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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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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杨逍从前是从来不吃甜点的，并非因为怕胖，而是对甜甜的东西总是提不起兴趣。
对他有稍有认识的人都知道，他非但不爱甜食，更反其道而行，对苦味情有独钟，越是苦涩的咖啡越是喜欢，甚至可以说是成了瘾的地步。
人们都爱的CAPPUCINO，LATTE等等都不是他的菜，他嫌这些太甜，他就钟情于那味道浓稠，很多人都最多只能喝小一杯的EXPRESSO，而且是不加糖不加奶的那种。
爱喝不加糖咖啡的都是怎样的人？都是喜欢自找苦吃或有自虐倾向的？杨逍可不认同，他就是爱那不带杂质的浓香，总觉得甜味会破坏了咖啡的味道。
然而，也不知是否巧合，他最爱的那个人，却是一个非甜不爱的，对各种甜品都有研究的 “甜点痴”！
“逍，你不试试这个？” 奥地利的咖啡店都很著名，甚至很多人都说，如到了奥地利不去咖啡店享受一杯香浓的咖啡，点一件可口的蛋糕，享受一番那悠闲优雅的情怀，那就真的等于没有来过了！
他们恋爱时，也很喜欢在咖啡店约会，他能吃到他缺一不欢的甜点，他能喝到他爱不释手的咖啡，各取所需，而且不少从事艺术的人都爱到咖啡店找灵感，他们有时也会谈起戏剧的种种。两个志同道合的人，既是恋人，亦是知己，又是战友，坐在一起可以无所不谈，有着说不尽的话题，很多人都认为，他们绝对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这蛋糕真的这么好吃吗？” 看着他叫来了一件又一件，杨逍很疑惑，这东西看上去甜腻得很，光是看着已经很饱了，真难为他可以一叫便叫来了几件。
“那你的咖啡真的有这么好喝吗？” 他总是不示弱的反驳，然后一口接一口的，津津有味的品尝着那蛋糕： “你在这里住了多久了？连这Sacher Torte(萨赫蛋糕)也没试过，真该怀疑你是不是真的已来了奥地利几年！”
“这个看样子太甜了，你知道的，我不爱甜食。”
“那试试这个吧！看样子你应该会较易接受。”他指着那个像雪球一样的Salzburger Nockerl。 “这个甜度应该较低，而且口感很特别。”
杨逍看着那雪球上的糖霜，不禁有点犹疑。
“试试吧！别独沽一味只喝咖啡，从事创作的人应该要多尝试不同的东西，不要在自己身边筑起围墙，把新事物都拒诸门外。” 他眼里总是充满不能拒绝的魔力： “相信我！甜点是可以令人快乐的！”
那一次，在他的鼓励下，杨逍终于试了他一直没有碰过的Salzburger Nockerl，而且后来更是不能自拔的爱上了。
他一直都不相信，甜点真的可以令人快乐，之所以一试，全是为了他。
只是想了解一下，他为何可以吃得这么开怀。
然而，后来，他终于发现，甜点原来真的可以令人快乐的！
只可惜，那是在他走了以后…
在他刚离开的几个月里，他的灵魂彷佛被抽走了，人就如行尸走肉的活着，就是连剧团里的一切也没心去管，平日原本所有兴趣都再也变得淡而乏味。
他向来都是个爱面子要逞强的人，即使是哭，也不会在人们跟前。
可是，在夜深人静时，眼泪都会完全失去控制疯狂奔流。
一个总是压抑的人，感情爆发时会比一般人更凶更狠！
在那段日子里，他每天会来到这家他们最爱的咖啡厅，这里的布置还是如宫廷一样富丽堂皇，来的游人仍是如常一样穿流不息，然而对面坐着的人，却已不在了。
他总是一天复一天的在这咖啡店里，点上一杯咖啡，一客自己最爱的Salzburger Nockerl，还有一件他最爱的Sacher Torte，等待着一个永远不会再出现的人。
每当泪水不能抑止时，他会尝试他教自己的方法，吃一口甜点，试试可否把心中的苦一扫而空。
原来，这真的可行的！
当吃着那彷佛在口中溶化的Salzburger Nockerl时，心里的苦也竟慢慢溶化了！
是糕点的甜美驱走了心中的苦涩，还是那些跟他一起的回忆，如甘露一样给了自己需要的慰藉？
他真的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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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餐厅用完晚餐后，杨逍和张无忌一起回家，只是一路上杨逍都是沉默不语，若有所思。
