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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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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秋雨飘飘落落,只为寂寞。
《东邪西毒》的台词也跟着在飘荡。
[我曾經聽人講過,當你唔可以再擁有嘅時候,你唯一可以做嘅,就係令自己唔好忘記。]
傅菁烦躁地想要摘掉耳机,摸上耳朵瞬间才察觉自己根本没戴,录音机也还安静躺在包里。
刹那心空,刹那殇痛。
她把这不起眼的小失误归咎于车祸,医生说,出院后不可避免地会留有轻微耳鸣,可能持续几个月,甚至好几年。医生还说,能这么快苏醒,完全是因为她内心足够强大,演员的信念感真叫人羡慕。
傅菁平淡道谢,客套交谈,没有劫后余生的庆幸,唯独剩下疲累,好累。她比谁都清楚,支撑自己的并非演员那个身份或者信念,而是吴宣仪。
温度是吴宣仪给的。
在梦里,戏外的吴宣仪唱着歌,在梦里,戏里的吴宣仪温柔呼唤着她的名字,重叠的声音一直在殷切期盼,期盼她能够快点醒来。
梦醒了,却还对梦里的人念念不忘。
生活仍要继续。
风铃摇曳,傅菁确定这次不是耳鸣,她看见了卖手工艺品的摊档。简单帆布棚顶下挂着几个金属材质的风铃,或多或少都缀有刻意做旧的粗麻布,力求与古堡的气息相吻合,好替店主多招揽一些生意。
傅菁买了一个装进背包。
戏里吴宣仪也有风铃,杀青后,吴宣仪把它塞进背包带走了。
吴宣仪演技很好,古装剧学堂分离的一幕被演绎得入木三分,让傅菁想起了以前团队解散时的告别典礼。从某种角度来说,都可以称为毕业。
外面的世界精彩纷呈,戏中的小傻子居然不想出去,还用甜甜的腔调一直说一直说,说要一直上学,一直上学就可以一直在一起。而典礼上,傅菁哽咽出口的只有那句“路只能一个人走”。吴宣仪很执着,她站在傅菁背后,无惧镜头地告诉傅菁:我还在。
毋庸置疑,吴宣仪也把曾经的点滴真实带进了戏。
“跟你分开的话,我的心好像空掉了一样。”
傅菁觉得,这就是当初吴宣仪想要对自己说的,十年后,她听见了。
迟到的挽留,锁住了爱。
曾经执念有多深,如今积郁就有多浓,还奇妙夹杂着一丝撇不掉的喜悦。
团里时光太美好,拥抱可以无所顾忌,笑语散落在每个角落,连暧昧吃醋都可以似是而非地展露在外。
怎么叫喜欢呢,亲她一下,就知道自己对她到底是什么感觉了。
好几次,吴宣仪逗笑着凑近做出亲吻姿态,傅菁总忍不住要害羞,然后讪笑着闪躲,始终没有亲成。戏里同样不例外,吴宣仪不知疲倦地努力靠近,傅菁除了假装高冷地仓皇逃走,也还是只有仓皇逃走,擦肩而过成了说不出口的遗憾。
傅菁时常在想,剧组的某个编剧一定是自己或者吴宣仪的粉丝,看过许许多多的老旧物料,知道当年两人之间的小互动。
“让你今天跟别的女人玩。”
“我跟谁玩”
“你又撩谁呢”
“她想撩我老公是吗”
“傅菁亲她她就笑了。”
总是吴宣仪说得多,傅菁应得少。
傅菁刚谈好的现代剧其实已经试了戏,有一小段被拍成视频放在网络上,惊讶了谁傅菁都不在乎,只有吴宣仪让她柔软的心再次狠狠揪了起来。
和吴宣仪错过的吻戏,现代剧里有,她试了。
想着吴宣仪试的。
这是秘密,不能说。
经历了那样一场阴差阳错的车祸过后,残留的勇气早散了,找补回来的,是替代。以至于压抑许久突然爆发的思念以及过早夭折的挽留,至今都没能让吴宣仪听见。
“师傅让我回元都。”名门正派的大弟子说得委婉。
“我们一起去吧。”化身少女的万年魂兽答得理所当然。
对视的两个人笑了,有些腼腆。
不离不弃的戏多好,不愿意醒。
夜深人静了,傅菁习惯性地缩进沙发对着手机屏幕发呆,定格了吴宣仪仰头看那个和自己演吻戏的少年的画面。
心碎,原来也是有声音的,能听见。
现在是冬天了……
和吴宣仪的戏,在夏天就杀了青。
迎着头顶太阳,傅菁再次眯起双眼,试图把自己从吴宣仪受伤心碎的眼神中抽离出去。可惜眷恋挥不掉甩不脱,叫她不得不用力揉上嗡嗡发胀的太阳穴,然后拼命说服自己,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可伤害再美,也还是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