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三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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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黑惠知道自己正在做梦。
温馨的音乐，芬芳的香气，明亮的厅堂，欢欣鼓舞的人群——
……他梦到了津美纪的婚礼。
温柔清秀的女性，比他记忆中的模样成熟一些，穿着婚纱，面带笑容，挽着一个看不清相貌的西装男人的手。
众多宾客祝福的声音与礼乐里，一团一团本该让他反感，眼下却显得多么合适的粉色气球缓缓飘起，而新人也踏过花路。
一步，两步。
他控制不住地鼓起掌，用力仰着头，将目光追逐在那个洁白的，与他越来越远的身影后。
……她看起来很幸福。
……她得到了幸福吗？
仿佛心有灵犀，津美纪在台上对台下的他轻轻回头，微笑一如曾经牵起他的手。
“……我很幸福哦。”
……是吗。
太好了。
……太好了。
“别哭啊，惠。”
怎么可能哭啊。
他从小就不爱哭，更不会哭。何况是这种场合，光是想要忍住笑就很难了，别总做无谓的担心啊。
眼前模糊了起来，伏黑惠用力拍着手。
……要幸福啊。
新人走到了台上，跨过台阶时，津美纪的丈夫为她提了提过长婚纱，她们相视一笑——真好。
她的丈夫单膝跪在地上，从盒中取出戒指，珍重地套在她的手上——真好。
台前并排站在一起的两人，与他隔着海潮般的人群。
他们那里的暖光与芬芳照不进他的角落，但她们幸福的声音与模样，他却能尽收眼中——真好。
“谢谢你，惠。”
津美纪隔着多么遥远的人群，准确地找到了他，再次露出笑靥：“能成为你的姐姐，和你成为家人，我很感激。”
……伏黑惠捂住了脸。
……不要那么说，是他要谢谢她。
谢谢她长久以来的陪伴，谢谢她一直不改的温柔，谢谢她——在他不在的，抵达不了的地方，得到了让他安心的幸福。
……要一直幸福下去啊，津美纪。
“不要那么说，惠。”
伏黑津美纪不知何时背着手来到了他的身边，美丽的新娘面露微微的担忧，朝他摇了摇头。
“除了我，你也要得到幸福才可以。你总是过于温柔，把自己放在身边的大家之后——但除了我，你也要得到幸福才可以呀。”
“……”
“……我不重要。”
几秒的对视后，这个十五岁的少年揩掉了脸上的泪水，平淡又安静地对姐姐说：“你能幸福就可以了。”
伏黑津美纪的脸上露出了伏黑惠熟悉的，在他做了她不认同的事后会出现的凝重来。
“不可以这样。”津美纪蹙着眉，“我的幸福里，如果没有你的幸福，又怎么能说是圆满的幸福呢？”
“……你是个好人，但我不是。”伏黑惠静静道，“我也没有什么希望所有人都幸福的愿望，只要你能过得好，我就满足了。”
津美纪同样静静地看着他。
“那么，请你听听我的愿望吧。”
津美纪温柔地说，同时，突然伸出她一直背在背后的双手。
……那是新娘的捧花。
她将象征传递幸福的捧花递到了弟弟的手中。
“……我的愿望，就是希望惠也可以幸福。”
“……”
捧着一束与他气质不符的捧花，伏黑惠愣愣地低头看着它的花络。
……这怎么能是出现在他世界中，能为他留存的芬芳呢？
……但它是津美纪给他的，让他不得不珍重捧在手中。
他的耳边，姐姐温柔的声音还在响起。
“……而且，你的幸福不是已经到来了吗？”
伏黑惠茫然抬头。
津美纪笑起来：“你看呐，那边。”
