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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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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贞韵站在宁王府的牌匾下,垂眸看向台阶下恭敬地等在马车旁的人,心想:前日教训马夫的事看来还是有一点用的,你看,这不就温顺了嘛。
她侧头,视线掠过燕恒,看向他侧旁的赵德,嘴角微勾:“赵管家,今日初几了呀?”
赵德一愣,不知这位从不管事且软弱可欺的王妃在前日突然教训了马夫一顿后,又想闹什么事。
他心里其实不怎么重视,觉得王妃能闹起来,不过是仗着王爷这几日宠她,但这宠长久不了,毕竟,王爷的心,可还在霍小姐身上。
但他面前却十分地恭顺,低着头答道:“回王妃,今日十一了。”
叶贞韵“哦”了一声,抬手懒懒地打了个哈欠,拢紧身上的棉衣,双手揣袖子里,状似不经意地问:“本宫记得,王府每月初一发放月俸,今日都十一了,怎么我未收到啊?”
她是通由景泰茶楼想到租金,而后就想起来,作为王妃,每个月是有月俸的。虽说她这个王妃是虚衔,但既然燕恒在每个月的支出中有这么一笔,那就是她的,即便她不用,也不该被下人们私吞瓜分。
原主嫁入王府后,就起初领过几次王府的月俸,后来就再没有人给她送月俸了,她也没去要。
除了住的屋子,她用的穿的,都是镇北侯府给的。原本她还有些钱,但她爹被贬后,为了让祖母母亲能回京城一事,打点送礼几乎花光了,最后只剩下七两。
原主那是心气高,从小不缺吃穿也让她没在意金钱这方面,但叶贞韵在意啊,她可是知道钱有多重要的。而且,她正需要找个由头来给自己继续立威呢。
她语气淡淡的,赵德心下却是一惊,心道:王妃不是从来都不过问王府任何事宜的吗?怎么今日问起月俸了?联想到前日她还惩治马夫的事,心下猜疑,王妃这是想管事了?
他偷偷看了眼王爷,发现王爷正看着他,像是等他回答,赶紧道:“回娘娘,钱先生的母亲这几日病了,昨日才见好,因此这个月的月俸得迟些时日发放。”
叶贞韵像是信了他的话,“哦”了一声,一派天真道:“可是本宫嫁入王府两年,就领过五次月俸,王府难道发的不是月俸,而是年俸?还是说,钱先生的母亲这一病,就病了一年多?老人家如今还安好否?”
赵德震惊道:“王府的月俸除了本月钱先生确实因其母亲生病未能得以抽身,故而迟缓几天外,此前都是按时发放的,王妃娘娘一年多未曾收到过月俸,怎么老奴从未听说?难不成有胆大的奴才敢私吞您的俸银?”
这话说得,把自己摘干净了不说,还有怪责她隐瞒的意思。叶贞韵不打算与他交锋,她的本意也不是要惩戒这管家,毕竟,她终究是要离开这宁王府的,干嘛要管宁王府的事。
但她暂时还得在宁王府住着,为了避免以前的情况出现,她有必要敲打一下管家,让他知道自己并不好糊弄,更不好欺负,并提醒他,自己哪怕不受宠,也终是这宁王府的王妃,她与宁王,可是皇上赐的婚。
最后,顺便再领点王妃的工资,一个月有五十两呢,拿到手了,她店铺的装修和人工就有了。不然,纵是燕恒把铺子租给了她,还允她先欠账,七两银子也不够她店铺的运转。
因此,叶贞韵道:“本宫还以为赵管家知道。你身为王府管家,对府中事务不查,这是你的失职,此事就交由你负责查明。给你一日时间,日落之前,你若查清楚了,本宫便不追究你失查之过。若没有……”
她侧身,正面对着赵德,微笑道:“那本宫就要怀疑你的能力,能否胜任王府管家这个位置了。”
赵德低着的脸上闪过一抹狠色,声音却很恭敬:“老奴定会将此事差个清楚明白。”
燕恒听着两人的对话却在想别的。他想起自己这两年来,大半时间都不在府中,更未曾管过府内事务,以致于叶祯蕴差点被毒死在宁王府中,却至今连凶手都没找到,非答案如此,线索也随着婉儿的死亡而断了。
不知道镇北侯府若知晓了此事后,会如何震怒。他有那么片刻,庆幸镇北侯不在京城中。
但这份庆幸立刻变成了羞愧。他想起父皇曾骂他“胸无长志,满脑子儿女情长”;母妃也没期望过他能建功立业,甚至还担心他无能到养不起妻儿。
他想到自己这两年来的所作所为,若从前人人都赞他情深,但从凝儿变作他未来的嫂嫂的那一刻起,他已经成了全京城的笑话。
他还想起两年前在成婚次日对叶祯蕴的那番言辞,后知后觉叶祯蕴当时为何会提出那样两个要求。
叶祯蕴在出嫁前,就对自己没有任何念想了吧,她没逃婚悔婚,应该是父皇的那道赐婚圣旨压着,所以也难怪她从未将自己当做这宁王府的人。
“对不起,这两年来你受苦了。”他对叶贞韵郑重道:“今后本王一定不会再像从前那般了。”
叶贞韵一脸“此人莫不是有大病”的表情看着他。
燕恒羞愧地低着头,因此没看见,还在自我检讨:“本王与凝……表妹已经划清界限,从今往后,她只是靖王妃。”
“王爷要与她划清界限不必向我说明。”叶贞韵冷淡说:“这和我没有关系。”
“怎么没有关系?”燕恒道:“你是本王的王妃。”
叶贞韵不知道他突然发什么神经,但她是不介意怼燕恒的:“是新婚次日就失了宠的冷妃。”
燕恒哑口无言。
叶贞韵懒得理他,带着觅儿下了台阶。
她上了马车,看见里面的铺陈时怔了一下。只见车厢底铺上了虎皮,连坐塌上也铺了白色毛皮;车厢中间置了张矮几,矮几上有暖炉,里面的炭火烧得正旺,烧得车厢里暖烘烘的。
“这是昨日早上,预备着你要出远门,让府里下人准备的。”燕恒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昨天一大清早让下人们忙忙碌碌的,就是布置车厢。
“本王见你较之一般人,似乎怕冷些。”燕恒怕她不肯坐,解释道:“你中毒伤了身子,病又刚好,本不宜出门,但本王见你急切,想来拦着也没用。”
叶贞韵背对他道了声谢,脸色转好了点:“你还挺了解我。”
她确实有打算下午出门一趟,自己去看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