张无忌不知自己是否说错了什么，也许是触动了他的伤心事吧，其实打从今天初遇他开始，便能察觉到他为人虽不冷漠，可是却不苟言笑，心事重重，即使是笑，那也只是发自礼貌挤出来的笑容，眸子里总是笼罩着一层厚厚的忧伤，再加上眉宇间的凄苦沧桑，他可以隐约感到，他活得一点也不快乐。
他或多或少能够看出，杨逍是个不甘示弱人前，也不愿别人为他担心的人，只是，不管他的身心多强，独自承担一切实在太苦了，张无忌与他虽然只是初识，但他对自己很亲切友善，而自己对他也很有好感，看着他愁眉深锁的样子，心竟莫名的刺痛了，只希望能尽一点点力量替他分担，即使不能帮上什么，至少可以做个聆听者，让他抒发那强自压抑的感情。
只是他也明白，自己与他才是第一天见面，而且他能感到，他应该是个事事都只会埋藏心中，不容易让别人进入内心的人，或许，比起刻意的探听或安慰，默默的在他身边陪伴，是他更需要的吧！是故也不想操之过急，他们从今以后便是同一屋檐下了，要了解他的机会也多的是，不必急在一时。
回到家里，张无忌也累了，很早便回房就寝，只有杨逍一直留在客厅里，每晚的这个时候，他都会拿出了一本曲谱，坐在露台上，看着街外稀疏的人影暗暗出神。
这本乐谱已很旧了，但他却如珍宝一样收藏着，甚至可说是家里他最珍视的东西。
除了那美好的回忆，这便是他留给自己最好的礼物了。
这些都是阳顶天为了他度身订造，专门为了他而创作的歌曲。
他们都是为音乐而生的人，音乐就是他们的甘露，阳光与空气，没有了它，他们的生命再不完全。
就如同他们没有了对方，生命也不完整一样。
那时他们总爱创作，作曲、填词和演唱都一手包办，他们不单是恋人，也是创作的最佳组合，早已有了不用言传的默契，阳顶天特别喜欢作曲，尤其是为他的最爱杨逍作曲，所作的歌曲不单能完全配合杨逍的风格，更把他声线里最吸引的地方一展无遗，若说最了解杨逍的知音，实在非他莫属。
当日，才刚刚毕业，在音乐界没有半点名气的杨逍，也是因为得到了他的欣赏才加入了日月剧团，杨逍还记得很清楚，他是世上第一个能用最精准的形容词才描述他的声线与特长的人。
他既是他的爱人，也是他的伯乐，若然没有他的知遇之恩，绝不会有今天的杨逍！
他们的歌剧除了保留了原有的经典歌曲外，也包含了不少原创歌曲，而这本阳顶天花了毕生心血完成的乐谱，是他给杨逍留下最宝贵的礼物。
看着那刚而有力的笔触画下的每个音符，杨逍的视线再次被泪水模糊了。
你怎舍得抛下我一个，让我痛苦的活在世上？
你的梦想还没成真，你的抱负还没实现，我们的约定还没完成，你还有太多太多没做，我还有很多很多话想跟你说，为何你却一声不响便走了…
不知不觉，泪水已爬满了一脸。
他知道，他必须要坚强，即使明知内心其实十分软弱，为了要撑着剧团，为了要延续属他们的梦想，他定要逼自己坚强！逼自己振作！
所以，在人们眼中，杨逍总是那么强大，他就像是铁炼成的一样，无论是身体或心灵，都无惧任何困难障碍，就如在狂风暴雨中中顽强不屈的树木，不服输的傲然挺立着！
然而，他很清楚，这并不是真正的他。
在那强大的伪装背后，那满布裂痕的心早已创伤累累，早已一摔即碎。
然而，残忍的是，只有在夜深人静时，只有在不为人见的角落，他才能做回真正的自己，才能重拾流泪的权利…
杨逍以为舟车劳顿的张无忌早已睡了，他却不知道，此刻的他却是辗转难眠。
到底是因为适应不了时差，还是在担心厅里仍然彻夜未眠的人？
这答案，张无忌早已清楚。
看到客厅仍灯光微亮，他走了出去，看到杨逍正坐在露台上，手里是一本乐谱。
他只是静静的坐着，但即使什么也不说，从那重重包围着他的哀伤，那双已布满了血丝的眸子，还有脸颊上残留的泪痕，张无忌可以清楚看到他的心在滴血，在撕心裂肺的痛。
眼前的画面，令张无忌更能肯定，他是在思念最爱的人。
而且，那个人，可能已永永远远离他而去。
不知怎的，张无忌竟然开始羡慕那个被他思念着的人。
如果自己也在他心中有着一个位置，那该多好！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想甩去这个自己也觉得可笑的想法。
他与杨逍才只相识一天，又怎能跟一个他用生命去爱着的人相比？
张无忌并不想打扰他，只是在远方默默看着，只是杨逍的警觉性很高，张无忌才出现不久，他已从沉思中猛地惊醒过来，还来不及擦掉泪痕，只能勉强挤出一个微笑，一如既往的掩饰真实的情感。
“无忌，这么晚还不睡？” 他想努力抖擞起来，然而声音里却是掩饰不了的哽咽低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