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令蝎王同人]拼凑》蝎子来来

42、第四十二章 蛟龙（十一）

　　“你看你，又来了，你个小南蛮。”赵敬心中知道莫怀阳不好对付，而且如今裴寂摆明了对莫怀阳手里的琉璃甲也是势在必得。要知道，只有把琉璃甲和钥匙都拿在手里才有独吞武库的可能，否则，若是要与裴寂联手，那他手里有一块还是四块根本没有分别，就算他只把自己的这一块保存好了，那裴寂想要打开武库也绕不过他去。而且，如今他的琉璃甲放在蝎王处是最为安全的，且不说蝎王的武功远高与他，暗器蛊术皆为精妙，就单单论毒蝎分舵隐秘，死士众多，就比他如今所在的岳阳派强，因此，他也并不想带着他琉璃甲的蝎王以身犯险。“那莫怀阳武功本就高强，闭关十年，修炼到什么境界我们根本不知道，没有十二分的把握岂不是打草惊蛇？”
　　“我又不跟他单打独斗，武功再高，明枪易躲暗箭怎么躲呀？”蝎王早就打定主意要亲自打开武库，此时知道了裴寂与赵敬合谋夺取琉璃甲打开武库，就更不愿意裴寂得偿所愿，但如今他还不想与赵敬翻脸。毕竟，无论是寻找琉璃甲的下落还是探听裴寂的动向，都需要利用赵敬才能达成。因此，他就瞟着赵敬的脸色，见他有些动容，就接着说“再不然，我带上一堆药人，去把清风剑派变成死域？”
　　“蝎儿，我记得曾经跟你说过，要销毁所有的药人，你把我的话，当耳边风了吗？”赵敬听到蝎王提起药人，面上越来越冷，他的语气一个字比一个字严厉，到后来几乎是咆哮着指责蝎王。“毒蝎以暗杀为生，本来就触犯了江湖上的大忌。你又用妖蛊邪术控人心智，还把活人炼制成药人兵器，你这是天理不容，人神共愤！”
　　“可是我的妖蛊邪术也帮你扳倒了高崇啊，义父你相信我，我会证明我自己的。”蝎王并不希望此时失去赵敬的信任，就急切的说。
　　“你怎么还不懂啊！如果被外人知道我赵敬和妖蛊邪术有半勾连，我就会身败名裂，被全武林围攻，更别提什么武林盟主之位了，这么多年我苦心经营的一切都会毁于一旦!”赵敬心中有着因为自己对蝎王的掌控竟没有想象中那样绝对而感到羞恼，因为自己暗中研制药人的心虚，还有企图独掌药人利器的野心没能达成的愤怒。连日来又因为谢无恙失踪，裴寂压制自己之事忧心忡忡，一时间口不择言，竟将心里话脱口而出。
　　“呵……你终于说漏嘴了。”蝎王早就看穿了赵敬的谎言，如今听了这番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什么父子一心同体啊，蝎儿有用的时候就是你的爱子，蝎儿没用的时候，就要一脚踢开了是吗？”
　　“你如果这么想我也无话可说，不过蝎揭留波，我警告你，如果因为你的这些脏事将我这么多年苦心经营的一切……”赵敬如今并不能真的失去蝎王的助力，他懊悔于自己一时失言，但是他仍然对自己加于蝎王的影响力极有自信。
　　“怎么样，杀了我吗？”蝎王听如今赵敬居然还能公然说着这样自私自利的话，心中有感慨，自己竟然就被这样的人驱使三年，甚至还真的曾经相信过这人的鬼话。转念一想，虽然他身负蛊母，可以自行修复心脉，但是赵敬三年前好歹是将他捡了回来，又求医问药为他诊治，赵敬这个他曾真心敬爱的人满口谎言只想利用他，而裴寂……又好到哪里去了呢，他此时想着自己前半生如同一个笑话一样被这两个他曾交付真心的人哄来骗去，而两个人却总是能随心所欲的将他一脚踢开，蝎王颇觉得有些心灰意冷，此时他微微扬起下颌，漆黑的眼中没有半点光芒，亮出洁白修长的颈项，将脆弱的喉咙命脉交给赵敬。“好，我的命是你救的，你要拿就收回去。”
