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陷落》半边春

2、第 2 章

　　我告诉了你我的名字，你又笑了起来。

　　这一次，我确信你是在对我笑。

　　我从你的脸上看到了月亮。两轮月牙弯弯的眸，浓密的睫毛轻轻地眨动，我想春风拂面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如同你的笑容，暖暖的。

　　你似乎想要叫我的名字，可刚喊出了一个“小”字，另外一边你的朋友叫了你的名字。我们一同看过去，原来是班主任拿着班级钥匙在开门了。

　　你拉上了我的手腕，对我说：“我们过去吧。”

　　我们。

　　第一次见面，你就把我和你并在了一起。

　　你是自来熟，但更多是你善良。我知道你是看我一个人站在楼梯边，楼梯上是来往的人群，他们来来往往，衬托着我的孤独。你会上前和我说话，就是为了抹去我的那份孤独。

　　你人太好了。

　　好到会主动把我介绍给你的朋友们，让我在陌生的环境中不那么的违和。

　　就连最难熬的军训我都很开心的度过了。

　　军训结束，正式开始上课。

　　第一件事就是分座位。

　　座位是按照成绩分的，所有人被叫到教室外面，由老师喊人一个一个进去。

　　你是班级前三，早早的进了教室。而我排了十三名，在我进教室的时候，我和你之间隔了一排座位。

　　那是我第一次审视我和你之间的差距。

　　但那时我并没有多想，只是又在心里感叹了一句：你好厉害。

　　我性子闷，不习惯主动去找人聊天玩闹，每每下课了，除了必要的一些事情外，就坐在座位上，看漫画和小说，写作业或者趴着发呆。

　　你偶尔会来找我，跟我搭话。我不是个会聊天的人，但你好像丝毫不介意我的呆板，你会主动挑起话题，哪怕我把话题聊死，你也是笑笑，继续下一个话题。

　　高一的第一个学期，我除了和舍友聊的次数多外，剩下的就是你了。

　　所以放寒假的时候，想到好长时间会见不到你，我心里闷闷的。

　　就像天气预报说今日有雪，可我抬头，除了看到万里铅灰色的厚重的云外，没有看到一片雪花。

　　但我没想到你给我发了消息。

　　大年初二是你的生日，你喊我过去给你庆祝。

　　收到消息的我，心里有说不出的喜悦。多半是受宠若惊。

　　原来我们的关系已经好到这个程度了吗？

　　当天我拿着所有的压岁钱，跑遍了商场。最后买了一条绿色的围巾。

　　我拿着礼物到了饭店，其他的朋友也都到了。我把礼物递给你，你拿出来，围在我们身边的朋友笑话我，说我大过年的送你一条绿色围巾。

　　我顿时尴尬了。我根本没顾虑那么多，只是在逛遍商场，没有看到适合你的项链或是手链时，我偶然路过一个橱窗，一眼就看到了这条围巾。

　　清新的绿色一如春日。

　　是我认为的你的样子。温暖和煦，有着旺盛且顽强的生命力。

　　在一声声的调笑中，你欣喜的将围巾围到脖子上，笑着对我说你很喜欢，谢谢。

　　那一刻，我更加的受宠若惊。

　　但你人太好了。我不知道你是真的喜欢，还是在为我解围。

　　我们有许多的共同好友。是我们彼此的小学和初中同学。当我在朋友圈里，看到她们发的与你的合照，看到你脖子上围着的那条绿色围巾时，我缩在被子里，傻傻地笑。

　　但很快我又想，我是不是太阴暗了？就因为你人太好了，从而怀疑你话的真实性，怀疑你的真心。我对你有了内疚。我该对你说声抱歉。

　　那条绿色围巾很长，剪不断的绸布似的，明明已经送给了你，被你拿回了家，我却时不时地想起它，想着它的柔滑手感还有你微笑的眸。它将我和你围了起来，我感到了暖，却也因为看不见它，感到了寒。

　　我能想到的道歉方式，就是约你出来看电影。

　　你却告诉我，春节档的几部电影你差不多都看过了。我这才想起来，你朋友很多，不是只有我。

　　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你却回我说还有一部你没有看。

　　你人真的太好了。

　　就这样，我和你一起到电影院看《熊出没》。

　　这部电影大多是一个家庭来看，像我和你这样两个青少年的组合很少。

　　落座的时候，你朝我靠了过来。

　　我的鼻子里顿时全是你身上甜腻的奶香味。

　　或许是观影厅里暖气太足，或许是我穿的羽绒服太给力，我身体热了起来。

　　你笑着说：“阿雅问我在做什么，我说跟你看电影，她说我们背着她偷情。”

　　阿雅用词总是不着四六，过于偏离夸张。

　　“我说就偷情怎么了？有本事来捉我们啊！”

