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那么近》流花烟雨

14、微变

　　“谢谢你！”眼看着端木瑾总算是擦干眼泪往宿舍的方向走了，程绍雷从藏身的图书馆墙后出来，对郭晓羽道谢。
　　“不残忍吗？”郭晓羽低头，拂去蹭在衣袖上的墙灰。看着那个应该是很骄傲的女生站在原地哭泣，她后悔帮人演戏。
　　“长痛不如短痛，总让她心存幻想不能自拔才是残忍。”程绍雷很清楚自己做的对不对。
　　郭晓羽听了一楞，似乎没想到程绍雷会这么说，极快地看了他一眼，又很快垂眸，点了点头。
　　程绍雷以为她点头是在表示赞同，却看到她点完头就转身走开，这才知道是在道别，不由追上去一步，“你去哪？”
　　郭晓羽奇怪地看看他，停下了脚步，却没开口，只用眼神儿问“还有事？”
　　程绍雷看着她又开始变得疏离的态度，无奈，他自问长了一张非常正直的脸，怎么在她那儿就没什么说服力呢？“刚才的事，实在对不起，我……”刚才是事发突然，现在总应该跟她解释清楚，没有让人帮了大忙还把人蒙在鼓里的道理。
　　“我明白。”郭晓羽有了点儿笑意，但是很显然并不想了解更多，说完这一句又迈开了步子。
　　“晓羽，”反正追着她跑的时候已经这么叫了，现在也没必要改，“我替端木瑾给你道歉！”
　　这一句很有效果，郭晓羽刚走出两步又站住了，转过一张诧异的脸，问号都在眼神儿里，澄澈明净又带着一点儿距离地看着人，和先前如出一辙。
　　“她说的那些话……”程绍雷难以启口，公平地说，郭晓羽确实不是第一眼美女，包括到现在，他也说不好她到底是好看还是不好看，可就冲那种超快的反应能力，谁能不对她刮目相看？“是我得罪了端木瑾，她拿你撒气，胡言乱语打击人，你千万别当真！”
　　端木瑾的言辞实在是太过分，郭晓羽要因此受伤的话他难辞其咎。
　　郭晓羽的反应出人意料，极浅极淡的一抹笑容，不注意还真就忽略了，“她打击不到我！”她的语气很平淡，听不出丝毫的芥蒂。
　　“这么有自信？”程绍雷意外。要光听她说的，很容易理解成心有不甘在逞口头威风，但是看她的神情，却让人不由自主相信她只是在陈诉事实，而且眉目间的那种神采……程绍雷有些迷惑，今天的郭晓羽和他前几次看到的不一样，程绍雷相信自己的公正，绝对不是因为她帮了他才怎么看她怎么顺眼，“你，没戴眼镜！”他总算想起哪儿不一样了，从来没仔细地看过她，所以现在才要绞尽脑汁地回想她前两次的模样。
　　郭晓羽不明白这有什么特别、值得用那种大发现的口气，不过还是还是给了答案，“隐形。”
　　“难怪嘛！”程绍雷跟着她走，“我就觉得你今天象变了个人，对了，头发也扎起来了！”他又发现了一样，又直又长的马尾，看来服装发型对一个人真的很重要，郭晓羽把那些总挡着脸的乱发都拢起来，给人的感觉就受看多了，“干吗借这些书？”他指她抱着的那几本高考用书，他拿过，分量可不轻。
　　郭晓羽轻轻低头，掩去一点点无奈，程绍雷是个活跃分子，她昨天就发现这一点了，有他和方怡在，两人一搭一档，怎么也别想冷场，只不过换成她的话，实在是疲于应对，“做家教用的。”她回答得勉为其难。她对程绍雷没什么恶感，但是沉默太久的人会丧失语言能力，而她是封闭太久，已经不会自如地和男生交往了。
　　“晓羽，你挺奇怪的！”程绍雷的思维是跳跃式的，郭晓羽不得不打起精神去适应，也开始迷惑，不是在说端木瑾吗，怎么说起她来了？
