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歇性病人［无限］》南星七

41、第四十一章

　　“笑什么呢？”

　　迟宁笑容僵了下，仗着谢奉看不见背后的光景，表情无辜，“我没在笑呀。”

　　谢奉没说话只是看着他，迟宁避开眼神交流，朝他后面探头望了眼，开始转移话题，“你刀工真好。”案板上几样蔬菜被切成大小相同的菱形，整整齐齐地摞在一起，像是机器加工后的半成品。

　　“这不难。”谢奉朝他笑了下，“你想试试吗？”

　　迟宁被他的笑容所迷惑，鬼使神差地答应了下来。

　　他挑了个圆滚滚、看起来比较乖的西葫芦。

　　谢奉握着他的手腕，帮他把手放在合适的位置。迟宁不只有掌心柔软，手指也软趴趴的，任由他摆弄。

　　两人都穿着居家服，身高大概相差半头，谢奉就站在他身后，保持着一拳的距离，微微低头几乎可以亲到耳后的位置。

　　谢奉目光不受控制地从切菜案板上转移到迟宁颈侧，几乎要穿透那片薄薄的皮肤感受到潺潺流淌的新鲜血液。

　　今天由于拍戏的缘故占据了一些心神，间接令人忽略某些身体方面的变化。

　　直到现在，谢奉才意识到他开始饿了。

　　副本的奇怪影响没有随着时间的深入而消失，反而愈发地有了存在感。

　　况且，迟宁闻起来确实很香。

　　一股淡淡的，说不上来的浅香。

　　他上午和迟宁讲的看到他会有食欲不是夸张形容，而是当时的真实感受。

　　突然有点理解那些镇民们对着玩家时，那贪婪又渴望的眼神从何而来了。

　　谢奉一心二用，一边指导迟宁切菜，一边思考如何妥帖恰当地说服迟宁让自己咬一口。

　　迟宁侧身微微仰头看向身后的他，问道：“会不会切得有些厚了，这样能做熟吗？”

　　谢奉喉咙滑动了两下，缓缓道：“可以的。”

　　对方面露疑惑，“你怎么了？”

　　谢奉也没什么好遮掩的，“我有些饿了。”

　　“我们加快速度吧。”迟宁还以为他说的是想快点吃晚饭。

　　谢奉叹了口气，垂下头把头发蹭在他颈窝，神情晦暗，他闭上眼，感受到胃部轻微的灼热感

　　“这次的副本要持续多久？”

　　“四天。”

　　“这么久啊。”谢奉拖着长音，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的笑，“那你有点危险。”

　　迟宁正专注于将西葫芦切片尽量薄一点，并没有听清他后面说的话。

　　他对最后的成品还算满意，心想自己原来还是很有做菜的天赋的嘛。

　　拍拍谢奉的胳膊，“剩下的交给你了。”

　　谢奉敛去脸上多余的神色，直起身默默接手后续。

　　他完全参照菜谱的步骤，最后做出来的菜味道自然差不到哪里去，迟宁又不挑食，全程吃得很快乐。

　　只是偶尔喝水时，就能看见谢奉在看自己。

　　平静的视线里含着更深层的灼热。

　　谢奉正看着他下饭，对视后也不遮不掩，扬起唇朝他笑了笑。

　　迟宁不明所以，也微微弯起眼。

　　餐桌上的饭菜在谢奉眼中瞬间变得味同嚼蜡，他百无聊赖地咀嚼着，胃里丝毫没有被填饱的倾向。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玩家那么多，如果要解决身体异状的话，其实完全不必执着于迟宁……还是算了，想想就倒胃口。

　　“……”谢奉露出个一言难尽的表情，难不成都这种时候了，他还要挑食吗？

　　饭后迟宁打开客厅里那台款式老旧的电视机，试图从电视里了解到更多曼平市相关信息。

　　里面节目不多，而且大部分没有信号，为数不多的电台都在不约而同地报道同一起新闻。

　　女主持人一板一眼地念着稿子：“五年前犯下惊世连环杀人案的犯人于今日上午十点越狱，近期请注意不要晚间在外逗留，保持门窗封闭……”

　　电视上放上了越狱犯人的照片，杀人案凶手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照片中的他面无表情地盯着镜头，眼神阴森。长相十分平凡普通，唯独嘴角到下颌之间有道肉红色的疤痕，算是比较醒目的标志。

　　副本不会无缘无故给玩家播报一条无用的消息，迟宁心知未来几天，他们大概率会碰上这个人。他有预感，20的幸运值就是条分界线，不管现在的情况多明朗，低于这个数值后，玩家才会体会到副本真正的可怕之处。

