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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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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团长大人喊他,才把我解救出来,团长大人嘱咐侠客找下风处的牢房下手,以免味道过早地传过去引起其他人警觉,还不忘指着楼梯支开我:“乐乐你顺着楼梯下去,找到绿色指示灯,朝着它的方向跑,用最快的速度。”
楼梯,楼梯……好长的楼梯,在楼梯连接处我一脚踏空,滑下好几个台阶,顾不上感受疼痛就爬起来继续跑,我怕因为我的原因害大家前功尽弃,气喘吁吁地来到绿色指示灯前,那上面写着“安全出口”,“好……好厉害……”我不由得发出赞叹。团长大人仅通过我提供的碎片信息,竟能把这里的地图还原到如此细致的地步。
应该十分钟了吧,应该早就过了十分钟了吧!我在内心兴奋不已,警报没有响起,监狱里一如既往的沉寂,这是不是说明他们成功了?他们躲过了人数的扫描!
“但这只不过是第一关而已,我们勉强算潜伏进来了。”团长大人的声音出现在我身后,我惊喜地回过头去,不只是他,奎因他们也正朝着这边集合,但和团长大人相比,他们稍显狼狈。
从阴影里现身的侠客赞许道:“还有一分钟才到时间,没想到你们也赶上来了,本来我还为你们捏一把汗,是我低估各位了,真是抱歉。”
“那个……那个……老大……我……”男人面色惨白。
“怎么了埃米尔?你可不是容易慌张的人呐。”
“我不能确定那个人是不是死了……他好像有再生的能力……”自责让眼前高大的男人恨不能马上去死。
奎因愣了一下,说:“看来你挑错了下手的对象,库洛洛桑,能麻烦你补刀吗?”他让团长大人替他们擦屁股,在一分钟之内杀掉那个犯人。
“没事,我们还有机会补救。”奎因的当机立断帮那个叫埃米尔的男人卸掉了心理包袱,他嘉奖了对方的诚实,“我知道这需要多大的勇气。”
我简直怀疑他们是在自导自演,故意留了个尾巴,目的是试探团长大人他们的能力!
我对他们不分场合的任性感到气愤。
奎因把压力抛给团长大人之后,就满不在意地安慰起自己的手下,“真的没什么的,这才能显现出我们雇人的意义嘛,你说你挑谁不好,竟然挑到一个死不了的,你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运气一直不太好……”他搂着他的兄弟,面无表情地开着玩笑,忽然捂住对方的嘴,毫不犹豫地把手里的锥子从对方脖子捅了进去,穿透了脑袋。
墨汁一样浓稠的血一股一股涌出来,我努力克制才没有叫出声,生命消逝得很快,奎因抱住了表情惊愕的尸体,不愿让对方就那么摔在地上,他的脸上流露出来悲伤,但一瞬就恢复如常,他看向团长大人,眼睛里有种东西在跳动,却用平静的声音说道:“我们走吧。”
团长大人似乎早就察觉到杀意,所以一直没动声色。他对奎因的行为没有评价,只是问:“把他留在这里可以吗?”
“哦,藏到那边去吧。”
“不是,我是说,不带他走,可以吗?”
俊美的死神也有温情的一面,不禁让奎因对团长大人的来历产生了好奇,似乎眼前的年轻人并不像他想的那样靠着阴险狡诈、不择手段走到今天。
奎因伸手在尸体上摸了摸,从尸体上衣的口袋里拿出一根羽毛收了起来,“我们走吧。”这次没有遗憾了。
我跟在他们身边,不禁想,到底是什么让他们一定要进来?如果真的是为了救同伴,为此不惜牺牲其他同伴的生命,那这个人对他来说一定很重要很重要吧?
“乐乐,你的记忆是一点一点恢复的吗?”
团长大人的问题刚起了个头,就听苏拉忽然说道:“这里没有警卫。”他的话打断了团长大人的思路,同时也引来了其他人的注意力,其实刚刚就有人发现了这件事。
奎因示意他继续说下去,苏拉说:“不但没有狱警看守,可以说只要你掌握人数恒定的玄机,这里对你来说瞬间就和游乐场一般畅通无阻,来去自由。那为什么这么久以来,从来没人能成功劫狱?这难道不奇怪吗?”