　　不出预料地看到郭晓羽又用眼神儿发问，程绍雷咧嘴笑，一口白牙和棕色的皮肤都像在反射阳光，“你要么惜字如金，听你说话得一个字儿一个字儿地数着，不然一个不注意你就说完了；要么就是长篇大论，义正词严，滔滔不绝，胆子小的都能让你吓死！”
　　程绍雷说的绘声绘色，一下让郭晓羽想起刚才还有前几天和杜子航争执的事，不由得也笑了，唇角漩出一个浅浅的梨涡，“兔子逼急了还咬人呢！”何况她比兔子有思想！
　　“说得好！”程绍雷看样子是想要鼓掌了，“你可比兔子强多了！”他一脸新奇地笑，想不到郭晓羽也会说俏皮话儿。
　　听他用她刚说过的话来打趣，郭晓羽很自然地白了他一眼，没去想她有多久没这么随性而为了，“你去哪？”她已经到车站了，刚刚开走一辆2路车，看来还得再等至少五分钟。
　　“我去学校餐厅！”程绍雷笑，边说话边走，竟一直跟着她到了车站，“在哪儿做家教？”他记得子静也在找家教。
　　郭晓羽笑着说了个市重点高中附近的地址，扭头去张望来车的方向，第一次发现她还有拐卖人口的潜质，竟然把四肢头脑都发达的程绍雷带到歧路上了——去餐厅竟然跑到公车站！
　　程绍雷斜眼看她扭着头忍笑，心里涌上莫名的暖意，看来人和人之间还是得多打交道，要没有今天的事，他会一直误会郭晓羽性格孤僻不好接触，“记一下我电话吧！”
　　郭晓羽转过头来的表情令程绍雷牙根儿发痒，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他程绍雷竟然沦落到主动给女生电话还要被女生怀疑为图谋不轨了！“过后端木瑾要为难你你可以找到我！”
　　郭晓羽的口型像是要说“不用”，被程绍雷不善良地瞪着，她改成单手抱书，另一只手去拽双肩包找纸笔，程绍雷叹气，“你怎么那么笨？”一看郭晓羽还是莫名所以的模样，再叹气，“报一下你的号码，我打给你，要是不放心，我打完了就马上当你面把你的号码删除！”这样她有他的号，他却没有她的，那就不用担心了吧！真是！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郭晓羽哑口，想了一下才把十一个号都说全了——自己的号码却往往是自己最觉得陌生，就像是自己的名字却总是别人用得更多！“我走了，再见！”2路车来得正是时候，她倒不用为程绍雷该怎么处理她的号码为难了！
　　眼看郭晓羽象逃似的跳上车梯，公交车喷出一股黑烟磨磨蹭蹭开走，程绍雷开始发笑，看看还留在手机屏幕上的一串数字，略迟疑便按了编辑，姓名嘛，他拇指连动，然后对着“驴皮公主”四个字自鸣得意，结果手机突然响起来，杜子航的。
　　“你在哪？老黑说你让端木瑾劫持了。”杜子航没废话。
　　“是啊，”程绍雷边往回走边抑制不住笑，“不过命好，被美人儿给救了！”略略讲了经过，他帮郭晓羽洗脱恶名，“看来咱们以前看人是太片面了，等我回去再讲给你听！”
　　“你知道就行了，我知不知道无所谓，”杜子航的态度应该就是所谓的不以为然，“我们下午开会确定决赛名单，过后我直接回家，今晚儿不回来，告诉你一声。”
　　“收到。”程绍雷挂电话，对着空气做怪脸，杜子航是个固执的家伙，对人对事都不会轻易改变看法，要不然也不会那么多年就认准一个裴欣雨，不过做朋友还是这样的人好，交情只会随时间的推移而越来越深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