迷茫的伏黑惠转头望去——
……
一个还没有玉犬高的小小身影，斗志昂扬，穿着全套黑色的纹付雨织袴，正跨过海潮般的人群，朝他的位置毫不动摇的走来。
小女孩昂起面无表情的圆脸。
——“夫人。”
……
……如果他在喝水，应该连肺都从喉口呛了出来吧。
“她怎么会在这！？”他大惊失色地回头看姐姐，“快把她赶出去！”
津美纪促狭地笑了起来。
“你为什么不看看自己穿着什么呢？”
“……”
怀着巨大的不妙感，伏黑惠低头一看。
……
……不知何时，他竟穿上了全套的白无垢。
白无垢的裙摆上，还画着那个丑爆了的哆啦A梦。
伏黑惠：“……”
伏黑惠：“…………我走了，再见。”
津美纪连忙按住了他，一边笑一边说：“别呀，惠。今天也是你的婚礼呀。”
伏黑惠瞳孔地震。
就在这时，禅院迟也来到了他的身边。
这个站着还没他坐着高的小女孩郑重其事地伸出一只小圆手，搭在他的膝盖上。
“夫人，您果然成为了最美的新娘。”
伏黑惠：“…………”
“夫人，您为什么不说话。您是不是幸福到呆住了。”
伏黑惠：“………………”
“多么惹人怜爱的女人，放心吧，以后的人生，将由我与你一同走过。”
伏黑惠：“…………………………”
伏黑惠：“津美纪，放开我。我要召唤魔虚罗了。”
·
伏黑惠猛地睁开眼，从恐怖至极的噩梦里醒了过来。
但他的灾难却还没有结束。
模糊的瞳孔尚未聚焦，就发现一张放大的圆脸近在眼前。
禅院迟：“啊。您醒了。”
伏黑惠：“……………………”
……原来如此，他还没醒啊。
伏黑惠想着，眼皮一翻，又要晕厥过去。
他失去了这个机会。
禅院迟圆脸已经立在他的面前，小手握住了他的手。
“夫人，您终于醒了。”
她一本正经道：“不要难过，孩子还会再有的。”
伏黑惠：“……”
伏黑惠这次是真的要晕厥了。
“你在胡说些什么啊！？”他愤怒地把手从小女孩的小圆手抽了出来，直起上身戳在了她的大脑门上，“都说了我是男的，男的！怎么可能怀孕啊！！”
“不是怀孕，是流产。”
禅院迟大脑袋被戳得歪了一下，就歪着头看着伏黑惠，平淡道：“以我丰富的经验，昏厥后再醒来的妻子都需要丈夫这样温暖的语言呵护。放心吧，夫人，孩子还会再有的。”
“……”
伏黑惠深吸一口气，相信自己如果不是真的爬不起来，应该会努力和她打一架。
“……都说了，别把动画经验用在现实生活啊。”
说完，他那股劲儿就松了下去，遍体鳞伤、咒力耗空的身体的疲惫再度涌了上来，又倒在了地上。
禅院迟连忙把他的脑袋搬到自己身上，让他靠着自己。
她的小手拍了拍他的海胆头。
“夫人，感觉到了吗，我这坚实而宽厚的怀抱。”她面无表情地说，“没错，这正是您永远可以依靠的港湾啊。”
伏黑惠：“……”
足足半个脑袋都漏在她小胳膊外面，还被她的脏衣服蹭了一脸沙子的伏黑惠无言以对，已经连吐槽的力气都没有了。
……
……活下来了啊。
他轻轻问：“……钉崎还好吗。”
“我不知道谁是钉崎。”禅院迟伸出一根短手指指了指他不远处，“不过，如果您是问您身边的那个女人，她就在那里躺着。您知道，我是一个忠贞的丈夫，绝不会拥抱妻子之外的女人。”
伏黑惠：“…………救护车喊了吗。”
“喊了。但您才昏迷了十来分钟，它们没有那么快。而且，我想，比起医院，这次您又需要去家入小姐那里一趟了。”
“……嗯。谢了……”
“请先不要昏睡，我还有重要的问题需要问您。”
“……什么？”
“您怎么又被人打了。”
禅院迟的小脸凝重起来，仿佛一个看见员工请假的资本家，痛心疾首：“多么令人放心不下的女人，第一次见面时就在挨打。好不容易治好了伤，我不过稍一错眼，您就又把自己搞成了这样。如果没有我，您可怎么办呢。”
