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风里来，雨里去的日子（玉梦）》带着风筝去流浪

26、牵引

　　再次遇到何剪烛，是一场意外，白小年穿着用来伪装的大风衣，戴着帽子，当时他正在追踪宋之白。
　　何剪烛穿着一身深红旗袍躲在暗处，似乎也是在盯着宋之白，相遇就是这么不经意间，两个人视线相对。
　　白小年压低了帽檐看了她一眼，示意她跟他离开这个地方，何剪烛垂眉跟在他身后，一言不发。
　　或许这就是恋人之间默契，白小年带着她去了他一个秘密房子，是在发现宋之白之后，他专门为自己准备的地方，想着亲手杀了那个男人，也好用伪装的身份隐藏起来。
　　何剪烛打量了一下这个地方，离宋之白住的地方很近，打开窗子就能看到不远处宋之白的房子，用途可想而知。
　　“你怎么会在这里？”白小年单刀直入地问道。
　　“与你无关。”何剪烛并不想让他卷进自己所要做的事，一口便拒绝了。
　　白小年复杂地看着，这个同她青梅竹马的恋人如今就像变了一个人，从嫁给钱司令开始，就变得面目全非，眼里都是他看不懂的东西。
　　他叹了一口气问道：“你什么时候加入的地下党？”
　　“……我。”何剪烛没想到他会知道，本能地想否认，白小年却打断了她。
　　“我掌握了很多东西，那个人也是你们地下党的吧，不过是叛徒。”
　　何剪烛眼神闪烁，没有承认，看着白小年略带深意的眼神，只是问道：“那你呢？你又是什么人？”
　　到底是道不同，何剪烛早就知道了他们最终会是这种结局，从她嫁给了钱司令，发现白小年是伪政府秘书处的汉奸，他们就已经走上了截然相反的两条路，再也无法走到一起。
　　白小年略带悲伤地看着她，似乎也是想到了什么，“不管怎么样，我一定要亲手杀了他。”
　　何剪烛欲言又止，宋之白和白小年是血亲，如今却兄弟相残，两个人同样背道而驰，最终她也说不出来什么话，她也没有立场去说了。
　　离开时，她只留下了一句话。
　　“好自为之。”
　　白小年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心中滋味万千，靠在门上。

　　龙川肥原被关到了裘庄的地牢里，这是三井寿一要求的，在鸠巢铁夫到达上海之前，他立刻把龙川囚禁了起来，由王田香亲自带着人看押。
　　有关于龙川肥原所有的疑点都被秘密上交给了松井司令，张司令得知后第一时间上交了有关于钱司令的线索。
　　据他所说，钱司令是死于寻找裘庄宝藏的，有关线索就是被鸡鸣寺亲自调任的刘队长，不过刘队长估计早就被钱司令灭了口。
　　后来金生火对张司令无意间提了提关于管家老赵的事，张司令也一并呈了上去，不过线索却都和龙川肥原没什么关系，据抓捕龙川肥原的人报告，龙川肥原随身携带了其夫人的骨灰。
　　根据调查，龙川肥原的妻子龙川芳子因病去世，死后匆匆被火化，甚至都没有举行正式的葬礼，这吸引了三井的注意力。
　　不过裘庄失去音信的大小姐裘令玫却被提了起来，据说是嫁给了日本人，对比了二人年龄，三井这才有了猜测，他没有森田那样的洞察力，但是也有自己的优点，探索中绝不会因为困境而放弃。
　　李宁玉再次见了他一面，应松井司令的要求，帮助三井寻找破案的关键。
　　她没有与龙川肥原直接接触，而是通过监听审讯，告知三井部分疑点。
　　王田香见到她的时候还笑脸盈盈地凑上去感谢了一番，毕竟这种活可是个好差事，升迁的活，李宁玉虽然厌恶他的靠近，却也没有明面拒绝，礼貌敷衍了几句，王田香识趣地去审讯了。
　　吱吱啦的监听声听得真切。

　　“龙川大佐……都这个时候了，您就招了吧。”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哈哈，大佐可真是有意思，您的下线黄雀可是地下党，这里有你们见面的照片，您总不能否认了吧。”
　　“呵……黄雀是我培养打入杭州地下党的间谍，这点侯爵大人可以为我作证。”

　　龙川的语气依旧沉稳，对于王田香的审问毫不慌乱，李宁玉早就猜到了是这样，所以在王田香审问之前，让他顺着三井的猜测，去问龙川芳子和裘令玫的事。

　　“听说大佐的夫人龙川芳子去世了对吧。”
　　“……王处长……这似乎与审问无关。”
　　“那什么和审问有关呢……是裘庄的宝藏？是黄雀的真实身份？还是……裘庄的大小姐？”
　　“……你这是什么意思？”
　　“抱歉大佐……是这样的，您可能有所不知，那个黄雀我刚好认识，就是裘庄的大少爷裘令泽，您说和您有没有关系？”
　　“而且听说裘庄大小姐嫁给了一个日本人，我有点好奇，日本人怎么会娶中国媳妇呢，我听说您好像很讨厌中国女人吧。”

　　龙川沉默了许久，监听器好一会儿没有声音，三井有些不耐烦，觉得这是突破口，站起来就想亲自审问，李宁玉连忙拦住他，示意他听下去。

　　“……王处长，我的妻子是华族女人，不是低贱的中国女人……她不是……作为高贵的帝国军人怎么会娶一个低贱的中国人。”
　　语气充满了中国人的鄙夷，可是夹带着莫名的狠厉和愤怒，却让王田香发现了新的突破口，李宁玉说的没错，龙川刻意避开了提起裘家的关联。

　　“据我所知，龙川大佐您的父亲是日本有名的能剧大师对吧。”
　　“你又想说什么？”
　　“大佐您别生气，就是好奇的查了一下您的档案，不过有些好奇啊，日本的妓女是不是比我们中国如花似玉的黄花大闺女还有地位啊，您看，我是做皮肉生意起家的，要是日本的妓女更好的话，我准备招点日本女人进我的店里接客。”
　　“我怎么会知道，王处长怕是问错了人。”
　　“这怎么会呢？您可是妓女的儿子，从小在这种地方长大，不得比我更了解？”

　　王田香语气带着些许得意，果不其然，监听器传出来龙川的愤怒的骂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