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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谁立中宵(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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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首歌谁点的啊?这么甜?卡特琳娜你点了?”
“不是我啦。”
“这才是猛男该听的歌吧……”
李渺梧“哇哦”了一声,玩味的目光瞟了一眼何启宏。“没想到啊,你这么猛…”耳朵里全是甜甜蜜蜜的女孩声音,脱离了一开始的疯狂肉麻环节之后,他发现这歌的节奏还是挺舒服的。“这节奏是不是那种,跳华尔兹的啊?”
何启宏这下也来了兴致:“哦唷,你还知道华尔兹,了不得啊小猫。”
“再喊小猫老子锤死你。”李渺梧踢了何启宏一脚,发现旁边的高桥悠树正看着他们打嘴炮一脸笑意,顿觉不爽。“说起来,你家那边是不是联谊比较多啊,你们跳这个么?”
“有过,但我也不熟练。”高桥悠树谦逊地点了点头,随即起身随意的做了个示范,两手虚架在半空中,腰板挺直,脚步流畅的画了个圆,转过沙发前的小茶几转到了卡特琳娜身边顺势坐下来。
似乎是没想到一惯低调的高桥悠树还有这等风华展露的时刻,何启宏见他虽然是踩着节拍随意跨了几步,但显然是轻车熟路,手臂的弧线与脊背的夹角赏心悦目,脸上的表情似乎也连带的矜贵庄重了起来。对于女生们在背后议论的这位“海盐薄荷一样清爽”的男孩,他似乎有了点理解,毕竟能把一个很容易被归纳于做作的动作表现出浑然天成的特殊美感来,确实也实至名归。
“有点东西啊……”何启宏站起来僵硬的摆了个姿势。“是这样吗?”
高桥悠树一脸欲言又止的样子,李渺梧则更直接一点。:“你半身不遂了,让我试试。”
他站起来架起手,抿着嘴跨出两三步。“你看,应该是这样。”他脚下胡乱走了几步转到何启宏面前搂住他的腰,固定住他的身体。“看不出你腰还挺细的。”
回复完消息的卡特琳娜抬起头来,这是在干嘛?她保持着礼貌的微笑,实际上连眉毛尖都尴尬的抽搐了。
“李渺梧他有时候就不太正常…”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情绪波动,李渺颜喝了口水,在她耳边淡淡的解释。“你看开就好。”
“你是在质疑我的智商吗?”李渺梧放开挣扎的何启宏,朝观众席方向颇为不满地喊叫。
“他质疑你的智商,这也是一个常态了。”对于这些二三年级的学长,高沧从没有太过尊敬的态度,不过在场其他人也都不甚在意,李渺梧与何启宏倒还喜欢他有一说一的耿直。
“你滚吧你…”
“其实应该这样。”高桥悠树站起来过去一点一点纠正,他终于看不下去两人歪七趔八的舞姿,为了给其他人洗洗眼睛他又示范了一次。“肩要打开,但不能太紧张。”他一点一点纠正,面对毫无舞蹈经验的两个毛头小子没有半点不耐烦。
“算了算了,不如你整个示范一遍,我俩照猫画虎来一把。”何启宏的提议一下子得到了两人的认可,但音乐已近末尾。“来重播一遍。”
卡特琳娜又要憋笑又在尴尬,僵硬着身体僵硬的按了重播键。
“高沧来不来,来一起啊。”
“请放开我,谢谢。”
于是新成员也“一脸期待”的加入了。
何启宏排在高桥悠树之后,李渺梧第三,一个节拍开场,高桥悠树不紧不慢的切出去,流畅的身形好像一条游鱼,徜徉在乐声的水花里,而何启宏与李渺梧…或许是鱿鱼吧。卡特琳娜这么想着,再看全无优雅的高沧,他或许是铁板鱿鱼了。
“哈哈哈,来来来,让爸爸给你纠正一下动作。”李渺梧自己学的马马虎虎,倒急着指点别人。旁边的高桥悠树也在给何启宏重新示范,四个人倒没怎么在意男步女步,互相讨论起来竟然还有些学术沙龙的势头。
高桥奈津江随林妙妙的步伐往包间门口走,这一路上她不太能够插入前者与香取夏绪的话题,但好在也没有被忽视或排挤,这些人接触起来可和室友说的一点都不一样。
尤其是…包间门打开,男孩们两两揽着对方耳鬓厮磨呼呼吸相闻,昏暗暧昧的灯光打在他们身上,为每个人的面容都增添了不一般的柔美姿色。
果然不一样。
林妙妙与香取夏绪显然也是没想到迎面而来的是这等风景名胜,男孩们贴在一起做翩翩起舞状,这谁顶得住。饶是她曾走南闯北见多识广也不免无语凝噎,禁不住的往后退。穿过人群的另一边,她看到连脚趾都充满了尴尬的卡特琳娜的目光牢牢锁定自己,那目光里沉甸甸的装满了情谊。
救我!
