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五条悟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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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鸟啼鸣，王选结束。
因此，世人也得知这次的君主是在第一年的第一天就被选中的飘山得不得了的“飘山之王”。
飘山之王，指第一年就被选中的君王，如同字面意思上的那样，是大众认知中非常不安定的存在，其统治之下的王朝亦是如此。
姑且算是一个封建迷信，但封建迷信这种东西很多也都是把一些不方便解释的东西用“迷信”的方法传承下来，以避免灾祸。比如，“正月不看病”就是因为过去时候正月医馆不开门，突发疾病寻医无门，这才告诫人们注意身体，尽量避免正月生病。
而为何会有“飘山之王”的说法，则正如之前提到的那样，一方面是因为辅佐的麒麟没经验，另一方面是因为容易使王者对“选王”这一神圣严肃的仪式敬畏心降低，觉得就是“来试试，哦豁，选上了”的程度。
——虽然身为本该靠谱的麒麟一方的夏油杰自己就对此毫无敬畏心。
不过，由于这次的情况比较特殊，他们的台甫大人是黑麒麟，传闻中能带来国家的兴盛，祥瑞中的祥瑞，大概和飘山之王的不靠谱程度可以五五开抵消，大概。因此也就没那么大起大落，失望透顶。
而这位刚刚在形式上上任的新任君主的出身背景也在短短数分钟内被扒了个干净——
御三家之一，五条家的嫡长子，（原）板上钉钉的下任家主，五条悟。
虽然普通老百姓大概不知道这个一出生就站在了领奖台而不是赢在起跑线上的少年是个什么德行，但那些贵族阶级——特别是老一辈人那可是再清楚不过了。
在五条悟幼时，他们认为他的才能和姿容都是上天赐给五条家的礼物。“神之子”——人人都这样称呼他。但随着五条悟的年纪渐长，桀骜不驯的本性暴露无遗后，在他羽翼尚未丰满之时，对他的指指点点之声也就远超过赞许了。
但即便如此，他也正如同降生于世之时，不知是谁先开始用的“神之子”这一说法一样，在任何方面都是如此出类拔萃，远超同龄人一大截，望都望不到的地步，就算老人们再怎么压制，也根本不可能控制得住他，只能想方设法地加以限制，以防等他继任家主之位时彻底翻天。
而现在好了。
五条悟成为了天下共主。
整个国家都要由他来治理了。
五条家的老人们悲喜交加地双目放空，彻底停止了思考。
*
繁琐冗杂的继位典礼结束后，五条悟刚被夏油杰掐着腰、摁着头地按照对方给的小抄念完了一长串演讲词，等楼阁下的围观群众全都散场后，他终于垮着个脸，龇牙咧嘴地瘫了下来。
185厘米以上的个子，突然液化了一般瘫软，胳肢窝卡着朱色的栏杆，毛茸茸的白色脑袋挂在那里，头顶的束冠向下滑落些许，废得甚至支撑不住这身沉重的正装。
“……陛下？”
夏油杰营业式地问了一声。
“……不要叫我陛下，我叫五条悟，五——条——悟！”
“我当然知道您的名字是五条悟，但既已为王，应当避讳。”
五条悟侧过头瞥了一眼一旁装傻的台甫，那人营业式的笑容之下藏着一丝狡黠。
性格真恶劣啊，这家伙。
还喜欢装乖。
“切。”
“陛下，请注意言辞。”
“……喂，”陛下头也不回地没好气地提起另一件事，眼中印着天边的流云，“你叫什么名字？”
“……？我还未被赐名，按照习惯，一般是王为麒麟起个名字，用作日常称呼……您是想给我起个名字吗，那我建议从《XXX》中选字……”
“不不不，这个我还是知道的。”
五条悟向身后摆摆手，示意麒麟自己并不是个傻子。
他转过身，手肘搭在朱栏上，微风从镂空的雕花中吹起宽大的衣袂，银白的短碎发向上飘，清晰了颜色清透的眉眼。
“你不是胎果吗？原本就有名字的吧，把那个告诉我。”
“……”
