她想着，微风穿过发丝，却带不走她那飘渺的思绪。

　　......

　　真是糟糕，怎么想起那时候的事情来了。

　　良子厌恶地在心里想着，在离开宫殿前往安倍晴明的家宅时，却有些意外地察觉到了某一个宫殿传来了一股妖鬼的气息。她看了眼笑面青江，见对方听了良子的话后，表示也察觉到这股妖气，脸色也越发地凝重起来。

　　“看来这件事不会那么简单就结束呢。”笑面青江说道。
　　“原本因为瘴气只会出现在平安京的郊区，怎么连里面也......”良子没有把话说完。

　　“毕竟是人嘛。”笑面青江耸了耸肩，相比良子的忧心忡忡，反倒无所谓地说，“瘴气的源头就是人类，就算是被结界保护着，也不能保证以后都可以高枕无忧了。”
　　“是这样没错......”

　　时政给的任务一开始就表明了审神者是来袚除突然增多的瘴气，而不是袚除所有的瘴气的。

　　说到底，是这个时代自己本身就有这些肆虐的瘴气，如果不改变这种上层只顾游玩，不顾下层人民死活，不改善下层人民的生活的情况没有改变的话，那么这些瘴气只会越来越重，越来越浓，直到将整个平安京都笼罩在瘴气之内。

　　毕竟瘴气的来源就是人类自身最负面的事物所凝聚而来的。

　　按理来说，良子只需要袚除那些无缘无故地多出来的瘴气就可以的了，但是良子却无法对这种事情视而不见。或许这是多余的，也可能没有任何的作用，但良子还是轻念了声咒，送去了那间宫殿里。

　　“这是没有用的喔。”
　　“我知道，只是今晚多少能让她安睡多一会吧。”

　　或许有用呢。这样她就不至于因为嫉妒而硬生生地从人便成鬼了。

　　.......

　　虽然青音并没有将“咒”的本体识别出来，但还是顺利解决了此次事件，加上今晚的明月着实不错，因此三人也简单地在晴明的庭院里饮酒赏月。

　　“这酒闻起来倒有些梅子的芳香。”
　　“这是先不久之前才酿好的梅酒，晴明大人要是喜欢，下次再带些过来吧。”
　　“哈哈哈，那就先谢过有栖川大人了。”

　　酒自然是好酒，但良子的心思却没有放在酒或者明月上。当她就这样安静地听着安倍晴明和源博雅之间，交谈着关于如何借以“咒”来将天上的月亮送给心爱的女子时，思绪也随着酒飘向了远方。

　　她喝得似乎有些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