她盈满了泪水的眼睛这么喊道。
前段时间,高沧被高桥奈津江拉着去看瓦莲莉娅的表演,身边人潮涌动,他全程神游物外。耳边的女孩们感叹台上是什么仙女下凡,来给这些凡夫俗子指指点点。仙女不仙女的,他从来也分不出来,那时高桥奈津江叽叽喳喳的声音却记忆犹新。此刻他仍不知道何为仙女,即便那个传闻中的瓦莲莉娅也即将到来,心理却总想着前段时间总为没能近距离打量对方的舞姿而闷闷不乐的高桥奈津江,她今天应当十分高兴吧。不仅要见仙女姐姐,还要见…仙男?
呸,这要出大问题!
“怎么都站在门口啊,是不是走错……”提着饮料的奥金涅茨从后面赶上来,他的声音和闪光灯一起响起来。
林妙妙的拍照似乎唤醒了僵直的几个男孩,高桥悠树率先放开了何启宏,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招呼高桥奈津江,拉着她坐在了卡特琳娜身边的位置。
香取夏绪捂着嘴笑,声音不大,杀伤力十足。虽然什么话都不说,但男孩们都在她柔柔的笑声中闹了个红脸。林妙妙把手机收回口袋拉着香取夏绪走过来,她才不想跟这群蠢货打招呼。
“这是香取夏绪,三年级的学姐,和瓦莲莉娅是室友。”
“香取学姐好。”卡特琳娜站起来问好,拉着女孩们坐在一起。
李渺颜自觉的给女孩们让位置,卡特琳娜与上次一见面又不相同,他暂时还找不到原因,需要一个相对来说比较安静的氛围来一边观察一边思考。
“你们先别急着打招呼,照片倒是删掉啊?”李渺梧疯狂点完下一首以及下十首歌,拿了几个骰盅坐回来。“我赢了就删掉?”
“你赢得了我?做什么梦?”林妙妙喝了一大口冰镇汽水,瞥了一眼不怀好意的李渺梧,她才不想轻而易举就中了对方的圈套。
“和他玩,我录了视频,赢了我可以发朋友圈里。”或许是被这逐渐欢腾起来的气氛感染,一向少参与他们这些幼稚游戏的李渺颜也来了兴致。
何启宏从来不在意这些,他玩得开心就好了,从来不管别人的目光,现在也是看李渺梧的笑话要更重要些。
“啊,你怎么老是欺负我啊?”
林妙妙已经不再和李渺梧吵闹,她扯了扯卡特琳娜的衣袖。“魏沐白怎么还没来啊?”于情于理所有人都到了,身为女主角的男朋友,再不出现也的确不太合适。看着室友有些低落的神情,她戳了戳对方的脸颊。“我那个…妆有没有花啊?”
卡特琳娜轻轻笑了,拉了拉她的手。“没有,怎么说也是我画的,你给我点信任好吧。”看了看毫无动静的手机,她的睫毛抬起来。“嗯,那我们先开始吧。”
“你们俩别说悄悄话啦……”香取夏绪看看林妙妙又看看卡特琳娜,觉得她们两个好像变得很相似。
“你先说两句吧,你看他们都又玩起来了。”看了一会男孩们其实主要是李渺梧与何启宏的骰盅大战,高桥奈津江实在是忍不住吐槽他们简直是太幼稚。
卡特琳娜站起来,见她动作,男孩们果然安静了。“嗯嗯……沐白可能还要一会,我们先开始吧。”
她曾在无数人的目光里侃侃而谈,也总是出没在成千上万不计其数挑剔的目光里,但她却觉得自己从未如此紧张过,紧张到双手不知应该摆什么动作,发间隐隐渗出一层薄薄的汗水。这些人们才是她真正在乎的,她在乎他们的行为举止,在乎他们投向自己的眼神,他们的每一个微表情,她都希望是在表达着对自己的认可,于是,她格外的小心。
“我没想到妙妙姐这么爱热闹…”身边的女孩捂着嘴笑,捏了一把她的胳膊。“真的很感谢大家能来……”她捂了捂脸,小声说道:“我以前三年都不见得会认识这么多朋友,我很开心……”
高桥兄妹替她点好了蜡烛,在烛火里,似乎一生的刻痕都变得无比清晰,清晰的映照着她光明美好的未来,和这些人一起,创造的新世界。
“你第一个愿望许我长生不老,第二个许我立刻暴富,听见了吗?”