奎因思考着说:“也许能到达这里的人也是凤毛麟角?再说也不是从来没人成功吧,那个脸上总是挂着笑的小哥不就成功带出了这位小妹妹吗?”
侠客特意露出一个亲切的笑容迎合对方,问苏拉说:“没有狱警不好吗?”
“侥幸赶上换班还是他们集体生病……天底下怎么可能有这么凑巧的事?”苏拉语速很慢,抬起手指,将众人的注意力引到路旁的下水道,说:“一座封闭起来的监狱,出于安全的考虑,里面不该设置流动的水道,这增加了犯人借由水道越狱的风险,水道的宽度完全可以塞得下一个体型娇小的人,明知有风险却依然要这样做,除非修建水道是为了更重要的用途……”
“你到底想说什么?”
苏拉说他是想帮助侠客意识到危险,“你们还记得入口处立着的半人半鱼的雕像吗,我刚刚看到一间牢房外的墙壁上画着类似的怪物,她们披着湿漉漉的头发,从被血染红的水里冒出头来,就趴在水道旁,呼唤路过的人的名字……”
“两位,你们上次从监狱里带出来的,真的是人吗……到底是人……还是……”
他提问的对象明明是团长大人和侠客,可所有人的目光却都集中到不起眼的我身上,我还没有说什么,他们就与我拉开了距离,我仿佛伫立在孤峰的顶端,“侠客……”我向着离我最近的人伸出手。
苏拉说:“如你们所言,阿比斯监狱的防御系统可以自己运转,不需要有人走来走去地巡逻,那存不存在另外一种可能性呢,比如说——他们的守卫正跟在你身边……”
他的话令人毛骨悚然,把大家吓得不清,奎因貌似想起了什么,忽然叫道:“库洛洛桑!名字!你之前不就是因为听见她叫侠客的名字才发火的吗!你为什么那么介意告诉她名字?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什么?只把我们蒙在鼓里?妈的!我们都告诉过她名字!”
“要不是苏拉心细注意到它们之间的联系,我们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接下来我们是不是会被她一个一个坑死在这个大迷宫里?你知道的那些不都是她告诉你的吗?你竟然让这么危险的东西和我们一起行动?”说着他抽出佩剑把苏拉护在身后。
“不是的,奎因先生,您先冷静下来。既然如此我也不瞒您,我和侠客其实都是A级通缉犯。”
“这我早就知道,那又怎么样?”
库洛洛出面解释说:“我提醒侠客小心一点不要轻易暴露身份,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含义,更不是针对乐乐,我只是担心他因为感情而疏忽大意,想要在充满未知又尔虞我诈的环境下生存,就要时刻保持警惕,不是吗?接下来会越来越危险,有的是奇奇怪怪的能力,有人的能力是专攻别人的名字——言灵之类,也未尝可知。”
“侠客……”抓着他的衣角,我躲到了他的身后,所幸他还是依然护着我。
苏拉说:“人们不祈求神明为他们纠正道德伦理,他们需要的是神明的庇护,所以世界上大多数文化信仰实用神,即对自己的生活有所帮助的神明,战争多的地方往往推崇女武神,而贫困的地区则祭拜丰收神。试想一下,即便没有劫狱的入侵者,一所监狱也不可能不安排警卫,这不符合常识,而他们也不会在门口供奉没有用处的神明,必然是对监狱有所助益的,那么,她的职责很有可能就是守护监狱,杀死或驱逐闯入者……”
侠客打断他说:“各位,如果乐乐不是人的话,那刚刚的人数测试我们就应该已经失败了才对,还有,你……”他矛头直指苏拉,“乐乐的心脏不是在你手里攥着吗?不然你拿出来看看是不是人类的心脏?我们忍气吞声地献上了心脏,还允许你把这种东西绑在乐乐脖子上,你还想她怎么证明自己呢?”
