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 17 章 ...
-
藤灯从没觉得体育馆到崇明楼距离这么远过。
顶着烈日和路人惊奇的目光，身边是不知道在想什么连环杀人犯，每分每秒都无比煎熬，但偏偏他不能表现出一点异常，生怕沈愿发现什么。
好不容易到了目的地，藤灯接过沈愿手里的箱子：“我去给你拿水。”
几乎是迫不及待的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身为学生会主席，沈愿自然是要和社长寒暄几句的。
藤灯远远地看着两人，先给自己猛灌了好几口水，等心跳渐渐平稳下来后，才拿起一瓶未拆封的给沈愿递过去：
“今天谢谢你了。”
少年握着瓶身，衣袖因为动作向上扯了点，露出一节纤细皓白的手腕。嘴上说着谢谢，其实眼睛根本没有在看他，更像是想赶快划分清楚两人的关系。
……用学校发的免费矿泉水。
沈愿轻笑了声，伸手接过了矿泉水，轻声开口：“没事，举手之劳。”
那就是还了人情了。
藤灯心情也放松了下来。
虽然沈愿是个连环杀人犯，但至少在他没有表现出来时，看着一直都是个不错的人。
只要保持住两人的距离就好。
藤灯在心里想着，走到角落开始拆刚才拿进来的箱子。
能被挑选参加展览的作品都是出自非常优秀的学生之手，藤灯是不顾家人阻拦也要学这一行的，自然也非常欣赏和爱惜这些展出的作品。
小心翼翼的把每一张画拿出来按照指定的位置将其挂上去，明明是有些枯燥累人的工作，但藤灯却丝毫不觉得厌烦。
等到拿最后一张时，他的表情却变了。
那是张人物风景油画，下着蒙蒙细雨，穿着白色衬衣的少年一片郁郁葱葱的树荫前，抬头静静欣赏着眼前的树叶。
树枝非常茂密，入目第一眼就是令人震撼的绿，深绿、浅绿、墨绿等等交织在一起让画面更加生动，几乎能闻到上面独属于夏天的树叶味和雨的清香似得。
本来应该是让藤灯赞叹无比的画，此刻却让他心里发毛。
原因无他，画上的那位少年，是他自己！
这其实没什么奇怪的，藤灯在学校非常有名，长相秾丽，难免会有人想画他。
在他搬出宿舍之前还收到过追求者厚厚一文件袋的画，上面全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偷窥他画的速写。
所以展览里出现一张主人公是他本人的画好像也没什么值得特别惊讶的，顶多就是觉得绘画者没有经过他同意这点有些冒犯而已。
问题是这幅画的场景。
如果没记错的话，上面正是他去同安公园写生过的场景。
那天也确实下雨了，雨后公园的人走的干干净净。
诺大的公园里，只有藤灯和藤灯脚下已经变成鬼的尸体。
那具尸体被找到后它的怨气也就消失了，而且从当时的对话来看它不可能会懂绘画这些事。
那画下这幅画的人是谁呢……？
藤灯手指收紧，指节都有些泛白。
他回头看了眼，确定沈愿和社长还在这间教室里谈话，这里不是只有自己后，才鼓起勇气去看绘画者的名字。
可惜，名字那栏空空如也。
也就是说根本没办法调查出这幅画出自谁的手，也没办法确定‘他’是人是鬼。
这幅画带给藤灯的冲击丝毫不小于他刚知道自己是小说配角的那天。
明明以为同安公园的事情已经结束了，连续多天不见好的感冒明明也已经好了，为什么突然还会出现这种东西？
‘主角’迄今不知道在哪里，身边的事却愈发的扑朔迷离。
藤灯的血液都像是被冻结了一般，冷的他头昏脑涨，身体僵硬。
画里的‘藤灯’似乎感知到了他的情绪一般，竟然缓慢地转过了头。
明明是一样的脸，画里的人气质却与他截然相反，像是来找人索命的艳鬼一般，慢悠悠对藤灯扯起个诡异的笑。
于此同时，画内的景象开始崩坏。
雨水像是活过来一样慢悠悠向下低落，而后被染成了血红色。后面不知道多久没有修剪过得树丛也渐渐变得扭曲，密密麻麻的树叶挤在一起，像是要吞噬掉下面的‘藤灯’然后从画里窜出来一样。
斑驳暗淡的树叶里，原本运用的让人惊叹的色彩层层叠叠，恍惚之间，在猩红的雨幕里，藤灯似乎对上了一双直勾勾看着自己的眼睛。
藤灯倒吸一口凉气，缓慢地准备把这幅画放回去。
然而此时，话里的‘雨’开始往出涌，湿润黏腻的感觉立刻浸透了整个手掌，然后从白皙的指缝里拉出长长的丝往下滴。
恶心，恶心死了！
藤灯胃里一阵痉挛，控制不住的想要干呕出来，使劲眨了眨眼，向教室里的另外两个人求助：
