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夜晚奔去》海晏清河

20、第二十章

　　汪壬川觉得，徐淼有时候很好懂，有时候又很难。他总是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模样，其实又什么都在乎。
　　他总爱突然说一些让人觉得意有所指的话，但却真的猜不到他到底在乎的是什么。

　　如果有一天汪壬川能听懂徐淼说的每一句话，那么除了走近他的心里，窥探到那些秘密之外，也没有别的途径了。
　　可太难了，汪壬川觉得。
　　朋友之间的亲密感其实远没有想象中的高，尤其是男生之间的友谊，一些真心话往往打哈哈就过去了，谁也不会放在明面上来说。

　　但汪壬川依旧期盼着那天的来临。

　　***
　　汪壬川可以说是“一跑而红”，在初赛就打败了体育生强敌挺进了决赛，这在北城中学自建校以来都是没有的。
　　以往的400米决赛，基本上都是体育生之间的竞争，很难有普通班的同学能够挤入。

　　被杨飞科普了这一背景的汪壬川顿时觉得压力大了不小，他看着不断跳出来的微信消息，头一回觉得自己被赋予了众望。

　　-杨飞：汪壬川同学，你要加油啊！你是我们全村最后的希望，最后的独苗苗了！给我冲！
　　-杨飞：对了，好多女生找我要你微信呢！我说没错吧！

　　汪壬川看到这条才回复。
　　-别给，麻烦。

　　-杨飞：那不给了，我还好没给......
　　-杨飞：你决赛加油！

　　-嗯，谢谢。

　　回复完杨飞，汪壬川坐在原地放空自我。

　　这会儿第一天的比赛已经结束的差不多了，操场上几乎没什么人逗留，只剩下学生会和志愿者帮助老师清理现场的垃圾和设施。

　　汪壬川下午没有比赛所以就和徐淼在看台坐着。
　　冬天的太阳难得，汪壬川闭着眼睛没一会就睡着了，等醒了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枕着徐淼的肩膀，还留下一些很明显的痕迹。

　　徐淼倒是一点也不在意，给身边的人递了张纸，顺便无声无息地把自己肩膀上的痕迹弄干净。

　　“饿了吗？”徐淼问，“要不去吃饭？”

　　汪壬川才刚睡醒，一下午没怎么活动，懒洋洋地说：“还好其实，不是很饿，倒是有点渴了。”

　　“那我去买水。”徐淼站起来，看了看操场对面的角落，估摸着这会小卖部的老板应该等待在那里了。

　　北城中学不允许学生买外卖进来，但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老板们都是人精，只要有机会就会拿着背箩放上各种东西，躲在犄角旮旯伺机卖货。
　　久而久之，同学们都知道要怎么买了，俗称“墙角儿”。

　　“怎么了？压力很大？”徐淼看着汪壬川，感觉他没有早上那么精神。

　　“没......”汪壬川下意识反驳，但对着徐淼还是说了实话，“好吧，有一点。”

　　“别那么大压力，”徐淼拍拍他肩，调侃道，“不是还有女生找你要微信吗？”

　　“你他妈怎么知道的？”汪壬川疑惑，“我刚和你说了？没有吧。”

　　“你的手机屏幕很不设防，我没有主动去看，但还是看到了。”徐淼笑着解释，他右手做出发誓的手势，保证道，“我真的没有偷窥别人隐私的习惯”

　　“你这什么眼神啊，我又不是用的最大号老年字体。”汪壬川也笑了，他没想瞒着，也觉得这事儿不是什么大事，“有点烦，杨飞说他没给，还是有好几个加我的......现在的女生胆子真大有点大......”

　　“你加上也没什么。”徐淼说。

　　“啧，别人也就算了，怎么你也这么说。”汪壬川伸手锤了一下徐淼的肚子，“别他妈站着说话不腰疼，都来加你，你试试，我都没见过你和女生说话。”

　　“我......”
　　徐淼突然很想说出那个秘密，他以为自己可以一直藏在心里，永远不说出来。
　　现在看来，他真的忍不出。
　　他很想说，很想告诉汪壬川自己为什么陪在他身边。

　　“我有点渴了。”汪壬川没有追问，很自然地扯过徐淼的衣袖，“我们去买水吧？”

　　“好，带你去‘墙角儿’，现在肯定有人。”徐淼伸手捋好汪壬川外套的帽子，轻轻地在他背上拍着。

　　“‘墙角儿’？”这是汪壬川第一次听说。

　　“去了就知道了，”徐淼说，“学校政策下产生的产物，劳动人民智慧的结晶。”

　　“真的假的？”汪壬川一下子就站了起来，“那赶紧走，我也去凑凑热闹！”

　　这会“墙角儿”好不热闹——

　　“老板，我要一瓶芬达！葡萄味的！冰的！”一位同学猫着腰、撅着屁股，从墙壁中央的一个小洞向外喊着。
　　“得嘞！”老板听到后将东西从洞里递过来，外加一个二维码，“扫这个！三块五！”
　　“老板！”“老板！”

　　第一次看到这情景的汪壬川站在原地说不出话来：“这......”

　　徐淼解释道：“学校不给点外卖，所以都是在这儿偷着来。”

　　“那东西稍微大点怎么办？”汪壬川问。

　　“你别小瞧他们，”徐淼朝墙角里面伸手指了指，“诺，你看看。”

　　顺着徐淼的视线看去，一根长长的杆子探出头，缓缓升高，在顶端有一根绳子，一头系在杆顶，一头攥在老板手里。等到老板缓缓放松手里那头，买的东西就能稳稳地落在学校内。

　　“牛逼啊！”汪壬川感叹道，“我还头一次见到这种方式，不过怎么感觉，好像在做坏事？这他妈被抓到怎么办？”

　　“被抓到只能说运气不好跑得太慢，”徐淼摊摊手，“如果是你的话，应该抓不到吧，毕竟一个速度和体育生能相提并论的人，不至于被胖胖的教导主任抓住。”

　　“你他妈是不是在阴阳怪气我？”汪壬川气鼓鼓。

　　徐淼觉得，这样子的汪壬川特别鲜活。

　　“请你喝水，想喝什么？”徐淼拉着他走得近了些。

　　“如果我都要呢？”汪壬川问。

　　“都给你买。”徐淼笑道，“就当给你刚刚赔不是。”

　　“逗你呢!你这人怎么还当真了！”汪壬川笑着朝他翻了翻白眼，“就要矿泉水吧，最解渴。”

　　“行。”

　　徐淼正准备弯腰朝洞里喊，就听见不远处有个同学大声喊道——

　　“教导主任来了！！快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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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0.0更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