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那么近》流花烟雨

20、年轻真好

　　“你没说晓羽是子静的家教！”解决了米的问题，那“师生”俩回小屋上课去了，这一回是把门轻轻关上的，就这样子静还专门跟绍雷说了“不好意思”——异乎寻常的乖巧只能说明她是在故意装样子气杜子航，绍雷聪明地不去掺和那兄妹俩的战争，只问令他意外的事。
　　子航测好了高度开始往洗手间的墙上按把手——姥姥年纪大了，一蹲一起有个借力的东西可以避免滑倒摔着，没办法，租来的房子不能改动太大，只能因陋就简，叫绍雷来就是帮着修修换换，“你又没问。”他嘴里叼着钉子，说话含糊不清。
　　绍雷正在紧门上的合页，闻言停手，用螺丝刀指着子航，“你能未卜先知啊？”想都想不到的事怎么可能想起来去问？
　　子航虚虚地用锤子挡了他一下，把又一颗钉子铆进墙里，斜目以对，“你们交往到哪一步了？”他没忽略绍雷叫郭晓羽什么，那么自然而然地把姓氏省了，被叫的人又是那么自然而然的态度——换在别人身上倒也没什么，问题在于当事人之一是古板孤僻得令人印象深刻的郭晓羽，巷子里给她和方怡解围她都一副和人保持距离的模样，现在却和绍雷如此……融洽，让人怎么相信他们之间什么都没有？
　　“交往？”绍雷又要怪叫又要压着声音怕被人听见，眉毛一边高一边低，样子有说不出的滑稽，“从放假到现在我是第一次见她，哪来的作案时间？”
　　“是吗？”子航顿了一下，拿下嘴里最后一颗钉子，全神贯注地往墙里铆，“看着可是够暧昧的。”三天后，子航知道这话说的为时过早。
　　三天后是寒假的最后一天，程绍雷、杜子航、林子静、郭晓羽在家附近的运动馆里打羽毛球。
　　这是绍雷和子航客串维修工那天说的，本来是当天就要去，因为绍雷下午有训练课才改期，发起者是林子静，积极响应者是程绍雷，杜子航半推半就，郭晓羽则是子静软磨硬泡来的——她说要去接方怡，子静不由分说，“我都听到人家在电话里说不用你接了！”继而装可怜，说马上就要开学了，总要在水深火热的日子开始前留下点儿愉快的回忆，又信誓旦旦地保证开学后一定厉兵秣马，头悬梁锥刺股，以她三本的实力创造保二争一的奇迹——老师说她的成绩也就能勉强上个三本，晓羽一直鼓励她，说她基础不错、人又聪明，只要肯下苦功，完全有可能在冲刺阶段把成绩大幅度提高，子静被她鼓励得信心空前，立志要在新学期里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姥姥笑得合不拢嘴，说听着怪瘆的，象刚从大牢里出来的人说的话！
　　子静好说歹说，绍雷又打保票说打球时会“罩”她，晓羽不好扫大家的幸，只得勉为其难答应下来，过后说子静，“羽毛球代替不了网球！”子静是迷上网球王子了，只是不会打，退而求其次了。
　　子静嘻嘻地笑，说晓羽“你就不能装作不知道”，她发誓，考完大学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学打网球，那样，她才能距离龙马、周助他们更近一些！
　　“视觉动物！”晓羽鉴定完毕。子静说起网球王子们时的神情和方怡她们谈论程绍雷、杜子航等人时如出一辙，眼睛里都像要放出光来。
　　“谁象你，修女投胎！”子静反唇相讥。
　　晓羽愣了愣，没再跟她磨牙，接着讲题，心里掠过一丝惘然，她，或许是老了，已经没办法象方怡、子静她们那样对陌生甚至是虚幻的人、事产生兴趣，更遑论热情，她，正在最年轻的时候无可救药地老去……
　　但是郭晓羽的惘然也就在那一天、那一瞬间而已，甚至没等别人察觉出来，她已经摆脱了灰色情绪：超强的自我调适能力是一方面，更主要的是三天后的那一场球让人分神无暇——
　　林子静和杜子航不愧是兄妹，运动神经都够发达，人又有默契，球路变化多端，几个回合就打得程绍雷和郭晓羽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林子静雀跃不已，“哥，我来！”“哥，你扣！”亲热无间得象她从来就没找过子航别扭！
