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令]错位时空》睡梦

29、甄衍

　　温紫宸冷笑一声，“叶白衣，谁说出身鬼谷的就一定是坏人？这孟婆汤的毒，乃是在他幼年时就服下的，不满十岁的小孩子，他能作多大的恶？”
　　叶白衣活了这么久，亲身经历过的，亲眼见过的事情多了去了，童年遭逢不幸之人亦有，他判断事情有自己的逻辑，并不觉得可怜之人就有为恶的本钱。
　　“青崖山群鬼出世，江湖再起多少腥风血雨？也罢，捉贼拿脏。最好不要被我查出这些事情与他有关，否则，就算有你们二人相护，我也定取他性命！”
　　叶白衣拂袖离去，周子舒已经顾不上去杞人忧天，深想他是否会在某天再杀回来除魔卫道。只因昏迷中的温客行，状态着实不太好……
　　“上仙，花瓣的香味是否对他有害？”
　　温客行此时的面色苍白如纸，也不知在梦境中经历了什么，时而挣扎，时而又浑身紧绷，看上去十分痛苦。
　　“梅香是在化解孟婆汤的毒性，他的痛苦源于记忆在慢慢恢复。”周玉衡扬下手，四人舜移回到了客栈。
　　周子舒小心抱起搂在怀中的人，安放到床上，握紧他的手安抚。
　　“在他醒来前，你最好不要让周围的香气散尽。”温紫宸提醒。
　　周子舒闻言，取下了颈上的项链摆在了温客行床头。“你们二位，一直都知道他的身份。”
　　“知道个大概，孟婆汤这种东西，我们也是第一次听说。”温紫宸道。他此时坐在桌前，将几瓶丹药取出准备稀释下药性，给温客行醒来后用。
　　周子舒身为曾经的天窗之主，江湖上鲜为人知的秘事，他多多少少知道一些。“传闻自愿进入鬼谷之人都要饮下孟婆汤，遗忘心中执迷之事。只是不知他小小年纪，有什么事好执迷不放的？”
　　“父母之仇不共戴天。”
　　周子舒看向温紫宸，“老温真是容炫之子？不对，饮下了孟婆汤，那他就不该记得那些仇恨才对。”
　　温紫宸漫长的人生中厌恶之人良多，容炫便是其一。他对周玉衡腹诽道，“当初你怀疑我跟姓容的有关系，是因为知道了我鬼谷谷主的身份，他这又是哪来的结论？”
　　“大约是，出身鬼谷，且仇视五湖盟？比父母之死还要深的执念，你认为会是什么？”
　　温紫宸摇头，“未认识你之前，我整个人都是为了复仇而活，实在想象不出，还有什么是比报仇更大的执念。”
　　天是灰的，人间被映射的亦失了光彩，温客行又一次来到了儿时暂居的那个小村落。
　　二十年！二十年以来，这是每次睡梦之中再熟悉不过的景象。
　　既然如此，为何会有种无法释怀，想立刻逃离的感觉呢？
　　“小朋友，你是不是姓甄？”
　　心头有一股不断膨胀的恐惧感，无法抑制，沸腾而上！——不！别告诉他！
　　“我不姓甄！我不姓甄……”
　　他沉睡中呢喃的梦呓，像是一道惊雷，彻底震住了周子舒。
　　“甄衍……”半晌，周子舒小心翼翼的轻唤。伸出去的手甚至有些颤抖，帮温客行擦掉眼角的泪，席地坐在床头，一动不动看着他。
　　温紫宸双眼微眯，他将一滴药液凝珠，隔空喂给了温客行。“甄衍是谁？”
　　“衍字一分为二便是客行，我早该想到的，老温不是容炫的后人，他是我甄家弟弟。圣手甄如玉的独子，我的二师弟。”
　　温紫宸还没从“甄如玉”这个姓名里回神，又被二师弟这个身份吓了一跳。
　　周玉衡亦有些惊讶的看向他们。
　　先前猜测的幼年相识，居然是师兄弟关系吗？“既如此，他为何又入了鬼谷？”
　　“二十年前，圣手甄如玉夫妇因卷入武库纷争被神医谷逐出门墙，遭到江湖黑白两道追杀……”
　　周子舒将当年小村子里为数不多的几日时光，娓娓道来。
　　“分开之时答应他们，此去三个月便回，然后接他们一起回四季山庄。哪成想办完事回来，整个村落都已付之一炬，未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师父为此心结难解，师弟秦九霄入门拜师时，师父说他排行老三，四季山庄二弟子的位置一直都空着，就是心存一丝希望，盼着等有一日能找到他们……”
　　“可惜已经太迟了。”温紫宸说。
　　“人还活着，有什么迟不迟的？他已经拜师，便永远是我的师弟。”
　　“即便他是鬼主？”
　　周子舒讶然，看着床上温文如玉的人，哪有半点群鬼之首的样子？“尸山血海，我陪他一起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