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与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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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雪皑皑的长明山顶，很容易让人忘却岁序。当倘若能再往下走一点，就是另一番景象。
长明山山腰并不似山顶，相比山顶的肃杀，山间的树木却好似接了这山中灵长之气长得枝叶茂。此时已是深秋时节，正值山中红叶黄叶满目缤纷，摇曳下落，为山路铺就出一条五彩的毯子。这里是长明山一年中景色最好的季节。
“这几天带你去那里玩。”子舒对归行说，
归行原本靠坐在门边的长凳上，吃着千云婆婆带来的桂花蒸糕，听见子舒这么说，忙站起来，连蹦带跳地跑到子舒面前，踮起脚看向远处，“阿絮，那边有什么好玩的吗？”
看了一会，除了漫山遍野红绿交织也没觉得有什么太稀奇的，心中只觉得还是吃蒸糕更好。转过头来看着子舒，举起手中的食物，要递给子舒，“阿絮，你也吃。”
子舒没有接过他的好意，却半蹲下，替他把挂在嘴角的食物残渣拂去，温柔地说到，“快吃，吃完我带你去看好看的。”
归行感激的点点头，三口两口将蒸糕塞进嘴里，被食物撑得腮帮子含含糊糊地道，“我吃好了，我吃好了！”说话间就要往子舒肩上爬。
子舒顺势也将他抱起来，让他坐在了自己的胳膊上，道了一声，“坐稳了！”
“嗯！”归行又用手搂紧了子舒的脖子，子舒身姿旋动，如有一阵风从脚下升起，步伐如行云流水，子舒抱紧归行，疾步如飞，翩然向山顶飘去。
“暴殄天物，好好的流云九宫步，就都用来找乐子了……”千云看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山道上，之前她倒也见过这位仙上，竟不知道他还会笑。
日落以后，二人才回来，子舒背着归行走着路，踏着月光，而归行又不知何时已经在他的背上睡熟了。
“嘘”子舒对迎上前来的千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将归行小心的挪过来抱在手中，放回了屋内，盖上被子。
“仙上收了这个小徒弟，可是从明天要开始就要教他练功了吗？”千云问道，她怎么就记得曾有人说过，四季山庄教徒极为严格的作风就来自于这位仙上。
“嗯。”子舒含含糊糊的回答。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归行就潜入了子舒的房间。千云婆婆听见子舒对他说：“今日的朝霞有佛光，我带你去长明山金顶看霞光……”
“不是说好了要练功的吗？” 待千云回过神来时，二人又已经踏着流云九宫步出发了。
这一去，就又是一天，返回时已是傍晚时间。归行采了一堆五颜六色的花朵树叶，在院子里抛洒出去，每次掀起来还兴奋地喊，“哦！哦！下雪了！”
这种怪叫让习惯了安静的千云婆婆十分不满，微愠地吓唬他道：“小鬼头，弄脏了我刚刚收拾的院子呢。你说，你拜了仙上为师多么难得的机缘，你也天天不抓紧练练功，不是逛逛逛，就是吃吃吃，要不就扇扇扇，你师父好不容易下山来，定是看你这么顽劣，懒得教你了吧！”
“谁说的，阿絮说，练功要慢慢来，不可拔苗助长。”归行学着子舒的口吻，
这时，子舒也迎着夕阳的余光走过来，金色的阳光被花叶一渲更加的明媚，跟他的笑容一样明亮。
归行拍掉手上的雪片和树叶，跑向子舒，去拉他的衣袍，一直叫道，“阿絮、阿絮！”
子舒也不禁伸出手，帮归行一点点摘取头发上粘上的碎叶尘土。
“阿絮，”归行抬起头望着子舒说，告状道：“阿絮，千云婆婆说你故意不教我练功。”千云闻言差点一口气没上来，这个可恶的小鬼！
子舒倒也不介意，笑道，“教你呀，你想学什么？”
“我想要学御剑飞行，还想要一个自己的兵器。”说着用两手指并拢模拟刀剑向前劈砍。
“好，那咱们走吧。”
“去哪儿。”
“去给你找兵器呀！”
“太好了，阿絮我们现在就去。”
“好，现在就去。”
恐怕又去玩闹了吧？千云看着二人背影自言自语的说。听说仙上都几百岁了，是不是人几百岁以后都会活成小孩？
如果再次遇到那个人，一定要活成他想要的样子。子舒想，上一世，他从小就入鬼谷，出谷后初见光明，就又历尽生离死别。如今不过是一个小童子，何不尽随他，让他免受这清修之苦？更何况，更何况如今他还有我，这一世我定要护他周全，让他享尽世间乐事。
等他们找了兵器回来，天已经完全黑了。千云婆婆以小童子必须早睡早起为名，赶这归行回房去睡觉。
归行自然是不愿意，一把抱住了子舒的腿，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我不去，阿絮我不去，这个怪婆婆会吃了我！”
子舒一头黑线，“去吧，乖，明天早上我一早就带你出去玩。”
千云婆婆道，“仙上，小孩子不能太娇惯，该睡觉的时候不睡对身体不好。”说着不由分说地拎起归行就回到了房中，扔在床上，裹上被子，警告道，“仙上夜间要修行，你不许去打扰他。”
子舒看着千云婆婆拎走归行，虽然也有些想劝，但回头一想，小童子在长身体，的确需要多睡觉，倒也就没有出声反对。目送他们走了以后，才回到了自屋中。
毕竟山中寒凉，在千云婆婆的张罗下，其他几间屋子都将地龙烧得暖暖的，唯有他只能生活在极寒之地，他的屋子向北而开，冰冷异常。
子舒调息片刻，便开始盘膝入定，山中院中，万籁俱静，子舒感到周身的气息伴随着寒凉的月色在空中流淌。这样的习惯已经延续了百年了。
可是，未几，就听得“砰”一声，一个小影子踢到了子舒的房门上。子舒抬起头一看，那小童子裹着一个棉被，小小一团，可怜巴巴地站在门口，两腮冻得通红，仿佛还挂着泪痕。
“你怎么来了？”子舒忙起身连着被子将他抱入怀中的。
“我夜里害怕，我要跟阿絮一起睡。”归行抽抽搭搭道。
“我这儿冷。”子舒道，“你会冻生病的。”
“我不怕，我盖很多被子！”归行说着，就挣扎下来，裹着被子迅速地爬上了子舒的床，伸出手，拍拍身边的床铺道，“阿絮，你来，你睡这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