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沈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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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啊！你他妈连哭都不会吗！我叫你哭啊！哭给我看！”浓妆艳抹的女人满身酒气，一手拿着像占了血的红色皮带狠狠抽打蜷缩在地上的小男孩。
浓厚妆容下扭曲狰狞的那张脸，不难看出这女人本身的极美妖艳，穿着一身廉价的粼片红色抹胸紧囤连身裙，在M国，这类的女人在低贱的贫民窟里每天都会出现，每天都会在阴暗罪恶的角落消妳的干干净净，一浪盖过一浪，一丝痕迹都未曾留下。
沈尧曼左手红色尖甲的指尖，夹着一支燃到一半的女式香烟，这种香烟有个腐败又圣洁的名字，叫fallen Satan，堕落的撒旦，在M国醉生梦死的红灯区里，价格廉价味道上瘾，那里的人都爱抽，不论任何种族肤色，爱上它就能得到脱离现实的快.感，以及那短暂喷薄而来的脱轨。
那半截香烟将要燃尽成灰烬时，女人掐着那猩红的那头，妖艳的脸扭曲成罪.恶之海里的恶毒女鬼，狠狠地，充满仇恨地，按在男孩身上，随着痛苦嘶哑的闷哼声，新鲜皮.肉散发出一股名为锥心之痛的焦味。
小男孩经过长时间的殴打家暴，奄奄一息地摊在肮脏潮湿的地板上，淤青的新伤，以及还没愈合的旧伤就像与恶魔下的赌注，颓败后注定要尝尽世间悲惨的印记，永远不会得到愈合的那天。
“沈复，你就跟你那该死的父亲一样，一起去死！”恶毒的咒骂声从未消停，在贫贱的贫民窟一角的房间里愈演愈烈。
八岁的沈复在地上慢慢撑起瘦弱的身板，捂住沈尧曼今晚在他额头上用酒瓶碎片砸出的新伤，被酒液濡湿的碎发遮挡住小男孩的黯黑无波的眼神，瘦弱的肩膀处，破旧的衣服被烟头烫穿，露出触目惊心的伤口，血肉模糊的让人不敢置信。
这世上怎会有亲生母亲愿意对这个漂亮男孩，动手到如此残酷灭绝人性的地步。
“Ima！”破旧的门外有几个糙汉男人，隔着门哄笑的声音猥琐至极。
沈尧曼红色的唇勾着笑对着门外的男人们说几句下流的话，接着风情妖娆地在裂痕很深的碎镜里整理自己妆容头发，红色眼线的眼尾却凶狠地刮向地上的沈复，“给我滚到房间去！”
小沈复拖着残败受伤的躯壳一拐一步走近那黑色的房间，房门关上的那瞬间，刚刚还充斥着罪恶鞭打的地方。
现在，已演变成堕.落糜烂的天堂。
喘息，咒骂，撞.击。
一直在上演，不断地重复再重复。
小沈复背靠在房间门板，神情是麻木，是习以为常，唯有那小手的指尖掐入掌心的泛白，才明白，不是的。
小小身躯的他，是藏着无人能够发掘的深处，在用力控制，在用力压抑。
门外那一道道混杂多重的黑色影子，看不清的层层叠叠，映射在侃侃脱落的墙皮上，和屋顶那盏积满灰尘的暗黄电灯一起，凌乱颤动。
“把手里的糖交出来，你这个女支.女生的小孩！”
“他妈妈是出来卖的，死在了红灯区里面。”
“他妈妈真是恶心，他也恶心。”
......
