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令之叶蓁蓁》即墨冰悠

6、第 6 章

　　“我也听过这童谣，有风雨欲来之势，下半阙倒是没听过。”叶蓁蓁接过话，温客行本就把话题往这上引，她自然要做个好听众。
　　温客行站起身，继续道：“彩云散，琉璃碎，青崖山鬼谁与悲？”
　　周子舒却失笑，道：“这青崖山鬼有什么可悲的，哪一个不是恶贯满盈，走投无路才适入鬼域的？”
　　“周兄说得没错”，温客行一边说一边慢慢走到周子舒身边，“但这‘青崖山鬼’四个字，指的不是群鬼，而是二十年前在青崖山伏诛的大魔头容炫。相传，这个姓容的魔头，身后留有名为‘天下武库’的武学宝藏，那里藏有各大门派失传已久的至高武学，能令任一凡夫俗子无敌于天下。而开启这武库的钥匙被称之为琉璃甲。”
　　原来张成岭藏在伤口里的东西是琉璃甲，叶蓁蓁听完温客行所说，便联想到他的伤。在这人命如草芥江湖中，尽是被贪欲支配的恶魔。
　　“令人无敌于天下的宝藏？”周子舒嗤笑，“这种江湖怪谈，骗骗村野渔夫罢了。温公子，你也信？”
　　温客行笑了一声，“怎么，周兄不信？”
　　周子舒道：“宝藏，神兵利器，武功秘籍仙丹灵药。每过些年头总要编些什么东西，让江湖上的人，争争抢抢死个七七八八，方才皆大欢喜。”又无语的笑道：“可笑。”
　　“如何可笑？”
　　“不可笑吗？”
　　周子舒转身看向温客行：“这些宝藏，其实都有一个名字，叫不劳而获大法。简单点儿说，贪欲罢了。”
　　温客行笑了，道：“想不到周兄竟然和我有相同的看法。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阿湘忽然拍掌站起，一脸恍然大悟：“我才琢磨过来刚刚你说的话。按理说，那些去抢的人，定是知道自己武功不好，才想不劳而获。可他们都知道自己武功差了，还去和别人抢东西那还不是嫌命长啊。”说到这里，她一脸得意，“主人，我看这人间比我笨的多的去了！”
　　“还是顾姑娘聪明。”周子舒道。
　　“嗯哼。”阿湘一脸得意洋洋。
　　温客行忽然问他:“张公子，你觉得呢"
　　张成岭道：“我、我不知道。”
　　叶蓁蓁看张成岭这样子，在心里摇摇头。“庸人自扰之。若宝藏就在眼前争一争也就罢了，这还没见到宝，便开始打的你死我活。如周先生所言，争争抢抢，死个七七八八，最后不过是一场空罢了。”
　　都知道水搅浑了才好摸鱼，那童谣上下阕隔了那么久，怕是出自两人之手。下棋的人多了，都以为自己是棋手，就是可惜了那些被卷入棋局重情重义之人。
　　“叶姑娘通透的很。”周子舒看着叶蓁蓁道。
　　“周先生亦然。”叶蓁蓁又夸了回去，清醒，理智，活得够累，和她以前一样。以后她可以随心而为，不用再走什么剧情，知道未来，却要眼睁睁看着悲剧发生。再也不会了，她不再知道剧情，不用再内心煎熬了。
　　周子舒看看天色，不想聊了。“小憩片刻吧！天都要亮了。”
　　这周子舒着实有趣，很有主角美强惨属性。他身上的伤若是不治也活不了多久了。怎么就不想活了呢？咦！好生奇怪，她与周子舒之间没有血缘关系，却有亲缘。
　　叶蓁蓁摇摇头，缘分还真是妙不可言。她也找块地方坐下休息，静待天亮。
　　翌日。
　　叶蓁蓁听到张成岭道：“谢谢周叔。”她睁开眼睛看见张成岭将一件衣服递给周子舒，周子舒将衣服接过道：“准备走了。“
　　“好。”张成岭连忙跟上。
　　周子舒看向温客行，道：“天色已明，多谢两位。今日相逢，有缘..”。
　　没等他说完，温客行接道：“有缘....自会相聚。”
　　周子舒不再理会，带着张成岭出了破庙。
　　温客行望着他的背影道：“周兄，何必等到他日？你要带这孩子去太湖，路途迢迢我正好有一艘画舫。我呢！也想领略一番太湖风光。我们不妨一起走水路去，岂不舒坦！”
　　周子舒脚步不停，张成岭默默跟上。
　　叶蓁蓁对温客行道：“温公子，有缘再会，世间污秽，你清不干净，何必与世具焚呢！还是对自己好点吧！”说完跟上那落魄二人组。
　　温客行身世悲惨，一心复仇，叶蓁蓁知道自己多说无益。刀没砍自己身上，没资格说什么感同身受，劝人向善，但她历经百世，活了这么多年，自有心得。
　　复仇者少有开心的，经历过痛苦，对世界都没有了信任。如同镜子一般，复仇者会将自己的痛苦通通报复回去。温客行身居高位，复仇之火会烧的更旺，相对的反噬也会很强烈。
　　不管怎么说，叶蓁蓁还是希望温客行能有个好结果的。周子舒的出现对温客行来说是一道枷锁。乱世的疯子可怕，有了枷锁的疯子就变回了人，就不可怕了。
　　“叶姑娘何故跟着周某？”周子舒停下来看向叶蓁蓁道。
　　叶蓁蓁挥了一下衣袖，张成岭便晕了过去，被周子舒接住，不等周子舒动作便道：“不方便让他听你的私事，还是睡一会儿的好。”
　　周子舒扶张成岭在树下坐好，道：“现在说吧！”
　　“你这内伤倒严重得很，却还有这样的身手，我自然很感兴趣。”叶蓁蓁觉得这是自己的亲缘，既然要做善事，就从他开始吧！
　　“我的伤自己清楚，多谢关心。”七窍三秋钉，三载赴幽冥，他最清楚不过了。
　　“我观你气息凝滞，举止沉重，像是已经快病入膏肓的样子，只是快死的人会有你这样的精神就奇怪了。”叶蓁蓁对自己的医术很自信。
　　医术这么实用的技能自然早早就点亮了，经过这么多世界的沉淀，已经相当高明，修真界、神界的伤都治得，武侠世界自然不再话下。
　　“你能治？”周子舒是不想活了，只是，这七窍三秋钉还有救不成？
　　“我医术再好也救不了不想活的人，你想活我才能治，你想活吗？”叶蓁蓁收回手，把玩着手里的桃夭道。
　　周子舒没有答话，他给自己打下七窍三秋钉是为了坦坦荡荡的自由，也是为了赎罪。
　　叶蓁蓁见其不答，拿出一瓶药递给周子舒。“你可以先考虑，这药你先吃着，让你的伤不要再恶化下去，也能让你好过一点。”
　　她当然不可能正好有治周子舒的药，这本是安神的药，但里面有灵泉水，可以控制伤势，暂时先用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