伏黑惠：“……”
伏黑惠像一条沙滩上的鱼一样弹动起来，怒道：“松手，我不要靠着你！”
“不要任性，夫人。”禅院迟叹了口气，又拍了拍他的海胆头，“直哉已经把情况都告诉我了，原来这一切竟是为了一场宏大而有力的禅院风见面仪式。您是多么的傻，怎么就信了他的鬼话，接下了这场您不需要接受的挑战——”
她深深注视伏黑惠：“您明明知道，成为我的妻子只需要经过我的考核。而在我这里，您是一百分。既然已经得到了我的满分，除我之外，又有谁有资格对您进行评价呢。您要对自己更有信心才可以啊。”
“到底是谁信了谁的鬼话啊！？”
被这番颠倒黑白的话气到眼前发黑，伏黑惠突然想起了什么，挣扎着就要爬起来：“对了，对啊！禅院直哉那家伙呢！”
“别激动，夫人。”
禅院迟楼了一下他，抱着他的小身体往侧边歪了歪，像个被掀翻了的不倒翁那般露出了她原本背后的东西。
她托起他的头，淡淡道：“他在这里。”
伏黑惠探头一看，沉默了。
“……两面宿傩……？”
禅院迟无辜地看着他：“怎么会，明明是禅院直哉。”
伏黑惠盯着那个被包成了密不透风黑影球，在半空中像个大摆锤一样倒吊着晃来晃去的身影，沉默了许久。
……果然，她一来就搞定了啊。
……
……他真的可以抵达她与五条老师的高度吗？
即使付出再多努力，甚至突破了自己，也依然望不到他们这种存在的背影，这样的他……
他的头又被摸了摸。
伏黑惠下意识抬头。
圆脸的小女孩正垂头看着他，轻轻说：“可以原谅他吗，他已经知错了。虽然直哉总是做奇怪的傻事，但他也是我们的家人。”
伏黑惠：“……”
“开什么玩笑！”他登时想不起方才的忧虑，气得提高了音量，“那家伙可是——”
……
……可是不光要杀了他和钉崎，还想杀了你啊。
他的话被突然的插曲打断了。
“……咳、……咳呃……”
昏迷的钉崎野蔷薇痉挛了一下，一阵嘶哑的呻/吟声后，猛地睁开了眼。
她缓缓撑着自己从地上坐了起来，左右看了看，看向了同伴的方向。
她似是看不清似的眯起眼，喃喃道：“……伏黑……？”
“钉崎！”
伏黑惠彻底松了一口气：“没事吗？救护车快来了，坚持一下。”
“不，我没什么事，就是嗓子……啊，管它呢，活着就行了。”
喉头一片青黑，嗓音仿佛破锣的钉崎野蔷薇抓了一下头发，把黏在脸上的发丝拨到了耳后，顿了顿，指着抱着伏黑惠的禅院迟问道：“……但你是怎么回事，这又是谁。”
“……她……”
伏黑惠哽了一下，不知怎么形容他与禅院迟的关系：“她是……”
“你好。”
在他犹豫间，禅院迟自在地点了点小脑袋，把他又往自己怀里搂了搂：“初次见面，我是惠的丈夫。我妻子平日承蒙照顾了。”
钉崎野蔷薇：“……”
伏黑惠：“……”
颤抖着看了看没有反驳，反而痛苦地闭上了眼的伏黑惠，钉崎野蔷薇大为震撼，脸上露出了‘你他/妈在说啥’的神情。
场面凝固了几秒，她再一次垂头挠了下脑袋，再抬起头的时候，表情已经平静了下来。
“原来如此，怪不得一直没听你说过。”
钉崎野蔷薇点了下头，朝更远的方向坐了一步，以表自己绝不与炼//铜变态同流合污的坚定，同时摸出了手机，作势就要拨打报警电话。
举着手机，她用看猪圈里的猪的目光看着伏黑惠，又点了下头：“可以啊，伏黑，是我小看你了。”
“不，不是那样的，钉崎，住手、住脑！！！”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第三十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