　　子航的心情也非常不错：小魔头在这时候才又像个妹妹样，况且他在篮球场上总是被绍雷修理，到了羽毛球场上可连本带利全讨回来了，“绍雷，左前！”他坏心地喊出自己的球路，如愿以偿地看到不肯信他的郭晓羽往右跑、了解他性格的程绍雷往左上步，结果两个人不偏不倚撞到一起，羽毛球摇摇晃晃地在他们身旁落地，象在嘲笑他们的笨拙！子静楞了一下才跳起来，大叫，“哥，太好了！你都告诉他们往哪打他们还接不着！羽姐，程绍雷，你们太臭了！”
　　程绍雷眼看着那兄妹俩击掌庆功，苦笑摇头，“暂停！”再这么打下去他和郭晓羽就得改行当球童了，“过来，晓羽！”
　　“对不起，”郭晓羽揉着被撞得生疼的肩胛骨，准备交出拍子，“我确实不会打！”她从来没跟人打过双打，当然她单打的水平也不高。
　　“没关系，你只是不适应！”绍雷安慰，无视子航在对面耀武扬威，鼓励地对晓羽笑，“你弹跳力好，听我说……”
　　眼看着程绍雷和郭晓羽在球网那边交头接耳、郭晓羽频频点头，子静有些担心，“哥，他们在打什么坏主意？”
　　子航瞥了眼那两个状似亲密的人，不屑一顾，“什么主意也没用！我和绍雷水平差不多、而你比郭晓羽强，你说结果能怎么样？”他不信绍雷能在短时间里让郭晓羽的球技有个质的飞跃！
　　子航分析的没错，重开球后，绍雷和晓羽一方还是处于劣势，但是从绍雷喊了声“晓羽，球拍，别起高球”，形式急转直下——郭晓羽好像是调整了一下球拍的握法，但可怕的是她象突然开了窍，开始没完没了地扣杀，只要略微够高度，她跳起来就是一拍子！她力道不够，基本上扣不死，但这样一来就逼得子静只能往回挑球，一挑过去正好送给绍雷，轻轻松松地劈回来，球疾力沉，或长或短，子航兄妹疲于奔命，不一会儿就气喘吁吁了，眼睁睁地看着球落在己方界内！
　　“晓羽！”绍雷得意地冲子航挥拍子，高高举起手掌招呼同伴，毫无疑问也要和子航他们一样来个庆祝动作，郭晓羽还不太敢相信竟然成了，直到看见子静撅嘴甩拍子才回望绍雷，惊喜灿烂的笑容险些耀花绍雷的眼，“赢了？！”
　　“是得分了！”绍雷顾不上分辨心头的震颤是因何而起，想也不想就过去抓起郭晓羽的手和自己的相击，“迟钝啊你！加油！”郭晓羽脸略微红了红，却是脆亮地回应了一声“加油！”不管技术怎么样，网前站位的姿势倒是挺像那么回事！
　　子航鼻子里嗤了一声，“子静，再来！”
　　再来还是输！
　　子静累得快吐舌头了，“羽姐，你能不能好好打球？”她专打她反手，让她怎么接？！
　　“子静，别没出息！”子航制止，绍雷的办法他已经看明白了，他把郭晓羽的位置划定在前场，负责对付菜球，既照顾了女生体力又避免了她乱跑动影响他处理球，他自己则在后场左冲右突，给他们兄妹制造麻烦，就他那体力，别说几个球，一场球他都能应付，要再按绍雷的套路打，输的就该是他和子静了！既然如此，那他杜子航就反其道而行之了！看看球网对面因为运动而显得容光焕发的人，子航笑得温柔而友好，“看球！”球飞向郭晓羽！
　　不光是这一个，而是子航以后接到的每一个！
　　“绍雷，我接不住！”“绍雷，怎么打？”“绍雷……”没有人、包括郭晓羽自己都没想到她会有这么顾此失彼向人求助的时候！
　　“我来！”程绍雷不再在后场等着了，滑步上前，救起子航吊过来的球，“子航，你太损了你！”他专打晓羽的死角，她上哪去接的起来？
　　“彼此彼此！”子航讽笑，“子静，歇着，看你哥我怎么收拾他！”
　　子静求之不得，“羽姐，撤，让他们打吧！”
　　郭晓羽点头不迭，拎着拍子跑出场地，和子静并肩站在场边看两个大男生你来我往，不由自主地喊“好”，喊“加油”，依稀仿佛，她是很久很久以前那个无忧无虑的女生，方怡说，那时的她神采飞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