“社长，这幅画……”
少年脸色煞白声音颤抖，那边的两个人却连眼神都没有分他一个。
为什么不理自己？
藤灯又害怕又委屈，努力咬紧牙关控制住哭意，然后扬起声音又喊了遍：
“社长，沈愿！”
正在谈话的两人一顿，藤灯眼里闪过丝欣喜，他以为有人能救自己了。
然而这股情绪很快就转化成更大的绝望——
社长和沈愿终于有了动作，他们几乎是同步起来的，迟钝缓慢、如同网络迟缓时卡了一样抬起了头，这根本不是正常人类会有的样子。
果然，他们看向藤灯的眼睛里没有眼白。
“嘻嘻……”
叫人心底发寒的笑声从画里响起。
‘吧唧’
有什么黏腻的东西从画里掉了下来，藤灯一低头就看到了个还在细微跳动着的内脏。
寒意从骨髓里往出蔓延，藤灯脑袋混乱到甚至没有听清自己有没有叫出声，他没有再管这幅画会不会被破坏，使劲丢掉了手里的东西就疯狂跑出了教室。
一直到跑出崇明楼，那股阴寒诡异的感觉才算是彻底消失。
藤灯手撑着膝盖喘着粗气，漂亮的脸蛋上依旧满是仓皇。
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机响起了微信的提示音，藤灯坐在花坛旁边，苍白着脸点开了消息，是社团社长问他在哪里。
藤灯睫毛一颤，最后还是说了自己的位置。
那边回消息很快：【我们这边差不多也结束了，一会准备去吃烤肉，你要来吗？】
藤灯这会哪还有心情吃东西？
他连字都懒得打了，随便挑了个摇头的表情包发过去，然后继续坐在花坛边发呆。
他在纠结自己要回家吗？
回家说不定还会遇到什么可怕的事，但一直待在这里也不是办法。
等天黑后学校里指不定还会出现什么东西。
小说也还没有更新。
根本没有任何头绪决定下步应该怎么做。
但他清楚，自己无论如何都不想在见到鬼了。
藤灯犹豫了一会，然后又将手机界面切进了社长的聊天框，打字：
【沈愿会参加聚餐吗？】
今天在体育馆那次是沈愿打开了原本开不开的门，再加上殡仪馆那次，藤灯认为他身边暂时应该是安全的。
如果是一天前他有这种想法绝对会忍不住在心里呵斥自己。但今天不一样了，藤灯是真的被吓到了，已经开始急病乱投医了。
因为眼下实在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他深吸一口气，低头看向聊天框：
【他不来。】
藤灯呼吸一滞，说不上此刻的心情是轻松还是压抑。
——看来上天都注定自己不应该打沈愿那边的注意。
还是再等等吧，等主角出现。
主角可是小说里最重要的角色没有之一，现在从沈愿出场已经更新了4章了，无论怎么想7章之内作者总会让主角露面一次。
到那时自己在想接近主角的办法吧。
藤灯起身拍了拍衣服上沾着的灰尘，然后慢悠悠往家的方向走去。
然而从他成为小说配角的那一刻起身边好像总是会发生各种各样戏剧性的事，比如此刻，他放弃找沈愿了，结果却在校门口遇到了他。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天上依稀缀着几个很碎很小的星星，
少年笑容好看，接过了门口小摊摊贩送来的八宝粥。
藤灯：“……”
所以为什么连环杀人犯偏偏是沈愿啊！？
无论怎么看都完全不像。
沈愿此时也看到了他，对难言热情的大娘说了些什么然后指了指这边，大娘了然一笑放走了他。
白发少年背着单肩包小跑了过来，藤灯张口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觉得手腕一痛，原来是沈愿拉住了他，将他快速带离了这里。
一直到走出大娘的视野范围沈愿才松开了他，少年两肩平直将刚才的八宝粥递给了藤灯，眼神坦荡的解释：
“前阵子下暴雨时大娘的车翻了，我帮她捡过东西，之后每次见面她都要送我粥，我刚告诉她之后不用了。”
但是怕被拒绝，所以说完就跑了。
秋季温差大，明明中午那会还热的出汗，晚上却突然就凉了下来。
藤灯手里捧着暖呼呼的八宝粥，心里愈发的觉得荒谬，他实在想不明白，一个人身上竟然会存在这么多面，强烈的割裂感产生的寒意几乎快将他的骨髓冻裂。
他开始在心里庆幸，幸亏沈愿不是小说的主角。
作者有话说第17章 第 17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