　　“我……逆子!”赵敬倒是想要处理蝎王，但绝对不是这个时候，他此时听了蝎王的话，对于蝎王对自己极为敬爱这个事更坚信了几分，又因为蝎王不能如以前一样言听计从而愤怒。一时语塞，这几日心中的气闷涌上心头，一把揪起蝎王的衣襟，狠狠甩了蝎王一个巴掌。拿出惯常的倒果为因，颠倒黑白的话术本事。“你看看你胸前挂的是什么，你睁开眼好好的看一看，我把我最珍贵的东西让你保管，你却说出这样的话，蝎儿，你让我心寒。”
　　“呵……”蝎王面上带了既苦涩又讽刺的笑意，面色苍白如雪，眼珠一动不动，右手按在自己心口，感受着心脉翻涌，就这样看着虚空中，不再作声。
　　赵敬以为蝎王应该还将琉璃甲挂在胸前，见他如此行径，狠狠的骂了一句。“滚。”
　　蝎王步履纷乱的离开赵敬房中，眼帘低垂，面上依旧苍白，往日红润的唇色也显得暗淡。
　　今日听了这样的话，受了一巴掌，见了这番作态，蝎王心中有些复杂。
　　既有对赵敬早有由来的失望，又有赵敬果然是个反复无常自私自利小人的感慨，更有对自己过去三年甘愿被哄骗的悲哀。
　　这时候，一个被他深深的埋藏在心底的人突然浮现在脑海中。
　　他缓缓的抓住自己胸前的衣襟，感受着自己的心跳，隐约间，似乎能感受到那个能够修复心脉的蛊母就寄居在他的心房，此时正缓缓爬动。心头既痛又痒，就像多年前的那一夜，裴寂将蛊母亲手送到他胸腹中的感受一样。
　　舍弃能够修复自己心脉的蛊母，而将这东西让给他的，是裴寂啊。
　　此时，蝎王竟突然有些难以抑制的期盼。
　　我想，见你。
　　蝎王今日情绪实在纷乱低落，也就索性随了心愿。
　　再者说，我是决定不再被你操控，但是并不是说，我此生就不敢见你了。
　　蝎王心中想着，几个起落，朝着南山堂而去。
　　他并没有走正门，而是点在窗外的蓝花楹上，轻轻巧巧的跃入了南山堂二楼的窗中。
　　此时，裴寂正用一只手拈着一只深色的琉璃瓶，微微皱着眉头将瓶中不知名的药液一饮而尽。
　　裴权当年说裴寂病危，只有不过一年的寿命。
　　在弃他而去的时候，裴寂又说去南疆求医，三年后平安归来，显然是得了救治，他见到桌上的软木塞，就知道这瓶中之物应该是被牢牢密封的，裴寂又是颦着眉将这东西喝进去的，显然滋味并不好。
　　裴寂这人，很有些世家公子的娇贵，若不是必要，肯定不会为难自己去喝不喜欢的东西。
　　那就只能是，药物了。
　　想来是南疆大巫给他的秘药吧。
　　此时见到裴寂转过头来，随手将这瓶子拢进了袖中收好，他却隐隐觉得有些不对。
　　明明是个空瓶子，药汁都挂在瓶口，就这样收起来，染脏衣物不说，也没有任何道理。
　　“恩公。”裴寂见蝎王那双黑漆漆的眼睛看向自己袖中，就面上带了笑意调笑道。“当日救命之恩，我可是一直等着以身相报，日思夜想，可终于将你盼来了。”
　　蝎王今日不想与他多说，但是见到这个人温和的笑意，颀长的身影又确实让他觉得有些微妙的踏实，也就瞥了裴寂一眼，自顾自的侧身站在窗边没有说话。
　　“恩公，都说你该服药调理一番，今日见你脸色好像更差了些。”裴寂那双琥珀色的眼睛一点一点从发梢看到足尖的将蝎王细细打量了个遍。“不过我已经将药配好了，加了丹参,葛根,黄芪,银杏叶,太子参。不仅能医治你的心疾，也能温养心血。”
　　裴寂说着，转过身去，从一旁的黑漆柜里取出一只蓝如深海的的霁蓝釉瓷瓶，那绘了莲花纹的瓶盖纽上居然嵌了一颗食指肚大小的血红宝石。
　　正是蒲甘特产的彩宝，嫣红如血，在光下火彩灿烂，美轮美奂，又称为鸽血红。
　　不过此时，这个价值连城的宝贝，就用来装了一瓶并不特别的药丸。
　　丹参保心丸。
　　蝎王看着裴寂的动作，心中并不想接过药瓶。
　　裴寂似是看穿了蝎王的心思，他拨开瓶盖，倒出一枚红豆大小的深色药丸，并没以袖相掩，而是当着蝎王的面，送进口中。
　　那淡色的薄唇含了药丸，无声的轻轻咀嚼几下就吞了下去。