侠客不说我都没有意识到自己退让到这个地步,几乎答应了他们所有的要求,我只是想跟侠客在一起而已,为什么这么困难,一股委屈涌上心头,我躲在侠客身后难过地说:“为什么突然说我是怪物……你说的那些,全部只是你的猜测而已,我觉得……我觉得很牵强!”
“你不能仅仅靠墙上的涂鸦就给我定罪,那个我也看到过,不像你说的那样,那明明是个凄美的童话故事,爱上王子的美人鱼最后被诱骗上岸,活活烧死在无知的村民面前,难道你也想烧死我吗,你也像村民一样认为烧死美人鱼,海神之怒就能平息,大家都能获得幸福……”
“苏拉!振作一点!”
奎因他们突然乱作一团,我才发现在我为自己申辩的时候,苏拉竟然跪倒在地上,他大口地喘气,像要窒息了一样,“是又想起了那些事吗!不要想那些!不要让自己被那些东西控制住!它们已经伤害不到你了!”他们貌似顾不上我们了,我和侠客他们面面相觑。
等苏拉身体缓过来,他们坚持要我把腿放入水道,眼看着我在水下依然是人类的双腿,才勉强相信了我们。
团长大人在启动下降装置前问奎因说:“你们到底要找什么?”
“你终于问了,小鬼,你在破坏规矩。”
“不是,现在反悔还来得及,现在退出,你还有你的这些同伴,但是再往前就没有退路了。”
大叔心意已决,笑道:“世事无绝对。”
可团长大人按照研究好的操作却没能启动装置。这是通往下面一层的狱内电梯,很少被人使用,它的造型也不像通常的电梯那样是个盒子,而是陀螺一样尖端扎在地上,却又没有因为头重脚轻倒下。
团长大人问我有没有什么办法,我看了他一会儿,说:“看透未来的眼睛可以打开这个机关,也就是荷鲁斯之眼,它可以穿越生死,使死者回归。”
看到他皱起的眉头仿佛在说‘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我犹豫着说:“或者差一点也能将就,比如高赫族的龙之眼,秘境的大地之眼,窟卢塔族的火红眼,只不过眼睛用过一次就会坏掉,高赫族人的眼睛可以看穿谎言,不容易获得他们的眼睛,火红眼的话……我记得之前听他们说过……406号的犯人就拥有这样一双眼睛……”
我话还没说完,团长大人就走了。很快406号的犯人就被他带了过来,那个男孩有着一头金发,身材瘦弱。
团长大人问我接下来应该做什么,见我只是看着他,欲言又止,他沉下声又问了一遍。我只好指着陀螺前那个望远镜一样的装置,“将它对准陀螺顶端那个三角形的图案,在荷鲁斯之眼的注视下,时间停止,生死颠覆,神之门将开启……”
“啊啊!放开我!混蛋!”望远镜的托盘只有半人高,团长大人不得不让那个拥有火红眼的男孩跪在地上,他抓着男孩的后衣领,把他提拉起来,像处刑一般押在斩首台上,把男孩的脑袋按向望远镜似的黑洞,男孩很害怕,紧闭着那双因为激动而转为血红色的眼睛,不住地颤抖求饶。
“把眼睛睁开。”团长大人毫无情感波动地掰着男孩的手指,他故意延长这个过程,好让受虐者细细品味,直至骨头咔地一下断裂。
紧接着又掰断一根,“啊啊啊啊!!”电梯的门一点点开启,血混着泪水从男孩眼角流下来,淌得身前血红一片,“睁开。”团长大人命令道,“啊啊啊——!!不!!”妖异艳丽的眼球被灼烧烤焦,大量的血开始汩汩地从男孩眼眶里涌出来,男孩喊劈了嗓子,只是看着眼睛都在疼。
“团长大人!这不是……那个……那个孩子的族人吗?你怎么能……”我忍不住出声制止。
在惨叫声中,团长大人不为所动,“是他族人的意思是……这不是他。”那双黑眸始终盯着电梯的门,手底下这条生命无足轻重,和继续这场冒险相比,不值一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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