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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局 ...

  •   “秦总?秦总?“
      片刻恍惚后,意识重新聚焦到幻灯片上。
      “抱歉,请讲。”秦茗疲惫地抿一口咖啡。
      金色腕表灿烂,时针指向数字“8”。
      她宿醉,又因睡眠严重不足,眼周带着病弱,勉强提起精神。
      下属倒也心平气和,汇报只剩最后一页了。
      ”电话请示您后,易老师的路透图我们本来想推首位热搜,但持续被压,升不上去。“
      幻灯片上有榜单截屏为证。
      第一,“沈烨卫冕冠军“。
      第二,“易廷离场街拍“。

      昨晚有内地娱乐圈最重要的音乐颁奖典礼。
      易廷八项提名,八座奖杯,乐坛顶流,当之无愧。

      秦茗摇头:“算了。“
      下属如获大赦,开始收拾文件。
      今天是他负责汇报的最后一场复盘会。
      月前,巨象宣布收购易廷工作室。
      作为老牌娱乐公司,巨象这几年没捧出什么惹眼的新人,全靠啃老本。
      培育新苗不如挖棵现成的摇钱树。

      ”最近又有什么电竞比赛?“秦茗随口问。
      下属摸不着头脑,顺着她的眼神看去。
      投影仪还没关。
      “卫冕冠军”四字瞩目。
      “没有,那是奥运会的冠军。”下属忙解释。
      易廷爱打游戏,由此接过几回电竞的宣传通告。
      作为天王的经纪人,也难怪秦总错想。

      “这样。”秦茗语气陌生。
      她并不知道今年开奥运会。
      下属难得犯上,用质疑外星人的语气挖苦:“秦总,那可是奥运会啊。“
      秦茗不曾语,看向百叶窗缝隙间的艳阳。
      为了颁奖礼,七月八月她都在奔走应酬,打点关系,怎会有闲工夫。
      16年的夏天,不过又是个昼长夜短的季节罢。

      下属却不这么认为。
      天王的工作室并入巨象乃圈内大事。
      他们这些小虾米的职位调动无足轻重,可秦总与巨象旧怨颇深,私底下都在传她会被踢出局。
      秦总这经纪人也真命苦,一直被易廷老师派去做搬天梯摘星星的难活,到头来竹篮子打水一场空。

      ——

      收购交接的进展很迅速,甚至不需要几周。
      择日,巨象总部。

      ”好像说,新任商务总监是空降。“
      ”听谁讲的?“
      ”不晓得,都这么传呗。“
      ”害,等会开完股东大会就能见分晓了。“
      茶水间内,几个经纪助理悄悄评头论足。
      于意刚来上班便看到这样一幕。
      “喂,KPI都达标了?“她恼火,走过去敲隔断墙。
      “副总监早!“
      ”副总监早!“
      助理们立马开始卖乖,嚷嚷着给各自艺人找活儿去,散得飞快。
      无一例外,都在憋笑。

      于意急着去楼上开会,振朝纲的事只能延后。
      她这个经纪人副总监当得也真窝囊。
      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业绩常年在及格线徘徊。
      可对一个单亲妈妈来说,已经算不错的结果。

      巨象的内部管理堪称佛系,超出打卡时间半小时,上行电梯还是满载状态。
      全员迟到是常态,谁也没辙。
      所以每年都在三大经纪公司里吊车尾。
      于意做好充足的心理建设,等待挨批。

      站在会议室门口,她瞄了眼,里头还有一半位置是空的。
      于意不想太早进去,拐了个弯朝露台走。

      还没看清人,于意先瞥见一只再熟悉不过的金色腕表。
      “Seimei?你怎么在这?!“于意惊讶得捋不直舌头。
      秦茗虚倚在窗边,清妩如画。
      未曾出声,只招手让她过来。
      于意拖着步子迈去。
      在疑惑和探究中,秦茗摘下粘在于意头发上的糖果纸。

      ”儿子上小学,自己越活越回去。“把那五光十色丢进垃圾桶,秦茗耐心道。
      “等会,”于意放弃自我形象,急于求证:“他们说的空降商务总监,是你?”