“你这样的人居然敢在我们面前嚣张，打死他！”
“够了，再打他就要死了。”
“院长妈妈快要过来这边了，我们赶紧快跑，被发现我们就完蛋了。”
带头的肥胖男孩恶狠狠一脚踩在沈复的侧脸上，沈复依旧不肯发出一声痛呼，他越忍耐，小胖子就踩得更狠，似乎一定要在他脸上看到他狼狈求饶的样子。
小胖子的几个小跟班蹲在地上，用力撬开他手心，抠挖抢走今日派发的糖果。
其他小孩看到这一幕，只敢躲在暗处颤栗害怕，他们根本不敢上前帮被揍在地上的小男孩，因为他们都怕得罪他们会惹祸上身，同时也怕小沈复死了，他死了下一个受害者就会轮变成自己。
小胖子他们是孤儿院里的恶小孩，他们臭名远扬无恶不作，在这里的每一处角落横行霸道，所有小孩都害怕他们，因为他们不仅会随意对这里的小孩拳打脚踢。
还会在你睡觉的床被里排.泄脏臭的异物，把你锁在黑暗潮湿无人发现的小黑屋，里面的老鼠会从破洞的下水道爬进屋里，它们凶狠会咬人，比恶小孩还恶。
这一切，被抢走掌心糖果的沈复，全都一遍遍经历过。
沈复身上的衣服被他们撕扯弄破，脸上身上都是泥水和流血的伤口，他那小手的指甲里都是黑脏的泥，全身剧痛却依旧挺直脊椎，在肮脏泥水的干枯草地里爬站起来。
这里没有任何大人和小孩会同情沈复，准确来说，这里没有善良和怜悯这种廉价的东西。
只有弱肉强食。
孤儿院的深夜，所有小孩都在大房间里熟睡，小胖子睡在他们中间，半夜突然肚子疼，捂住肚子满头大汗爬下床，连鞋子都不穿匆匆跑去厕所。
漆黑寂静长长的走廊离，天花板上的电灯忽忽闪闪，深处的公用厕所门一扇掩门一扇展开摆晃，就像一张恶魔鲜血.淋漓的大口，诱你深.入，再残忍地把你吞干抹净。
小胖子到底还是个十多岁的孩子，对这种幽深诡异的环境还是会心底害怕，他想快速的解决，冲进厕所，连镜子都不敢瞧一眼，生怕像院长妈妈给他们播放的恐怖电影里的一样，会有红衣服的女鬼突然跑出来。
准备关门的那瞬间，察觉身后出现一道黑色影子，小胖子回头，却被一棍用力砸在脑袋上，当场摊到落地昏厥了过去。
小胖子是被老鼠咬住脚趾痛醒过来的，他全身被粗糙麻绳绑的死死紧紧的连坐在椅子上，被打的头也涨涨地疼，当他看清黑暗角落里的黑色影子时，激动愤怒地开口大骂。
“是你！你这个妓.女生的野孩子，居然敢绑我，快把我放开，我要在这里打死你！”小胖子边吼边挣扎，越动麻绳越是勒的紧，全身肥肉被勒的生疼颤抖。
沈复从黑暗的角落里慢慢走出来，在只有一盏明明灭灭晃个不停的灯下才停下了脚步。
八.九岁的男孩，半垂的眼眸阴冷渗人，身上散发嗜血的暴戾，他漂亮的轮廓被灯光切割成阴暗索命的死神。
人就是这样，无论你是年长或是年幼，明明大家都是身处恶劣，谁也比不了谁高贵，却总有仗着自己无知的优越感的蠢货，凌驾驭在别人的头上作恶，时间长了，以为自己就是神了。却唯独忘了，底层深处没有见过光的人，他们认为懦弱的人，压抑内心的屈辱一旦引.爆，就如黑暗罪恶监狱里的撒旦一样，直摧毁的让人生不如死。
小胖子被沈复的眼神搞得的额头冒冷汗，当他瞪大眼睛看到沈复手上提着一个老鼠笼子，里面装着十几只尖牙红血丝眼睛的黑色大老鼠，那老鼠比他肥胖的脑袋还要大，他就开始腿软恐慌了。
“沈......沈复，你敢伤害我，你.....就等死，我出去之后第一个就打死你。”小胖子脸色巨变，声音破碎尖嗓，却依旧嘴硬的放话，想用以前的恐.吓方式，吓退平时被他们欺负到毫无反手之力的沈复。
可惜，他注定要失望了。
沈复把笼子放在地上，声音跨越他这个年纪该有的冰冷，残忍无情地说了他今晚的第一句话，“咬死他。”
老鼠笼的门被抽开，十几只硕大凶狠的老鼠就像闻到了垂涎的肉味，目标一致速度极快的全部冲向绑在椅子上拼命挣扎的小胖子。
小胖子被这一幕吓到当场失.禁，恶臭.腥.臊的黄色液体从他腿.根滑落在地上，大滩浸湿在潮湿肮脏的地板上。
本来就脏的地板，更脏了。
攀爬，啃咬，撕碎。
肉.体.破裂的血腥味，小沈复闻到了。