见对方沉默，五条悟也丝毫不觉得尴尬。
因为，他是故意的。
他猜这个大概是对方的雷区。
五条悟勾着嘴角，与天同色的眼里闪动着雀跃的水光，就像是得到了一件想要了很久的玩具一般。
“……你啊……”夏油杰深吸一口气，敛去了一切表情，改变了称谓，省略了敬语。
“有没有人说过，你太傲慢了？”
五条悟愣了一下，眼瞳睁大，随即又耸动着肩膀嗤笑起来。
“哈——？”他咧着嘴角。
“那我就要反问了，台甫大人——”五条悟作为上位者，此时反而对夏油杰用起了敬称和最高级的敬语。
“在此之前，有没有人说过，你太傲慢了？”
“……”
夏油杰原本抿着的唇略微张开了一瞬，接着，似是怒极反笑，又显得全然无所谓，阖上了眼。
抬眸，“没有人这么说过，没有。”
他好笑道：“但我自己知道。”
“哦？”五条悟摊手，“真巧，我自己也知道。”
“……”
“……”
“……夏油杰，”他轻叹一口气，顿了一下，走到对方身旁，与其同向地在半空中一笔一画地写了一遍，“我的名字。”
“杰。”
五条悟叫了一声这个名字，吐字清晰地念了一遍，接着就直起身子，踱回了室内。
他想赶紧把这身衣服换下来。
夏油杰仍然靠在天幕前，眼里不知凝视着什么。
只听到脚步声骤然加快，声源处截然相反地越来越近。
探出一个白色的脑袋。
“杰——？！帮换一下衣服！”
“……真没用啊，大少爷。”
“……就算是我以前也不可能穿过这种衣服！”
见夏油杰跟上，他十分孩子气地咬着牙。
“说到底，根本没必要穿戴这种繁琐的衣服、进行如此冗长的仪式吧……既浪费时间又浪费资源！越华丽越好可是暴发户才会有的观念……”
夏油杰虽然也这样认为，但他明面上还是用食指抚上五条悟的唇，让他噤声。
“不可对传统和神明如此无礼。”
“你这家伙……”
在五条悟还没来得及继续说点什么的时候，夏油杰又收回了手，藏进宽大的袖摆里。
他同样也是穿着一身繁复的礼服。
“失礼了，陛下。”
*
夏油杰在朝政基本上能够自行运转之后，前往了黄海。
指望五条悟熟悉治国理政的基本操作方式和命令一步步下达至地方这种常规的处理妖魔肆虐问题的方法实在是太不靠谱了，一来是等不起，二来是没效率。
鬼知道经费会被现在暂时还没办法全部更换掉的地方贪官吞掉多少，真正能用在百姓上的有多少。
而且，他对五条悟实在是无法抱有多少信任。
所以，夏油杰决定还是富贵险中求。
这个富贵险中求指的是，收服最强的妖魔为使令，然后借助它收服更多的妖魔，用妖魔打败妖魔一劳永逸，极具效率。
麒麟击败妖魔，关进自己的影子里，缔结契约收为使令，以其身死后让妖魔吃掉自己的尸体为交换条件，可以使役他们。
而夏油杰看中的，可以让他一劳永逸的超强妖魔，名为饕餮。
这是一种永远也吃不饱，终其一生都在进食的贪婪怪物，穷凶极恶，基本无敌。
大概。
而当五条悟找到夏油杰的踪迹，一路跟过来的时候，手中的剑沾上的妖魔血液还没来得及用怀纸擦拭，扑面而来的是令他条件反射地捂住了口鼻的血腥味。
他的麒麟跪坐在地上，面前是多处不规则的血泊和飞溅的血渍，不见应当是与他战斗过的妖魔的身影。
根据血迹的走向，应当是已经收服。
夏油杰的发绳不知何时断裂，披散着头发，捂着嘴前卧着干呕。
虽然什么也吐不出来。
当他开始咳嗽的时候，身后的影子里，女怪现出了身形，双臂伸向前，轻柔地遮住了麒麟的口鼻，脸贴着颈侧，心疼地念叨着什么简短的词句。
麒麟就是这种生性仁善，忌讳血腥的生物。
不管本人性格如何。
“千里，没事的。”
夏油杰喘着气，拂开了女怪的手。
他缓缓抬起头，因为闭目而有些不适应光线，向五条悟伫立着的方向侧目。
苍白的脸颊上沾着妖魔的血液。
或许也有他自己的。
毕竟颜色一样，还真不太好分辨。
紫瞳沉静，就那样瞥了过来，夏油杰吐字清晰地念了一遍这个第一次说出口的称呼。
“悟。”
作者有话说第4章 五条悟拒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