      秦茗的眼神总是真诚且平和。
      于意曾经也坚信那是心灵的窗户。
      可惜窗户早就被纸糊上了。

      这层只有会议室一个房间。
      没人大清早来别家公司的露台看风景。

      于意见她不说话,当作默认,连连声讨:“那上周末杂志酒会你说什么来着?连我都骗?秦茗你还是不是人?“
      “做人好玩么?”秦茗打哈欠。
      她像西方怪谈里活了千年的巫女,端得考究疏离,偶尔透过黑袍捅人刀子。

      于意无语,气恼地去揉被糖果纸糟蹋的头发。
      两人同岁,当年一起入职巨象。
      后来不知怎么回事,秦茗被开除。
      接着遇到彼时还未出名的易廷,也算因祸得福。
      而自己呢,事业平稳,但活得憋屈。
      今天早上吞金兽闹肚子,挤着早高峰送他开学报到,折腾几个小时,于意不仅衣服皱,鞋底踩的口香糖都没空处理。
      反观站在她对面的这位。
      Ceretti女士套装烫得妥帖,五公分高跟鞋,金表,淡妆,香水带着些深海基调。
      衣冠楚楚。
      一张好皮。

      还差五分钟进会议室。
      “老张肯定还‘记挂’你,等会分配工作你态度好点,免得他给下马威。“于意提前透口风。
      这位张姓股东最喜训人,每逢易廷抢走巨象艺人的风头,他就要在会上骂一遍“秦茗那个吃里扒外忘恩负义的东西。”
      “多谢。”
      于意借机问了个八卦:“易天王音乐典礼八冠,你奖金拿到手软吧?”
      “不懂你在说什么。”秦茗看玻璃。
      “车!你的新车!宾利欧陆。”于意戳穿。
      “车?小事罢了,你都要惦记。“秦茗耸肩,语气平常。
      那可不,于意暗想。
      下班回家能蹭个拉风的交通工具。

      ——

      重要股东都上了年纪,往那一排一坐,正式得很。
      投影屏幕,季度利润报告和确认死亡后的心电图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秦助理,”张姓股东老奸巨猾,“哦不,应该叫秦总监了。敢问易廷的经纪合约,什么时候能转到巨象名下啊?”
      收购流程进展顺利,唯独最重要的合约一拖再拖。
      ”您也知道,我在工作室没什么实权,“秦茗没有介怀称呼,“要看易老师的安排,散会以后我再和他请示一次。”
      “抓紧点,别出岔子。”影视部总监倪文晶目光警惕,瞥了秦茗一眼。
      这应激过度的催促秦茗看在心里:“倪姐说笑了,收购已经完成,能出什么岔子呢?”
      股东们再厌恶秦茗,也得佩服她的功力。
      当时可是倪文晶开除的她。

      恰好,会议室门被再次推开。
      陈学明一副清瘦的太上皇样,难得来巡视,背着手,悠闲得很:“哟,看你们一个个的,没什么矛盾吧?”
      这问题,谁敢答。
      要不是陈学明顶着创始人的名号批了入职信,秦茗又怎会暗渡陈仓坐在这。
      “恰恰相反,“倪文晶开口,换成笑意盈盈,”我们有个顶好的项目,留着欢迎前同事呢。“

      ——

      宾利的内置阅读灯很耀眼。
      秦茗脱去西装外套,一手冰咖啡,一手文件夹。
      倪文晶口中“顶好的项目”,不过是个帮运动员下岗再就业的政府分配任务。
      没谁愿意无偿奉献劳动力,刚好借混乱甩锅。

