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拓家庭记事簿》邢雨薰

90、次郎有一瞬间的疑惑，却又马上握住阿凉的手坚定地转身打开门：“好，我带你走。”

　　公平让千佳先下班，他今天约了完三警官喝酒。
　　微醺之后，公平将话题引到案子上：“你对那位叫阿凉的餐厅实习生有印象么？”
　　“凉？长得非常好看的小子？不太说话却又很温柔的样子……”
　　听着这充满了感情色彩的描述，公平有点黑线：“他是我弟弟。”
　　“你弟弟？！”完三的大声引来了数道眼神的观望，他立刻低下头：“公平的弟弟？餐厅实习生？”
　　“他现在已经是厨师长了。”虽然是自家的店。
　　完三也意识到自己失态了，他是知道公平家世的，所以觉得他的兄弟应该都是了不起的人物。
　　“……你觉得，他有没有嫌疑？”
　　“什么意思？你也认为我的调查有误？刀子的刺入角度和现场血液的喷射形状，绝对不会是他杀的。”
　　“那纸条的事又怎么解释？”
　　“就算是死者的笔迹，谁也不能证明那是她临死之前写下的。”完三斩钉截铁地回答。
　　“你说的也有道理，就算不是他杀，宫下先生也迫切想知道女儿自杀的原因，不调查清楚，我这边也无法结案啊。”
　　完三点头认同，又伸手锤了公平一下：“不过竟然怀疑自己的弟弟，有你这么做哥哥的吗？”
　　“你不懂。”公平点燃一根烟，缓缓地吞云吐雾，好久才说：“进过案发现场又能抹去一切痕迹，一般人可做不到，但是阿凉的话……”
　　阿凉有着过目不忘的天才智商，这件事应该只有拓家兄弟们知道。小时候阿凉总是能轻易揭穿他们在铁平和叶月面前说的谎话，几个哥哥也曾怀恨在心伺机报复，但最终倒霉受罚的还是他们自己。公平回忆着往事，渐渐地有了醉意。

　　在没有确切证据之前，公平并不想直接去问阿凉，现在唯一的线索，就是找到把信塞到信箱里的人。第二天上午，事情终于有了进展，鉴识科在宫下先生的信箱采集到的半枚指纹，应该是戴着食指破损的手套捏着信箱门时留下的，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他们在科警研的指纹库里找到了相似度89%的前科人员。
　　小林食材店的店员，曾经因为打人留下过案底——这个人，好像经常出入LIFE餐厅。龙介嗅到不同寻常的气息，他拿着资料来找公平。
　　“怎么回事？”
　　公平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后，龙介的眼神凝重了起来。
　　“你是怀疑，给宫下寄信的是阿凉？”
　　“不是怀疑，是确信。”
　　“开什么玩笑！阿凉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也想知道他到底在做什么！”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问他？”
　　“哈？”
　　“我说啊，你有时间在这里查来查去的，为什么不直接找阿凉问清楚？”
　　龙介说完便拉着公平回家。
　　闯进家的时候，因为感冒而请假休息的由纪夫正和阿凉对着电视机玩游戏，完全没有注意到两个哥哥脸上不同以往的表情。
　　“一马呢？”
　　“陪叶月去冲浪了。”
　　“冲浪？叶月竟然翘班去冲浪？”怪不得电话一直打不通。
　　公平坐在餐桌主位，抬高声音：“阿凉你过来，我有话要问你！”
　　阿凉在心里说了一声“终于来了”，脸上却是满满的不耐烦：“有什么话等我打完游戏再说。”
　　“我让你过来坐下！”
　　第一次看见公平发火，由纪夫吓得赶紧关掉电视，悄悄问阿凉：“什么情况？”
　　“不知道。”阿凉满不在乎地起身坐到公平身边。
　　“我问你，三年前在你们餐厅楼上公寓自杀的女大学生和你是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要给宫下先生寄那样的纸条？”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别装傻！食材店的店员已经承认，是你让他把信放进宫下的信箱的。”
　　“所以你现在是在审问我么？大检察官！”
　　公平强压着再次被阿凉拱起的怒火，努力保持风度：“阿凉，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当时你是不是去过案发现场？你知不知道一不小心你就会沾上杀人的嫌疑！”
　　由纪夫一头雾水地插嘴：“杀人？你们在胡说社么？”。
　　“闭上嘴好好听着！”吼他的竟然是龙介。
　　“我没有杀人！信不信由你！”阿凉起身要往外走。
　　公平上前狠狠抓住他：“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
　　“不要碰我！”阿凉挣脱开公平，将客厅的电话扔到他身上，“你都怀疑我杀人了我还能说什么？直接报警抓我不是更快么？！”
　　公平被电话砸倒，龙介一边扶他一边指挥由纪夫抓住阿凉。
　　由纪夫力气大得惊人，被从身后抱住胳膊的阿凉一时竟然挣脱不开：“由纪夫你放开我！”
　　腰侧磕到了鞋柜的边缘，剧痛传来，由纪夫却更加用力地抱住阿凉，他想起柊二对他说的话，他觉得如果现在让阿凉离开，他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哥你冷静一点，你不能走，绝对不能走！”这是由纪夫第一次开口叫阿凉哥哥。
　　“我不走等着公平抓我吗？他怀疑自己的弟弟是杀人犯啊！”怀着复杂的心情，阿凉终于忍不住哭喊了起来。而被无理取闹不肯好好沟通的阿凉气疯了的公平，拳头也终于忍不住要挥向他的脸了。
　　“住手！”随着一声怒吼，意外回来的次郎挡住公平的手，顺便将阿凉拉到自己身后。“公平你疯了！你要打他？”
　　“什么都不知道的人给我让开！”
　　次郎并不相让：“我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你没看到阿凉都哭了么！”
　　站在次郎身后的阿凉，像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一样，他在他耳边用害怕的，软弱的声音说道：“次郎，你带我走吧。”
　　“嗯？”次郎有一瞬间的疑惑，却又马上握住阿凉的手坚定地转身打开门：“好，我带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