　　你被你自己的回答逗笑，手就这样扶上了我的胳膊。

　　我也跟着笑。

　　但我笑的不是你的回答，而是你。

　　你温和近人，没有距离感。以前从许多人嘴里听你的事迹，我便以为你是只可远观的悬崖峭壁上的花。如此优秀的你，即使你昂着头走路，用鼻子看人都该是对的。一定会有人为你辩解，向大众安利你的好。所以说我真的很阴暗，总会想最坏的地方。你就跟我不一样，你纯净圣洁的像是太阳底下最柔最白的云。

　　相处下来后，我想有一句话配你：优秀的人哪里都优秀。

　　你是悬崖峭壁上盛开的花儿。

　　可你也是悬崖之间的桥。

　　身上的“架子”，都用来沟通了。

　　观影厅里黑乎乎的，你笑起来的眸更加的亮晶晶。

　　因为你，我认识了你。

　　我该对你说一声谢谢。

　　谢谢你出现在我的世界。

　　给我的世界带来了五彩斑斓的暖。

　　你应该也感觉到了热，电影看到中途，你把围巾摘了下来。

　　我现在想，当时你感受到的热跟我感受到的应该不一样。

　　你一边往怀里团着围巾，一边跟我说你很喜欢这条围巾。它像是春天。你说你最喜欢的就是过完年，等待立春后天气渐渐暖起来的这段时间。

　　就好似冬季冰冻的生命，对春的期待。

　　是一天一天增加的期望。

　　你说期望是人还活在这个世间的证明。

　　可你又说期望也是一种死亡。

　　后来我们更加熟悉了，我才明白你这句话的意思。

　　你是在期望中长大的。小的时候上太多种类的补习班，每一种都被给予了期望。

　　你不想看到家长眼里有失望的情绪，你便压榨自己，让自己开出花来。

　　我对你又有了好奇。

　　明明你体重都没过百，跑八百时，看你奋力向前，我都感觉如果给你腰间系上一根绳，或许都能放飞你。我好奇你这么单薄的身体，是怎么做到这么多的。甚至你每天都笑盈盈的，温柔的模样好似没有任何事能让你烦心。

　　我对你又有了新的认识。

　　——你很强大。

　　语文老师布置作文，让写一个崇拜的人。

　　在一众伟人中，我写的是你。

　　你是我短短人生中，遇到过的最不可思议的人。

　　我没想到上课时老师会直接点出我的作文，夸我立意好。

　　当周围的同学都朝我望过来时，我望向了你。

　　毫不意外的，我跟你对视在了一起。

　　你依旧是笑着的。

　　我心虚地低下头。

　　下了课，你来到我的座位，说要看看我的巨作。

　　我怎么说也不愿给你看。

　　我以为写出来，只有我和老师知道，就算别的人知道也可以。我唯独不想你知道。

　　那是一种日记被摊开在桌，被写在日记里的人看到的不适。

　　即便日记里写的内容有真有假。

　　“为什么不给我看？你是不是偷着写我坏话了？”

　　“没有。”

　　“那就让我看看呀，看看你怎么夸我的。”

　　“我没夸你。”

　　“不是让写崇拜的人吗？你写的时候不夸夸你崇拜的我啊？”

　　“我是不知道写谁了，才写的你。内容都是胡编乱造的。”

　　你坳不过我，就打算放弃。可别的朋友也都好奇地围了过来，说着打趣的话，有人搂着我胳膊，有人从书底下抽出被我压着的作文纸。

　　你凑了过去。

　　我一下子紧张了起来。

　　因为只要你细看，就会发现刚刚我说了谎。

　　朋友大致看了一眼，就笑着把作文纸递给了你，然后调侃我，调侃你，调侃我和你。

　　我什么都听不进去，只是抿唇望着你。

　　你春水似的眸半颔着，瞳正随着作文纸上的每一行字移动着。你认真的像是个判卷老师。

　　如果心脏里住着小人，那我心脏里的那些小人，此刻一定害怕地往空地上跑。

　　我心慌的，如同一场地震。

　　朋友们打趣完我们就结伴离开了，我的座位边就剩下了你。

　　八百字作文，很快就看完了。

　　你却看了近两分钟。好像在对作文里的一些细节仔细斟酌。

　　我不敢问你怎么还没看完，也不敢从你手中把作文抢回来，那样只会显得我很奇怪，想要掩饰什么。

　　我就抬起下巴，死装死装地说：“怎么样？我写的不错吧？！”

　　你笑着把作文纸放到桌上，啧了声说：“不错！没想到你这么爱我。”

　　你随口的一句话，却成了我的晴天霹雳。

　　你被我感动到了，说：“看在你这么喜欢我份上，周六请你吃火锅！”

　　我有些无神地点了下头。

　　你被别的人叫走，没发现我的异常。

　　我将作文纸塞进桌子里，整个人趴在桌上。

　　右手捂着胸口，感受着我心脏的微妙。

　　心脏上的小人们被我吓得跑来跑去，弄得我心痒痒的。

　　那种感觉，好像有电流划过。

　　本来还觉得我自己莫名其妙，但你的一句话点醒了我。

　　原来我这是…喜欢你。

　　接下来，我要掰下我的第二根手指，讲一讲我对你的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