      算我送你们的见面礼,秦茗合上文件。

      话虽如此,看着导航仪上的终点,她多少有些抵触。
      国家体育总局训练基地,羽排馆。
      秦茗不喜欢一切运动。
      出汗很狼狈。
      特别在烈日高温天。
      她爱干净,也爱体面。

      基地内。
      沿街栽满了梧桐,沙沙作响。
      政府分配给巨象的是排球队,文件写得简单:“协助运动员进行退役后的职业规划”。
      这不是秦茗的长项,她准备速战速决。

      可惜却扑了个空。
      三四层楼高的建筑,羽毛球馆在左,排球馆在右。
      室内人烟稀少,阴暗燥热。
      保洁大爷摇着凉扇招呼:“你找谁?”
      “排球队。”
      “哦,她们刚从奥运回来,还没开始训练呢,今儿个在北楼开表彰会。”大爷乐呵呵地指点,说话一顿一顿。
      闻言,秦茗取出随身带的名片,请大爷转交给教练。
      应付任务罢了,最好没人来联系她。
      秦茗很现实,不做亏本买卖,转身告辞。

      场馆门口,台阶晃眼,两旁的石狮子在夕阳下晒得滚烫。
      手机里有几条未读消息,秦茗站了会,回复完。

      三声车喇叭,一辆大巴停在不远处下客。
      “沈烨!站住!表彰感言是要贴到羽联公告里去的!你写的啥玩意?‘我是世界上羽毛球打得最好的人’?咱谦虚点,行不行?改成……”
      啰嗦大长串。
      秦茗抬头望去。
      领队像只胖鹅在叨叨,年轻男女从大巴上一个接一个蹦下来,穿同样制服。

      “呵,为什么要加‘之一’?我就最好的。“
      周遭吵闹得像是秋游集会,秦茗却很快辨认出说这话的人。
      他戏谑着,把金牌抛到天上,再用手指勾住绸带,甩成圆周,轻狂自大。
      相比之下,旁边那些把奖牌挂在脖子上的“土豆“显然规矩许多。
      原来他是沈烨。

      土豆们闹哄哄的,看到台阶上站着个女人,与众不同得很,便开始议论:“她是谁?”“在这等人吧?““等谁?”“嘻,等你咯!“

      秦茗倒是很久没听到这么不过脑子的瞎话了。
      她拾阶而下。

      沈烨似乎比领队更能服众,狠踹某个捣蛋鬼一脚。
      全员安静。
      然后自己吹了个口哨。
      竟有几分东南亚毒.枭的派头。
      暴躁,桀厉。
      如此直白张扬的路数,格外稀奇。
      况且他是运动员。
      运动员该阳光开朗,何来这样的情绪。
      可秦茗没兴趣。

      走近后,胖胖的领队突然拍脑袋拦住她,激动大语:“姑娘,你是代教练代璇的女儿吧?我是童井,你妈的老搭档……”
      沈烨显然也在听,犀利目光中多了丝打量。
      碰上这般摸不着头脑的认亲,普通人总归会有些惊诧错愕。
      然而。
      秦茗神色极淡,抱歉道:“不,你认错人了。“
      她未曾犹豫,绕过热烘烘的臭土豆们,走向停车场。

      【人多少都有猎奇心理。她出现在基地的那天,恰好是我从里约凯旋归来接受表彰的日子。作为羽毛球历史上唯一的卫冕奥运冠军,足以预见一路上我收获了多少吹捧赞扬。但在她面前我就跟团透明空气似的,这就很令人恼火。
      我的脾气在那时起码好了一些,不会去和她理论,陌生人而已。

      谁都没料到,在之后的五年里,当时我身边所有的队员都陆续退役。
      她对羽毛球、对‘沈烨’这个名字一无所知,最后,却见证我在东京成为传奇】
      ——《传记:沈烨》

  • 作者有话要说:  秦总:这男人不是我的菜
    沈烨:乖乖,你又睁着眼睛说瞎话了
    秦总:白天呢,正经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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