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也在努力扮可爱》困困困

18、医院

　　医院门口车比较多，停车耽误了一会时间。

　　柏夕匆匆赶到病房门口时，发现刘茗雪正情绪激动地对一个神情严肃的女子大声说着什么：

　　“一定不能让那个男的有任何减刑的可能！……”

　　余光注意到柏夕她们，刘茗雪这才稍稍平复，快步走过去，“介绍一下，这是我一个学法律的朋友，姓赵，目前在国内顶级事务所当律师。有她在，一定没问题。”

　　“有劳赵律师了。”柏夕伸出手与对方握了握。

　　“客气。”

　　对方低头翻翻手中的资料，冲刘茗雪略一点头，“我再去了解一下情况，后续有什么问题随时沟通。”

　　“好。”

　　目送对方走远，刘茗雪长舒一口气，一下子瘫在病房外面的椅子上。

　　柏夕也在她旁边坐下，“你还好吗？”

　　“还行，就是刚听到消息的时候吓了一大跳。”刘茗雪接过她递来的水，仰头喝了一大口，“谁知道岚姐会遇上这事，唉。”

　　柏夕也一阵沉默。片刻后，她注意到病房门口有些过于安静，“她父母没来吗？”

　　“没呢。自从她不听家里人的劝，执意离婚，就几乎与家里断绝关系了。紧急联系人设置的是我的手机号，所以接到消息后才能第一时间赶来。”

　　刘茗雪叹息一声，“其实有件事岚姐一直没说。她这人就是这样，报喜不报忧。她前夫因为财产问题纠缠她不是一天两天了，而且手段越来越过分，没想到居然真的——”

　　她忽然顿住。

　　柏夕想起前两天聚会时的场景，大家都在欢声笑语，倒是没注意到黎岚对于这些不愉快的刻意遮掩。现在想来，一切都有迹可循。

　　“至少，岚姐没有危及性命，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吧。”

　　“对，……”刘茗雪还想说什么，手机铃声在这时候响起。她做了个抱歉的手势，走到走廊的另一侧。

　　柏夕盯着紧闭的病房门，思绪有一瞬间停滞。

　　她记起头一次见到黎岚的时候，对方还在为糟糕的婚后生活而苦恼。即便如此，她烦恼的方式也与别人不同。

　　当时是在一家新开的高档西餐厅。老板是刘茗雪的朋友，给了她几张优惠券，让她带着好友来尝尝鲜，捧个场。

　　到饭点时，一个打扮靓丽、妆容精致的年轻女性来到前台，直接说，“把最贵的都给我来一份。”

　　她就是黎岚，当时刚结婚两个月。

　　随后，在周围人好奇的眼神中，黎岚拿出她老公的卡，毫不心疼地一划。

　　账单一出，她直接点开视频向对方展示价格，对那张铁青的脸视若无睹之余，漫不经心地加上一句“你不来吃我也不会打包的，来不来决定权在你”。

　　之后，就回到座位上慢条斯理地喝茶，顺便拿出电脑办公。

　　不出半小时，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气喘吁吁地赶来，见面就开始骂骂咧咧，有多难听骂多难听。

　　“看来只有牵扯到钱，你才会主动来找我。”黎岚气定神闲地切开牛排，餐刀在手里转了一圈，“抱歉啊，看你天天夜不归宿，我也只好出此下策。”

　　“你到底想干什么！”对方招来服务员，得知点过的菜不能退掉后，脸更黑了，但只能哑巴吃黄连，恶狠狠地拿起刀叉，报复性地往嘴里塞。

　　“让你陪我吃饭啊。”

　　黎岚微微一笑，语气中满是讽意，“履行点做丈夫的义务，很困难吗？”

　　“你……”

　　谈话当然不欢而散。

　　当时柏夕她们就坐在邻桌，亲眼目睹这戏剧性的一幕。等那个男人愤愤走远，刘茗雪急忙跑上去要微信。按照她的说法，还从未见过如此刚的“婚女”，一定要认识一下。

　　一来二去，黎岚也跟她们渐渐熟悉起来。到后来更是成为无话不谈的知己。

　　……

　　“姐姐，你不要太着急了。我刚刚问过医生，情况已经趋于稳定，再过半小时就可以清醒。”

　　柏夕回过神，入目即是小姑娘担心的面孔。

　　她努力扬起嘴角，“是吗？那太好了。”

　　“嗯。”简澄也露出笑容。她的眸子很明亮，在苍白的背景中显出一分别样的生动色彩。

　　柏夕心中一动，掩饰性地看了眼手机，站起身，“八点多了，先去吃饭吧。”

　　“好啊。”

　　晚上的住院部人不算多，走廊上急匆匆的往往都是医务人员，很多家属都回去了。灯火通明的大楼中，倒显出几分寂寥来。

　　“姐姐，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

　　小姑娘清脆的声音回荡在耳边。

　　“你说。”

　　“如果不生孩子，像这样遇到意外，或者以后老了怎么办？”简澄迟疑地开口，“生病的时候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应该会很孤独吧？”

　　“就算有孩子，谁又能保证孩子在你生病时会陪在身边呢？他们有自己的生活，不可能随叫随到。”

　　柏夕停下脚步，目光落在护工陪护的老人身上，语气淡淡，“都说养儿防老。实际上，如果把培养孩子的钱攒起来，完全可以让自己安享晚年。生病时请一个护工才多少钱？与养孩子的成本可谓九牛一毛。”

　　“可是……”简澄面露犹豫之色。

　　“对，我也知道有很多其它的理由。但无论哪一种，都有可以替代的办法，不是只有生孩子这一条路。”

　　没有什么事情是必须的。

　　去医院食堂吃饭时，人已经很少了。柏夕先订了一份滋补鸡汤，特别叮嘱服务员等黎岚醒了以后再送过去。随后，她又来到自助餐的分区。

　　“抱歉，今晚本来要让你展示一下厨艺呢，没想到最后只能凑合吃点。”她把餐盘放到角落。

　　“没关系，以后有的是机会。”简澄在她对面坐下，又跑去端了两碗粥，“我记得姐姐晚上喜欢喝粥。”

　　“唔，其实只是上班一天太累，懒得下厨。”

　　略带尴尬地解释一句，柏夕不假思索地选了一碗绿豆汤，“谢谢。”

　　“如果姐姐很累的话，剩下的二十多天，做饭的事情就交给我吧。”

　　“哎？”柏夕一愣，望着小姑娘干劲十足的神情，不禁哑然失笑，“不用了，等我吃习惯后，你也该回学校了。到那时，我可是会因此而失眠的。”

　　最近几天，她已经有点习惯小姑娘做的早饭，再去单位吃觉得有些难以下咽。

　　出乎她意料的是，闻言，简澄低下头，心不在焉地用筷子戳米饭。

　　明显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难道自己说错什么了？柏夕不由得开始回想刚刚哪句话有问题。是她遗漏了某个细节吗？

　　“姐姐，”良久，小姑娘终于开口，“我实习期结束以后，还能来找你吗？”

　　“当然。毕竟我与你表姐十多年交情，于情于理都会把你当妹妹照顾。”

　　“只是这样吗？”简澄低声喃喃道。

　　有点不甘心呢。

　　声音太小，柏夕并没有听清，只能看到她唇边刹那间溢出的笑容，甜美而又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