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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老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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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到渠阳城,首先想到的不是湖畔边上的美人温婉如水,却是这里的繁华。而提到繁华,就得说说渠阳城的城中霸主——顾家。顾家原本就是商贾世家,前几代人苦心经营,却总是平平淡淡,但是到了现在已经从商场上退出,安心养老的大当家顾景升手中的时候,因为和皇家有着某种渊源,从此之后便飞黄腾达,据说已经富可敌国。他们一个非常重要的银两来源,就是给边疆派运粮草以及生活上各种所需的东西。
顾家的长子——顾徵昕,经商奇才,虽然相貌不如其他的弟弟妹妹,可是性情却是温温润润,可圈可点。
顾景升便在他的弱冠之礼上,把顾家的产业都交到了他的手中。
而今,已经过了三年,顾家的事业在顾徵昕的手中,已经愈加的繁盛了起来。
顾家一共有五个孩子,除却顾徵昕,还有一个常年在外漂泊,自喻为江湖郎中,其实是绝世神医的老二;排行第三的是顾家唯一的女子,在女红方面很有天赋,顾家绸缎庄内的货物样式与花纹都由她来操劳。后面两位是一对双生子,各专一门,一个能文一个能武,性格也是天南海北不搭一边。
晴空万里,三三两两几朵浮云。
夏至一过,南方的天气已经开始回升。
顾景升自从上一次染上风寒之后,就一直卧病在床。常年的辛苦劳作,本来已经疲惫不堪的身体终归还是倒下了。这一病,便是四个多月。
顾徵昕从米庄回来之后,便接到管家的通报,匆匆忙忙地就往顾景升的院落里走去。
顾景升形容有些枯槁,脸色苍白毫无血色,好像稍不留神就会气绝归西。顾家老二听闻消息也只是送来一些奇奇怪怪的药丸子,并不见人影。他当时给自己的书信也只是匪夷所思的五个字“自己悠着点”,顾徵昕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意思。顾家老二向来神神秘秘,他也就没在意。
招来顾徵昕,顾景升抬眼看着在清风中徐徐飘摇的帷帐,缓缓地道出了自己多年来的心愿。他年轻的时候曾经亲自护送粮草去往战火纷飞的疆域,不料却遭遇马贼,差点死在乱刀之下。幸好当时一个武艺高强的胡人女子出手相救,才得以脱身。
“今日我唤你过来,就是想要告诉你。我的恩人在几年前已经离世,但是她留下了一个女儿。我之前没有好好地报答她,这一次我们必当不能亏待了她的女儿。徵昕,你也已经二十三了,是该成家的时候了。”
顾徵昕明白了这话中的含义,只是他现在并无心成家。没有遇到心中所爱,妄然娶亲,没有感情基础作为升华,这样的结合并不会幸福。
“你二弟向来居无定所,连我这个要死的人他都不回来探望一下,我能指望他在我入土的时候到我坟前上柱清香,就已经是天大奢望了。”
“爹,二弟他的性子也非薄情寡义。”
“我知道,可是我就只想好好地感谢恩人,如果她地下有知,知晓我没好好地照顾好她的女儿,那会有多伤心。我知道你不想娶她,那你就不要娶吧。你就等着看我抑郁而终吧。”脾性上来了,顾景升翻过身去,连理都不理了。
“爹……”
顾景升在心底哼哼两声,不耐地抓了抓自己的枕头。
“爹,她的性情如何?”终究看不过去自己的爹因为多年的恩情无法报答,顾徵昕虽然对成亲一点兴趣都没有,但是还是稍微地妥协了。
知晓自己的儿子心软,有了一丝丝动摇,顾景升高兴得把什么都忘了。他迅速地翻过身来,生龙活虎的模样,只把顾徵昕怔得一愣一愣的。
爹不是身体极度不适吗?为何还会有如此大的动作?突然间觉得二弟的书信那五个大字分明就是让他当心,不要受骗。
顾家老五用刀子削着一支树干,靠在门板上,一双桃花眼分外妖娆。他看着自己的大哥,温雅地笑道:“大哥就不用担心了,爹已经让人去查过了。虽然没有三姐长得好,但是却是有着沉鱼落雁的容貌。”顾家老三,倾国倾城;能够与之相互匹敌的,世间自然不多。
“她自当生得很美,当年的恩人可是绝色美人。”只不过,恩人的夫君是个冷冷冰冰,用面具遮着半边面容的阴冷男子看不清楚长相。因此恩人的女儿能生成什么模样,非常不好说。都说女儿长得像娘,顾景升以自己家的老三为例,彻底推翻了这个观点。他和自己的老伴也相貌也就平平,但是自己的几个孩子不是相貌堂堂,就是国中绝色。恩人的女儿,他倒是很想亲眼见上一见。
“她生得如何我并不在意,我只是想知道她对人到底好不好。”他不可能娶一个会欺压别人的霸道女人,虽然顾家的人本身就不好欺负,但是他的心底却总会非常的排斥。
“好,好,她肯定很好!”
顾徵昕听着自己老爹兴高采烈的声音,还是忍不住在心里叫嚣。他要的不是这样主观臆断出来的结果,他要的是真正的答案。
顾家老三和老四一同出现。
老三抿着唇,微笑起来:“大哥又为何要担心,自己去亲眼看一下嫂嫂也无不可。”
顾徵昕看向老四,后者一脸万年不变的扑克脸:“看我做什么?”
“没……”他只是下意识地觉得他可能也会冒出一句话而已。
“那就好。”
顾徵昕有些无语,倒是老爷子顾景升继续嚷嚷道:“三丫头说得对,你这就去看看!衡成离这里也才一百多里路,你快马加鞭,实在不行用轻功也成!”
顾徵昕瞬间满头黑线,老爷子以为轻功就不用损耗体力的吗?一百多里路,少说也需要一天的日程。
“大哥,嫂嫂在哪里你知道吗?”
“不知道。”
“我知道我知道!”顾景升欢呼雀跃,跃身响亮地说道:“你去到衡成,随便找个人问起玉竹园和沁芳阁,就肯定有人会知道的。她就在那里,绝对找得到!”
“玉竹园和沁芳阁?”为何他会觉得这两个名字很熟悉,像是经常听到过。
“就是小倌院和青楼。”排行末二的老四不温不火地解释道,一张脸全然看不出任何表情。他薄唇微启,继续说道,“爹已经调查过了,她在那里当老鸨。”
“……”老,老鸨!顾徵昕嘴角略显抽搐状,敢情全家人除了他之外,所有的人都知道那个女人的真实身份。“爹,我……”
“我就知道你想反悔,反悔吧,你就反悔吧!”顾景升捂住自己的耳朵,重新躺在床上。他大声嚷叫道,“养了你们这一帮不孝的小混蛋,走走,都给我出去。让我一个人死了算了,十五天之后记得来给我收尸入殓!”他自知体质较好,得要十五天才能被饿死渴死,折磨死!
顾徵昕叹了一口气:“爹,我只是想说我现在就启程。”
老爷子跳起身来,抓着顾徵昕的手,双泪涟涟,就要嚎啕大哭。
“爹……”人真的是越活越小,看到自己的老爹性情说风就是雨的,实在不得不让人唏嘘。
门边聚集了几个小丫头小侍童,看到大当家的无奈妥协,全部捂住嘴偷笑。
顾徵昕瞥了他们一眼,他们立马咋呼着作鸟兽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