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到与夫君和离前》娓而

3、不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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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停雨了，天边放晴。
　　天色大亮时，玉胭才慢慢醒过来。

　　昨日是她重新活过来的第一日，夜里熄灯后，玉胭东想西想，将以后的事都计划了个遍，夜深人静时，又害怕如今一切不过大梦一场，等她入睡，已经很晚了。

　　玉胭用过早膳后，先去了成衣铺。
　　刚巧铺子里新来了许多布料，玉胭挑花了眼，许久才选定。

　　离开成衣铺，玉胭没急着回府，她计划好今日要去铺子里看看。

　　玉胭的嫁妆里，有好些铺子。
　　上辈子玉胭没心思打理这些铺子，到她死前，铺面大多亏空了。
　　虽说玉胭身后有玉家撑腰，和离了，回玉家便是，但她也不能永远依附玉家而活，玉胭想学着管理铺子，至少不让这些铺子再如上辈子那般亏空，至少让自己有立身之本。

　　一上午，玉胭去了三家铺子。
　　她要来铺子里的账本，准备回府慢慢看，午后还需为入宫做些准备。

　　虽说楚存阙叫她不必等他，但于情于理，玉胭都该等他。
　　除此外，玉胭还整理了些药品。

　　玉胭幼时身子不好，总是生病，阿耶阿娘怕她照顾不好自己，出嫁以前，给她备了许多药。
　　后来每回回玉家，阿娘也总不放心她，什么珍贵药材都往她这儿塞。玉胭想着，她用不上，放着也是放着，不若清出来送去给楚存阙。
　　楚存阙是武将，杀场刀剑无眼，容易受伤，楚存阙比她更需要这些。

　　只是玉胭房里药太多太杂，有的是女子用来养颜的，总不能一概不论，全送给楚存阙。
　　素月传话说楚存阙回府时，玉胭才清出小半箱子的药。

　　楚存阙既回了，便也可以入宫了。
　　宫里不似宫外随意，着装皆要合乎礼制，玉胭穿的是身藕粉色长裙，既不张扬，也不算素净。

　　玉胭拍拍裙摆，从药箱前站起身，到镜前重新理了理发髻，往楚存阙院中去了。

　　**

　　叛党之事刻不容缓，楚存阙今日审问叛党，回府时满身血腥气。
　　他自不能带着满身血腥入宫。

　　楚存阙沐浴更衣后，草草给后背的伤上了点药，便要往宫中去。
　　府外，小厮牵着马，候他多时。

　　正要翻身上马，一辆马车忽从旁边拐来。
　　一双手撩开车帘，露出那张昨夜他才见过的脸颊。

　　少女喊他：“将军。”

　　楚存阙皱眉。
　　他昨夜，似同她说过，她不必对他虚以为蛇。

　　玉胭目光落在马上，她问：“将军要骑马入宫？”
　　“将军忙碌一日，可以同我一道入宫，在马车上，也可稍作休息。”

　　楚存阙身形未见半分动作，玉胭却偏能从其中看到迟疑与拒绝。
　　这时，另一辆马车从后驶来，停在玉胭马车后边。

　　玉胭轻咳了声：“我给你另准备了辆马车。”
　　玉胭猜想以她跟楚存阙如今的关系，远远没好到能共坐一辆马车的地步。楚存阙不愿，她亦会因要与楚存阙共处一室而感到局促。
　　所以玉胭还为楚存阙另准备了一辆。

　　楚存阙眼中审视更甚。

　　不必多想，玉胭就能知道他想说什么。
　　虽知道楚存阙会拒绝，但玉胭还是有点窘迫：“你若是不想坐马车，我便要车夫将马车赶回去。”

　　说完，玉胭才听见楚存阙说出今日他们见面以来的第一个字。
　　一个冷峻干脆的“嗯”。

　　玉胭还不曾反应过来，视线里，楚存阙已翻身上马，衣带翻飞，徒留凌厉背影。

　　素月略有不忿：“将军这也太冷漠了。”
　　虽说玉胭解开心结能与楚存阙好好相处是好事，但楚存阙似乎太油盐不进了点。
　　再这般下去，用不了几日，玉胭对楚存阙的态度大抵又会变回从前那样。

　　然素月不曾想到的是，玉胭好似未曾将此事放在心中。
　　好像玉胭的那份温和，终于延续到了楚存阙身上。

　　玉胭吩咐车夫将马车赶回府，随后才往宫中去。

　　今日宫宴男女不同席，玉胭到场时，不早不晚。接风宴设在宫苑，当下正是好时节，宫苑百花齐放。
　　玉胭身旁席位坐的，是成华公主，公主性子活泼，与玉胭从小玩到大，两人感情深厚，每回见面都要聊上许久。

　　然上辈子这场接风宴上，玉胭心不在焉，实在没有兴致闲聊，上辈子，成华公主同她说话，大多是左耳进右耳出，到最后什么话都不曾记住。
　　席间暖风习习，丝竹悠悠。

　　成华公主忽然压低了声音对玉胭道：“你可知昨夜东宫发生了什么？”
　　闻言玉胭轻顿，她缓慢摇头。

　　成华公主见玉胭不知，似来了兴致，往玉胭身边凑近：“太子妃，昨夜伤了我二哥的手。”
　　公主的二哥，便是当朝太子。
　　刚说起，就听宫人喊：“太子驾到、太子妃驾到……”