　　裴寂这才将药瓶又递给蝎王。“恩公，你第一次来的时候，也许是上天注定。”裴寂眼睛盯着蝎王漆黑的双眸，暗红色的泪痣让他显得多情。“那一日，你在这宽衣解带的时候……落下了一瓶药丸，巧极了，正是我属下所中奇毒的解药。”
　　蝎王听他得寸进尺的说起那日的情景，面上冷了几分，结果裴寂后来话锋一转，竟转到那日他落下的蝎尾解药上。
　　“恩情越发的深重，这不过是一瓶丹参护心丸，聊表心意，恩公大可笑纳。日后，若要取得解药，还得依仗你才是。”裴寂如今与过去不同，对示弱于蝎王心中没有半分尴尬。
　　蝎王沉默片刻，想到裴寂父亲也算是因为蝎王剧毒而死，见到裴寂这样说，也就默许他将药瓶塞入自己手中。
　　裴寂修长的十指缠绕着蝎王的左手，将药瓶送到他手中。
　　“你的手，更冷了。”裴寂触碰了蝎王带着寒意的指尖，就用干燥温软的双手将之拢住。
　　蝎王面上冷意渐渐去了，裴寂这样自然的关心，让他有些从前的熟悉感觉。
　　裴寂见蝎王没有拒绝，面上也带了些许的缓和，就慢慢的贴近蝎王，伸手拉着他转过来面对自己。
　　两人越靠越近，气氛有些暧昧，但两人都刻意将之忽略。
　　可这一下，却让裴寂发现了些异常。
　　蝎王右侧的面颊上，竟有些微的淤红。
　　这暗色极不明显，但是他还是发现了。
　　以蝎王的武功，总不至于是不小心碰了脸。
　　那这是……挨了打？
　　谁，竟敢动他？
　　裴寂面上笑意不不变，眼中神色却有些冷意的看着蝎王面上的红痕。
　　他终究没忍住，抬手想要触碰蝎王的脸颊。
　　蝎王这才猛然惊醒一样，一下子侧过身，又将右脸转开。
　　“这是……怎么回事？”裴寂看着自己空空的手掌，又见到蝎王左手中还紧紧捏着瓷瓶，半是遗憾半是怜爱的问。
　　“不关你的事。”蝎王撇过头，将被赵敬打了的半张脸扭开，捏着瓷瓶的手指更紧了些。
　　“你不想说，我便不问。”裴寂眼中真诚的看着蝎王。“我只是关心你，不想你再受委屈。”
　　谁能给我委屈受？不过都是错付真心，自找的罢了。
　　蝎王看了裴寂一眼，带着些裴寂熟悉的嗔怪的味道，但也有裴寂陌生的心灰意冷。
　　“听闻裴郎中最擅医治郁结于心，思虑过度。”蝎王今日见到裴寂喝药，还是没忍住问道。“也不知医者可能自医，你自己的心脉，可还康健？”
　　“你这是在关心我？”裴寂面上缓缓绽开一个欣喜的笑容，说着，将自己的左腕抬起，送到蝎王面前。“我看恩公你也是习武之人，想必也懂些脉理，不如自己探查一番？”
　　蝎王看着面前显得有些苍白瘦削的腕子，斜着眼睛看了裴寂一眼，总觉得这人此时行径有些怪异，又因为自己没忍住过问他旧疾的事有些微的羞恼，此时也就不想遂了裴寂的愿，冲着裴寂冷哼一声，转身翻窗而去了。
　　裴寂见到蝎王走了，好一会才放下手臂，将袖中药瓶随手扔在桌上。
　　我不想与你说实话，但是也不想骗你。
　　蝎儿，你可能懂我的无奈。
　　蝎王离去后，心中烦躁稍定，回过神来，想到手中还有裴寂给的药瓶，那红色的彩宝在日光下流转着火焰般的光彩，他想了又想，还是在一处无人的角落倒了一枚药丸出来。
　　只不过是丹参护心丸罢了。
　　这是裴寂亲手制成，里面依照蝎王的症状对药材有些微增减。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特别之处。
　　因为那一日的一时别扭，裴寂将这药丸用黄连水，泡了整整一晚。
　　蝎王将药丸放入口中，还没嚼过，就面露异色。
　　他犹豫了一会，还是面色冷淡的将药丸吞了下去。
　　毕竟，是那个人，亲手做的。
　　裴寂也当着自己的面服了，这人该不会故意做出故意放黄连这种幼稚的举动。
　　或许是他按照自己的症状特意加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