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拓家庭记事簿》邢雨薰

55、我希望，今后的人生能成为我们两个人的人生

　　此时的冬二，正因了杏子长久的避而不见，再一次躲在杏子家杂货店的门边守株待兔。“请进来吧。”看不下去的杏子妈妈推开门打招呼，反而将冬二吓了一大跳。正坐在桌边，被杏子妈妈认真地注视着，冬二又想起上次在这里洗澡的情形，禁不住因害羞而不自在起来。 “……我们家杏子，有些话想说，却又一直不敢对你说。我想，这是她不跟你见面的真正理由……知道，杏子生病的事吗？……“

　　妈妈开口后，柊二抬起头来，带着眼睛里的心疼和委屈。“详情不太了解……每周去医院两次，吃Steroid之类的药，若不做剧烈的运动，可以过普通的生活……”

　　“你说的没错，虽然是那样，但她的病……是会有恶化的可能性的。而且，也可能会死，如果说生存的几率有多大，按照医生的说法，是，43分之13……真是令人难以明白的数字呢……”

　　“43分之13？”

　　“这件事，听过吗？”

　　“不，没有。”

　　“说不出口呢，由我这个做母亲的说出来，这样便好了，冬二会生气吧？可我们，相信是43分之30，我们家人就是这样的，她也是，也许，不会恶化，会活到老去的时候，这样的话，43分之30便变成百分之百，但是，要你也相信这个，还是，太苛刻了……因为，你也是别人的重要的儿子。”

　　冬二紧咬着嘴唇不让眼泪落下来，因为呼吸太艰涩而无法开口说话。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让你听到了残酷的事。可是，作为母亲的我，我想不把这一切都告诉你是不行的，其实她，不想一见面就跟你吵架的吧……”说到这里，一直那么坚强的妈妈，终于也泣不成声了。

　　“那是什么啊，43分之13……”冬二慢慢地走在路上——如果那种无力的移动也可以算是行走的话，紧紧握着杏子哥哥还给他的红色高跟鞋，他那么那么悲伤地一遍一遍回忆着杏子的笑脸，那唯一能支撑他继续前行的笑脸。

　　然而，意外地，冬二却看到了等在公寓楼下的杏子。

　　“你好！”收到非常元气的笑容和问候。冬二却有些不知所措。

　　换了衣服走出房间，看到杏子正在厨房里做着烤鱼干，小小的屋子，充满了刺激味蕾的幸福味道。一边说着“我吃饱了”一边舔着手指头的冬二在迎上一直看着他的杏子的目光后，轻轻地问：“怎么了？”

　　“我来是有话要说的。想愉快地说出来。”

　　“所以做了烤鱼料理？”

　　“嗯。”

　　“正好，我也有话要说。”

　　“我以前想过，冬二还是和普通人交往比较好。我没关系，因为很快乐，在遇到冬二后，曾经很暗淡的人生，也闪耀过了……”

　　“我不是圣诞树上的装饰！不是什么闪闪发光的东西，不是用来照亮你的人生的，我想成为你人生的一部分。所以，所以……”

　　“我是不会放弃的！”意外地，杏子却说出了他想要说的话。“我现在已经知道了，冬二的手，我是没有资格首先放开的，所以，我希望，今后的人生能成为我们两个人的人生！”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冬二紧绷的心弦终于放松下来，这才发现原来自己已经全身僵硬了。将杏子揽过来抱在怀里，冬二的声音很轻：“杏子的病，我全都知道了。还有43分之13的事。”

　　“对不起，并不是有意要隐瞒的，只是，好像没有说出来的机会。而且已经是十年前的事情了，虽是这样，现在的我也十分精神呢。连自己也好像忘记了这个数字。我也想要这样活下去呢。……对不起，还是，隐瞒了……”

　　“我也想过不同的事，是结婚的事。如果，可以跟我结婚的话……工作方面，步调也会改变，可能……也不可以生小孩。如果去蜜月旅行，轮椅会被放在行李舱吧？这样的话杏子在飞机上去洗手间时，必须要我来背吧，那样，我就算睡着，也会立刻醒来的。呵呵，像在开玩笑吧？不是的，像这样，细微的事情也好，至大的事情也好，我都有仔细地想过，我本来就是很细心的个性不是吗？然后，终于得出结论了，不，说不定一开始便已经得出结论了。”

　　“是什么？”

　　“我，没有杏子不行……比什么都来的重要的，我，没有办法放弃杏子。”

　　然后，那个夜晚，他们有了第一次的肌肤之亲。睡在冬二身边的杏子，像睡在神的身边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