　　玉胭神思恍惚，往发出声音的地方看去。
　　她见到了太子与太子妃。

　　太子、太子妃一前一后往席间走去，他们位子靠前，会从玉胭跟前越过。

　　这两人的事情，玉胭上辈子略有耳闻。
　　太子妃姜幼清生得貌美，雍京城里，大抵无人能出其右，再加上她有才情，精通琴棋书画，京中男子无不倾慕于她，包括太子、包括楚存阙。

　　太子妃不喜欢太子。
　　她真正心悦的，是楚存阙。
　　玉胭上辈子偷偷瞧见过，太子妃夜间乔装求到楚存阙跟前来，要楚存阙帮她离开东宫。

　　为此，上辈子，太子数次针对楚存阙，在朝中亦无形对立。

　　不过皇室重礼仪、重脸面，不管人后有怎样的嫌隙，人前总要给双方情面。
　　至少玉胭光看，没法看出二人哪儿不和睦。

　　玉胭一时有些走神，直到身旁成华公主喊她几声，她才回过头继续同成华说话。

　　是以玉胭也未曾注意到，宴席另一边，楚存阙目光遥遥落在她身上。
　　待圣人入座后，席上众人都拘谨不少，成华公主也不再同她讲话。

　　宴席结束，已是半个时辰后的事了。
　　玉胭的阿兄玉衡平日忙，来得也晚，只比圣人早一会儿。
　　散了席，玉胭才去找她阿兄。

　　她阿兄亦提着盒子往她的方向找来了。

　　玉胭若没记错，这辈子，她与阿兄上回见面，是她阿耶前往江南前。
　　于这辈子不算久。
　　但对而今的玉胭而言，她与兄长，两年有余不曾相见。

　　几年后，玉衡会受命出使塞外，上辈子，直至玉胭死前，玉衡都不曾归京。

　　几乎是见到兄长的那一刻，玉胭便红了眼眶。
　　玉胭受山匪鞭打折磨时不觉得委屈，可横跨两辈子再次见到亲人，玉胭眼睛止不住地发酸。
　　临死前，她偶尔也会幻想，若她阿兄在就好，阿兄不会让她落入贼人之手。

　　玉胭用力眨了眨眼睛，将眼泪、委屈通通憋了回去。
　　然玉衡太了解她，就算动作再细微，他都能知道她的情绪变化，他皱眉问：“怎么了？”

　　玉胭摇头：“没、没怎么。”
　　她低下头，借夜色掩饰，“是最近，有点想阿耶了。”

　　玉衡微微一笑，心中觉得古怪，但并未再说些什么。
　　他将手中木盒递给玉胭，“前几日京中来了西疆的商人，西疆胡医总有些不同于中原的奇药，你身子自幼孱弱，这些日日吃着些，调理身子。”

　　玉胭接过盒子，脑袋垂得低低。
　　眼泪憋不住，在眼前打转。

　　玉衡道：“阿兄这些时日忙，少有时间看你，但改日，阿兄得空，定带你到柳月湖游湖。”

　　玉胭自小柔软感性。
　　见阿耶阿娘大吵会被吓哭，见他受伤会心疼落泪。

　　能让玉胭哭的原因太多。
　　但玉胭不说，玉衡便不会追问，这是他们自小的默契。玉衡只管哄到玉胭不哭为止。

　　或正如玉胭所说，是想念。
　　玉衡朝玉胭说了许多，最后半真半假哄道：“今日收到阿耶来信，他说，过几日，就与阿娘回京。”

　　枝上黄鹂轻啼，身旁小道上，不时有宫人穿行而过。
　　玉胭不断告诉自己，重活一世，已是莫大的幸运，她更该朝前看，做出改变，而不是沉浸在上辈子的委屈中。
　　她擦干眼泪，重新抬起头，朝玉衡轻点了点头。

　　见她不哭了，玉衡悄悄松口气，送玉胭出宫。
　　将军府与玉府不顺道，二人一起走到宫门处，这才分别上了马车。

　　**

　　玉胭回程时没再问楚存阙。
　　席间她想过了。

　　从昨日到今日，楚存阙都未曾接受她的示好。
　　也许是楚存阙不习惯如此，也许是楚存阙想要避嫌，也许她的好意，于楚存阙而言是负担。

　　在见到姜幼清时，玉胭隐约想得通了。
　　如若没有赐婚，楚存阙娶的，该是姜幼清才对。
　　上辈子楚存阙为姜幼清起兵，姜幼清也为了楚存阙筹谋离开东宫。两人为了在一起，应是吃尽苦头、历尽波折，只可惜，玉胭上辈子命太短，不知他们二人结局。

　　若可以，玉胭希望他们这辈子可以不再经历上辈子那些磨难。

　　总之，玉胭等着与楚存阙和离，这点不因玉胭重生而改变，而楚存阙何尝不是在等，他应不想节外生枝，也不想让姜幼清误会。

作者有话说

　　楚存阙：？？你从哪听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