少年少女们聚集在一起虽然吵嚷,但都尊重着她,他们安静下来抬起头认真的听这个女孩的发言,在他们的目光中,女孩变换着不同的样子,有人认为她是上进努力的优等生,有人认为她是贪玩有趣的聪明人,有人希望和她成为亲密的朋友共享此生,有人谋划着在她身上实现掠夺。无论是谁,无论他们意欲何为,此时此刻对于从未产生过归属感的卡特琳娜来讲,她都真诚的庆幸自己所做出的选择。
电话铃声响起来,话语被打断,她不得不拿出手机来看。也许是马上要到来的魏沐白,当然也可能是来自叶呈或者薄霆的问候,她当然可以选择挂掉不作回应,但这串没有存储的号码让她无论如何都无法拒绝。是欣喜的心情吗,或许说是忐忑要更贴切一点,久违的对于未知的担忧与希冀瞬间涌上心头,她仍然惧怕,也控制不住的期待。
这是母亲的来电。
“喂?”站在隔壁无人的包间里,卡特琳娜感觉自己的每一句话都在空荡中回响,发出孤鸣。
“卡儿…唉……”女人的声音很是熟悉,熟悉的让她甚至产生了某种类似于亲切的错觉。“妈妈没想到你这么倔,走了这么久,连电话都不打一个。”
电话里的声音听起来是从未有过的温柔慈祥,让她经不住有些难过,毕竟只是个将将成年的女孩罢了,又会有多么绝情呢。与其说我不想再面对你们,不如说我不知道怎样面对你们,面对我不堪回首的往昔。“嗯,对不起,事情有些多。”她如是说。
“妈妈知道,最近过得好不好啊?身体好不好啊?没生病吧?”女人的声音在电话里出现回音,她似乎也在某个空旷的地方接打这通久别的电话。“每天有没有吃鸡蛋啊?”
“没有生病,有吃的…”别,别再问下去了。再问下去我不得不承认自己仍然和一年以前没有任何区别,但我已经迫切的不想再重温旧时了。卡特琳娜倚在点歌台上,包间门外透过来的光是如此的稀薄,把房间内的沙发茶几都照射出一个混沌的影子来,像她此刻的心情一样混沌。
“你真的吃了啊,没骗妈妈吧……那就好……你跟卡儿说两句话?你说两句啊?诶,你这个人!你走什么?”
难怪声音听起来那么空阔,原来是开了免提,原来他们两个人正像一对和睦而平凡的夫妻一样,在华灯灿烂的晚上吃过了一餐粗茶淡饭,坐下来给在外求学的儿女打去一个电话问候他们的近况。这么的普通,这么的珍贵。
“卡儿啊,你爸还要开个什么会。你给我俩发个卡号,我们把学费生活费给你汇过去,别委屈自己了噢。”能想象到女人的笑容,在皱纹的簇拥下像是古旧藤萝上的花,细碎的不引人注意,却散发着沁人心脾的芳香。这是她的妈妈,是她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完全割舍的亲人。“过生日啦,是不是和同学在一起聚会呢?”
“嗯,对,有一些朋友,在学校门口的餐厅里吃饭。”眼眶发热,卡特琳娜反射性的用手悄悄地捂住了眼睛。“不用给我打钱,我够用的。”
“你怎么够用,你压岁钱能有多少,听妈妈的话噢。那个魏沐白啊,小白啊对你好不好啊?”
“不用了,我申请了助学基金,很方便的。”经济的依赖像一道捆绑她的锁链,而她已然挣脱又怎么会任凭自己重新跌回牢笼。“他……还好…”
或许是她的拒绝不容再有余地,她的语气也迟疑不定。女人接下来的话又如从前那样,泼开一盆冷水,将电话两端的人都搞得灰头土脸。“还好?他是不是欺负你了?骗你了?你看你爸当初说什么来着,男孩的喜欢都是一时的!你就是不听,你就是倔,现在怎么样,你看看你看看,你是不是蠢!”
她不知道该回复些什么,可以回复些什么。母亲就是这样,用一种奇怪的逻辑解释一件令她怒发冲冠的事,令她更加怒发冲冠,且让别人无言以对。
“你跟妈妈说说,他怎么你了。你这孩子怎么有事都不和家里联系呢,你知不知道我和你爸多担心你?”
“他很好,我没什么事。先这样吧,我朋友还在等我。”
“你没事?你你没事你急着挂什么电话,我话还没问完呢?你给我说实话,你们到底是什么怎么回事?你头脑不清醒考了个垃圾学校,别头脑不清醒让人骗了你还不知道!”
“……你一定要这么尖酸刻薄吗?”
“我尖酸刻薄?”女人似乎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声调瞬间拔高。“你就是蠢而不自知,我告诉你。我是你妈我才这么跟你说,你放在外面谁管你?人家都在笑你傻呢,你还觉得人家是真对你好。你当然不会觉得人家尖酸刻薄啊,人家看你笑话呢,什么好听的都跟你说。”
她想不出话来反驳,反驳这种离谱的恐吓,她在逐渐长大,这样毫无意义的争论会越来越多,多到让她透不过气。
“我知道了,你先休息吧。”
“我休息什么!你急着干什么去,你从小就分不清主次轻重,上了个大学,一点长进都没有,准备自生自灭是不是?”