　　新闻反复播报了三遍，随后电视台就彻底失去了信号。

　　迟宁道：“我去看看门窗关好了没有。”有点害怕。

　　他起身去检查阳台的门。

　　这边的房屋设计是阳台露天，在阳台和客厅之间有一道透明玻璃门，迟宁本要从内部直接上锁，突然若有所感，打开门走进了露天阳台。

　　晚风宜人，拂面时异常舒适。

　　附近只有他们的房间开了灯，迟宁转头，借着这点光，看清隔壁的阳台上站了个人。

　　正面朝向他一声不吭。

　　迟宁试探性地往后退了几步，对方的头跟随着他扭转。

　　确实是在盯着自己。

　　不止如此，另一边的隔壁阳台也很站上了人，伸长了脖子在黑暗中沉默地注视着这唯一的亮处。

　　迟宁捏紧指尖，走到阳台围栏处往下望，正对上一张脸。

　　楼下的居民正以某种扭曲的姿势，依靠着围栏仰面向后倒，整个人几乎有半个身子腾空，五官在夜幕的笼罩下模糊成一团黑色，如果不是两层楼之间有高度差，恐怕能直接顺着阳台爬上来。

　　所有的人都在看他，他此刻就像散发着香气的源头，吸引着数不尽的鬣狗在暗处窥伺。

　　迟宁默不作声但动作迅速地跑回客厅并关好阳台门。

　　看到窝在沙发里的谢奉才冷静下来。

　　镇民们都将他视作肉骨头，这个时候值得信任的人在身边是件令人安心的事。

　　见他进来，谢奉恹恹地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又别过了头。

　　值得信任的谢奉撑着脑袋暗想道：睡沉了之后咬一口也不会察觉吧。

　　身旁的沙发传来一点压力，迟宁靠着他坐下，诱人的味道变得更浓，全然不设防。

　　只差在身上写几个大字——请品尝。

　　“明天你还要去工作吗？”迟宁问。

　　谢奉声音没甚活力，“嗯。”

　　迟宁很善解人意地表示：“你是不是累了，我们去休息吧。”

　　谢奉没否认，“好，你先去洗澡吧。”

　　人离开视线后，谢奉去阳台吹风，恰好将不久前迟宁的经历也体验了一遍。

　　隔壁邻居雕像似的杵在对面，高壮的影子投映在身后，连呼吸的起伏都可以忽略不见，一副要站到天明的模样。

　　谢奉知道他为什么要站在这里，无非是在觊觎浴室里的那个人。

　　初时谢奉可以忽视他们，但待自己也变成其中的一员后，心情就不怎么美妙了，凭什么他要忍耐着不表露出来，而这群东西却可以毫不掩饰贪婪。

　　他朝邻居问了句好，脸上挂着和善的笑容，问道：“邻居一场，不亲自过来打声招呼吗？”

　　热情如他，打完招呼当然要留邻居过夜了。

　　对方听完有所意动，身体晃了晃，不过最后又不知为何打消了念头，只是慢慢退回了房间。

　　看来还不傻。

　　谢奉收起笑，冷着脸站在原处继续吹晚风。

　　站了大概十几分钟，身后迟宁叫他的名字，“我洗好了！”

　　谢奉这才转身回去。

　　迟宁穿着新换的干净T恤，头发还没吹干，身上带着淋浴后的水汽。

　　谢奉走近他更能感受到沁入鼻腔的湿润，带着特殊的浅香一股脑闯进肺部。

　　他正要再仔细闻闻，就被迟宁推进了浴室。

　　“换你啦。”

　　“……”

　　洗发水和沐浴露混合后的工业香气替代了本属于某人的味道。

　　食欲顿时退了大半。

　　等他洗完澡，迟宁早就躺在卧室里唯一的床上睡了过去。

　　闭着眼睡颜乖巧，但睡觉姿势就很随意了，他侧着头枕在枕头上，脸颊压得鼓起点软肉，被子压在腰下，只余留出可怜兮兮的一点被角盖住肚子。身上的T恤也卷得皱皱巴巴的，露着半截雪白的腰身。

　　整张床被他霸占了大半。

　　谢奉慢悠悠地擦干头发，走到迟宁床边俯下身，手捏住他的下巴——

　　轻轻把他的脑袋摆正，换成仰躺的睡姿。

　　而后拽出迟宁身下的被子，严严实实地把他包了起来。

　　他拍打了两下被褥让之变得更加蓬松，心生满意后才隔着被子抱住了迟宁。

　　心理层面他心情开始平静，影响睡眠的刺耳幻听声开始离他而去，而生理层面，抱住迟宁后他变得更饥饿了。

　　谢奉睁着眼感受着副本附加于他身体上的改变。

　　时间或许只过去了十分钟，被包裹起来的迟宁因为太热而转醒，他半睡半醒地挣扎了两下，眉头皱得紧紧的，在谢奉放松抱他的力道后终于将胳膊伸了出来。

　　谢奉给他调整的完美睡姿再次被破坏，迟宁艰难地翻了个身，两人贴得太近，手就只好委屈地缩在他胸前。

　　谢奉胸腔起伏了两下，手顺着身前属于对方的胳膊向上摸，手指滑过手臂，握住了迟宁纤细白皙的手腕。

　　他低头，沉重湿热的呼吸闷在两人空隙间无处可去。

　　嘴唇贴上手腕内部，脉搏的跳动通过他们相触的皮肤传递过来。

　　谢奉有些难耐和憋屈地伸出舌尖舔舐了口。

　　好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