原来是这样的好闻，甜腥的味道，像生锈的铁，更像被抢走的糖果香。
痛苦虚弱的尖声和兴奋撕咬声交织浓烈，小沈复在他不幸的童年里，第一次听见了他人生中第一场美妙的演奏，比贫民窟里坏旧的老式唱片机里断断续续的奏乐更让人血液沸腾。
这合奏，他，很喜欢。
开始虚弱无力的求饶声，到最后只剩老鼠吃红了眼睛的啃咬声。
一切痛苦的，挣扎的，反抗的，随着唯一残破电灯的彻底熄灭。
全部埋葬消弭在这间充满罪恶的小黑屋里。
曾经，也是小沈复被锁无数次，无人来救的小黑屋。
小胖子死了，被发现后已经是一个星期后的事情。
那尸体最后只剩腐烂的碎肉和骨头，看到这一场面的人都恶心呕吐了，夜晚入睡都会噩梦不断。
孤儿院只会处理的无声无息，像是正常不过的一件小事，他们不会让这种事情发酵到社会媒体上，这样一来他们孤儿院就会丑事曝光在大众之下，他们不允许不也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他们严肃警告孤儿院里的孩子们闭上自己的嘴巴。
孩子们暗地里都明白是谁干的，却不敢说出来，连偷偷都不敢。
在那之后，没人再敢去欺负沈复，甚至连平常不过的接触也不敢，孩子们都对他心生恐惧，害怕下一个胖子是自己。
沈复进孤儿院的时候是一个人，小胖子死了后他还是一个人。
长大成人了也是一个人。
他享受支配权利和金钱，但他会抽离沉沦在这假象的欲.望狂欢之中，他活得很清醒。
只有仇恨的报复快.感才让他的血.肉和精神真正的流动鲜活起来。
为了仇恨，他可以放弃他黑暗世界里的最后一缕光。
她，就是那一缕光，
然而，这光也注定是要让他来亲手摧毁掐灭。
*
咔嚓一声，打火机的火石擦出猩红的火焰，沈复穿着一身藏蓝色的丝绒睡袍，胸口衣领袒.露一丝病态冷白，仰坐背靠在真皮沙发上，褪去满身的情.欲，骨节修长的指尖夹着一支香烟，是fallen Satan。
烟雾弥漫，让温润如玉的男人此刻看不真实，像是神，又像是撒旦，圣洁却又堕落，或许这样的沈复，才是真正的沈复。
藕白纤长的手臂从身后环住沈复腰.身，女人精致漂亮的那张脸贴近沈复，呼吸，暧昧，指尖，纤细。
从男人脖颈缓缓游移，那抹惊艳的深色与冷白，是她奉为神圣的向往。
蓦地，手腕被男人握紧，病态冷白的指节用了力道，女人蹙眉低低喊疼。
“我让人送你回去。”男人声音冷淡，干净褪去不久时他们才在那张king size上的灼烫的气息交融。
现在的沈复冷心冷情的像个在遥远的人，可望而不可触及。
那滚烫的一幕幕，森入、胶.缠、喘息的画面全都在这一刻消失殆尽。
“先生，今晚让我留下吧。”女人细细娇弱的嗓音，带着最后的一丝的恳求，深情带慑凝视眼前的男人。
温润儒雅的男人，淡淡掀起眼眸，只一眼的深意，不再多说。
纪婳嘴唇嗫嚅却不敢出声，眼里透着难过，转身默默将凌乱散落在地上的衣服，一件一件地捡起，收拾好自己。
离开之际，在门边回头深深看了一眼在沙发上抽着烟的俊美男人，他闭眸仰头靠在真皮沙发上，背影落寂，纪婳看出了沈复的深处透出的孤寂。
沈复是这世上最完美的男人，可是最狠心的男人，也是纪婳最心疼，放在心底最爱，不敢将那份炙热的爱倾诉给他的男人。
听到动静，沈复由始至终没有给予她一丝目光，纪婳眼眶微红生怕眼泪溢出，匆匆戴上墨镜，转身失落地离开。
门外，纪婳隔着墨镜垂眸对着程散低声道谢，“程特助，谢谢。”
看着这张和某人几分相似的脸，程散心底叹气，回一句应该，吩咐将人送了出去。
真皮沙发那处，烟雾弥漫，如梦似幻，沈复抽了最后一口，将星火用力碾灭，搓碎成黑色灰烬。
“加快那边的进度，我要最快看到结果。”沈复直接开口。
程散点头应下，心里却止不住讶然，想了想，也是意料之内，毕竟，先生还在生气。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沈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