相同意味的话已经没必要再听下去了,她将手机拿得稍微远了些,揉了揉被吵痛的耳朵。是不是也该揉一揉眼睛呢,她实在是不想在这里弄得太狼狈,毕竟一墙之隔的另一个房间里,都是她在意的人。
“你听着没有!我跟你说话呢?你什么态度,是不是要把我气出个好歹来,你就是想气死我是吧?你给我说话!”
已经到了这一步,已经逃到了这里,怎么还要忍耐,阴魂不散的责骂已经伴随了她太久,久到她甚至产生了错觉,以为为人父母的每一个人都是如此苦口婆心,所有孩子都经受着这样的考验,每一个家庭都战火连绵。直到参与过了魏沐白的家庭会谈,她才明白,原来这世界上,还可以有这样的亲人。
那个求父亲手下留情的幼女何辜,忍受无休止冷言冷语的优等生何辜,自以为逃开了一切束缚压迫的这个正站立、生长起来的人,她又何辜。要被捆绑在这样的男女、这样的生活里,反复被践踏折磨。
不断发出噪音的手机在大理石地面上四分五裂后,空气里令人心头郁结的声音终于停息,卡特琳娜长出了一口气,她几乎要轻松地笑起来。
“卡儿……”
是魏沐白,那么他什么时候出现在了身后,他聆听了多久,他又知道了多少,是不是知道了自己百般掩饰的生活华丽的外衣下,其实是一地鸡毛。
她是个要强的女孩,肯狠得下心对待自己,肯狠下心对待她不在乎的人,可面对这个寄托了太多甜蜜与酸涩的少年,却总是溃不成军。
少年走上前来拥抱他流泪的爱人,一直以来,她都独自承担着所有的压力,从不跟自己分享。他曾怀疑、伤感、担忧过,但这些都在觉察了一切后有了合理的解释与安慰。他十分地清楚,卡特琳娜宁肯与无人处痛哭流涕一万次,也绝不可能在其他人面前摇尾乞怜,就连自己,也不在依赖的范围里。
因为她实在是太过小心翼翼,担心着别人异样的目光,担心亲密朋友们出于怜悯的照顾,也担心来自在意的人们的厌恶。但谁会厌恶她,这么脆弱又可爱的人,魏沐白知道,除了自己,一定也会有无数人爱这样的她。
“对不起…我平常不这样的…对不起……”
她还在道歉,魏沐白可以想象谨小慎微的女孩,在她人生的前十八年中,她面对明明是生命中最无隔阂的两个人,说得最多的话,就是道歉。但在自己面前,她无需再多做任何解释,他不需要他的解释她的道歉,他只要她,仅此而已。
男孩的手在女孩发丝间婆娑,温度与力道都有一种恰到好处的熟悉与舒适,在他的怀抱里,从现在开始,到很久以后,她都无需再担心任何突如其来的伤害,或许她的确没有变强没有长进,可那又有什么关系,她有了这世上最坚固的铠甲,那是一个血气方刚的少年,热烈的爱。
“月光照耀每一个人,也照耀你。每一个人都会爱你,我也爱你。”希罗拥抱着潮,在萤火闪烁的密林中,在星光熠熠的舞台上,他想这么说给她听,说给他面前的卡特琳娜,他真正面对着的唯一的女主角。
是感动、是嫉妒、是怅然、是仇恨,她不想听到这句话,不想听到任何关于那出被每个人津津乐道的戏剧,想到这句话曾被另一个女孩视若珍宝,哪怕是个虚构的幻影,也足以让她为此怨怒。
泪水打湿两个人的衣襟与肌肤,在寂静的昏暗中,有些按捺不住的愤懑,就要破土而出。但人们无一例外的都在压制它,不知道什么时候,它就将爆发出来,如燎原大火,毁灭一切。
高桥悠树站在包间门外,他的脚步很轻,呼吸也很轻,全身的重量似乎都集中在了心脏。在卡特琳娜离席后不到两分钟时,魏沐白与瓦莲莉娅一起出现,每个人都有些怔愣,但每个人也都很快反应过来。可那种奇怪的感觉却在他的心头挥之不去,让他找借口离开了包间做出上不得台面的偷听行径。
在两难挣扎过片刻后,少女细弱的哭声穿进耳朵,霎那间抵消了一切负罪感。他根本配不上你,配不上你野藤一样的倔强执拗,更配不上你的抱负与野心。高桥悠树静静地伫立在走廊里,光线被门板分割成不连贯的片段,在屋内与屋外,绽开两片迥然不同的区域,不在同一区域的人,一定会藉由某种原因相遇,激荡出鲜血淋漓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