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男团再就业「踏风无羁」》大福栗栗子

70、彼岸

　　玄苍山上，狂蜂过境一般的人头涌动，像是为了得到救赎，无数的城民往山上跑，其中不乏丢盔弃甲的士兵。

　　青枫三人见大事不妙，急急忙忙奔向山顶，他们迫切地想知道，顶上再次出现的龙首到底从何而来。

　　雨势忽然更剧烈了，大滴大滴的雨拍打着树叶，划过树梢，重重地滴落在树上的人身上。饶是他们铆足了劲奔走，但也很是疲惫，不得不停下来喘口气，于是三人在山顶不远处的茂密树丛里，找了个山洞躲雨。

　　还未往深处走，就看到忽明忽暗的火光在岩壁上起舞。

　　山洞里有人！

　　“哎～偷得浮生半日闲，先烤个地瓜吃吃。”

　　青枫愣怔了片刻，便往洞里走去，他浅笑一声道：“阁下多烤几个呗！”

　　那人回头也是一笑：“浮云遮目，竟在山中逢有缘人。”

　　“阿杞！你怎么会在这儿？”青枫问。

　　兰杞又丢了几个地瓜在火堆里，笑说：“刚闭关出来，没成想下大雨了，进来躲躲。”

　　“上天有好生之德，让我们在这里碰到！”青枫面露喜色，自然地坐在兰杞身旁的火堆上，随后朝身后的银蔓和橘茉招招手，示意他们也坐下来。

　　“你们也是来躲雨的？”兰杞问。

　　青枫脱下外袍放在腿边烘烤，想到自己没有跟兰杞提到过上玄苍山找线索的事，也不想把他卷进来，于是轻描淡写地说：“山上有异象，也不知是雾气太重还是太远看不清，山顶有个像龙首一般的东西，我们过来瞧瞧。怎知会下如此大的雨！”

　　“你可以跟我说实话的。”兰杞瞥了青枫一眼，那眼神很是锋利，像要把人窥探个干净。

　　青枫心跳停了几拍，原来兰杞看出来了他的故意隐瞒。青枫忽然反应过来，兰杞虽然不问世事，却是个极聪明的人，玄苍山发生了这么多事，兰杞只需要仔细捋捋前因后果，也能推测一二。他顿了顿，将实情简明扼要地说给兰杞听，也告诉他，此时的玄苍山是个多危险的地方。

　　青枫说完，本以为兰杞会震惊，但兰杞却面无波澜地点点头，随后从火堆里捡起几个地瓜分给几人，自己也吃起来。反倒是青枫有些不可思议，他知道兰杞不是寻常人，也知道兰杞见多识广，但这么冷静，多少有些出乎他的意料。青枫啃了一口地瓜，试探道：“阿杞，你的沉默，实在是震耳欲聋。你是不是知道点儿什么？”

　　兰杞平淡地啃完地瓜，把剩下的皮丢进火堆，扑腾起许多火星子。他从腰间拿出水袋，饮了几口，才缓缓地开口道：“一无所知。”

　　青枫噗嗤地笑出来，他以为会从兰杞口中等到一个惊天的消息，他的期待值一下子降到原点，原来是他多想了，兰杞只不过心不在此，所以平静罢了。

　　“但……我双目清明，耳目聪敏，天地自然与人，我都能感受得到。”兰杞顿了顿又说。

　　青枫捏着地瓜，狠狠啃了两口：“你等会儿随我们去山顶一趟，你火眼金睛，定能分辨是鬼神还是草木。”

　　兰杞斜眼笑着说：“看病花钱，办事收钱，我与你相识多年，给你个情义价。”

　　青枫没想到兰杞会这么说，一口气上不来，但想想也觉得不无道理，于是嘴角上扬，没正形地说：“医者仁心，何况冷眼旁观即是罪。你要的东西我没有，我有的你不要，既如此便让我空手套白狼如何？”说完还瞟了眼银蔓，表示他是故意借用银蔓的金句。

　　兰杞终于皱了皱眉头，无奈地说：“能把占便宜说得如此理直气壮，你称第二，无人敢称第一。罢了，你那里确实没有我要的东西，这个忙我帮了。”

　　青枫开怀大笑：“兰杞高义！等事情平静下来，我请你去九香居，随便你点菜！”

　　兰杞也笑：“那你可别忘了，我不止耳聪目明，记性还好。”

　　青枫笑着点头，他心知兰杞吃不下多少，毕竟以前在荡苍山的时候，每每遇到吃不下的情况，兰杞便眯笑着对他说：人生苦短，难得吃顿好的，别浪费！

　　过了片刻，见雨势小了些，几人便离开了山洞，往山顶方向去。兰杞被青枫拽着，飞到了树上，一路奔走，刮擦在树林中，停下来的时候满脸是雨水和污泥，连衣服上也刮出许多泥水印子，清秀隽雅的药王，活脱脱成了蓬头垢面的污糟人。

　　青枫看着兰杞的样子，差点笑出声来，怕打草惊蛇，只敢捂着嘴止不住的抽搐。

　　“要不要止颤药？”兰杞拨开额前的碎发，很正经地问。

　　青枫颤得越发厉害了，根本控制不住，要不是紧紧地捏着树干，简直要抖下去。

　　“轰隆隆──轰隆──”

　　几声电闪雷鸣，劈开了山顶的龙首。

　　青枫被雷声惊得一愣，忍不住往山顶看去。

　　只见那龙首已经被劈作两半，龙角摇曳在空中，垂下的冰须已经断作几截。

　　青枫本以为又是一团怪物，会在翻滚中复原龙首的模样，变成被树皮裹挟的东西。没成想，龙首浑然不动了，反而是断在地上的冰须，沾了雨水后变得更宽阔，从折断下来的远处逐步靠近破裂的龙首，不断蔓延而上，将龙首包裹成一个四四方方的冰盒般的东西，而那龙角的地方，竟然长出许多红色妖异的花朵来，逐渐铺满整个冰盒。

　　如果不是不久前见过那些树皮般丑陋的东西，青枫只会觉得此情此景，竟然有种不可言说的美。那些绽放在冰盒上的红色花朵，随着冰的扩散，变得越发的夺目，像是上天精心准备的花礼，降临人间。

　　青枫看呆了，兰杞却没呆。

　　兰杞直勾勾地盯着不远处的红色花朵，冷冰冰地说了句：“草莫见花莫见。”

　　青枫一脸不解：“没有草啊！分明是花！”

　　兰杞捏紧拳头，面色惨白，一滴雨从他睫毛滑落，坠在下巴上，他用袖子抹去，轻声道：“舍子花，通往黄泉路的花。 ”

　　青枫脸色都变了，磕磕巴巴地说：“那我们是不是要死了？”

　　“死的不是我们……”兰杞指着山下乌泱赶来的人。

　　“可有解法？”青枫急忙问。

　　兰杞沉着声说：“彼岸之路，神佛难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