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演奶攻上瘾》玉拂纱

4、第4章

　　老五头还在乎乎大睡，霍鸿煊想起，昨日老五头安排了独眼起早，昨晚上兴奋过头，他给忘记了。

　　来不及叫醒老五头，霍鸿煊极快地披衣下床，穿戴好甲胄，在帐前捞了一把雪擦了擦牙，又拿雪抹了一把脸，急忙往中军帐赶。

　　不怪他着急，实在是南宫穆治军是出了名的严苛。

　　南宫穆在南宫家无权无势，却能领一支万人部队驻守边关，与南边、西边的两支驻军遥相呼应，除了凭着他十多年征战沙场的军功和那次从龙之功，最主要凭的还是他铁面无私的治军之法。

　　南宫家族掌握着大齐一半的军权，南宫穆的爷爷跟着太*祖打下了江山，是开国功臣，封为万安侯，世袭罔替，但这些和庶子南宫穆没什么关系，他既捞不到侯位，也捞不到安享荣华的太平职位。
　　他从会拿剑就跟着老侯爷往僵场上跑，16岁时就能带一支千人的队伍搞奇袭敌营，立下战功。
　　南宫彥不怎么待见这位小族公主生的庶子，但老侯爷却挺喜欢这个庶出的孙子，五六岁的时候就看出他是个练武的苗子，便带在膝下养着。

　　大家族里，嫡子庶子众多，为了争一个侯位，勾心斗角的龌龊事多了，要不是老侯爷护着南宫穆，南宫穆也许不一定能活到成年。老侯爷驾鹤西去后，南宫穆凭着战功留在了军中。
　　但没了老侯爷的庇护，南宫家那些眼红庶子军功的妻妾们一个劲地在南宫彥耳边吹枕头风，终于把南宫穆调离了军中的重要职位，成了一名金銮殿前的带刀侍卫。

　　由此可见，南宫彥仍然不待见他，把一个能征善战的将军，调到御前当侍卫，就像把一只展翅高飞的雄鹰锁住了翅膀，关进了笼子里。
　　而且，南宫彥还给这个庶子布置了一个任务，让他听皇叔的话，便宜行事，把他当成一枚可有可无的棋子。

　　不过，霍鸿煊要感谢南宫彥的这一安排。
　　要不是他将南宫穆送入皇宫做棋子，后来哪有南宫穆三年的看守？
　　三年时间，一千多个日夜，他与南宫穆隔栏相望，他在栏里，南宫穆在栏外，他是被幽禁不错，可南宫穆离开战场何尝不是被幽禁？

　　重生后睁开眼，霍鸿煊第一时间去找了那个在金銮殿前当班的带刀侍卫。
　　当看到那个挺拔的身影时，躲在御柱后面的霍鸿煊流泪了。
　　他16岁，南宫穆26岁。
　　一切真的来得及！

　　霍鸿煊重生后，没有让历史重演。
　　金銮殿政变，威成帝和太子双双被烧死在火海中，抬进皇陵的其实是两具焦黑的尸体。
　　太子没了，南宫穆就不用再看守东宫、再在这个牢笼里待足三年了。

　　霍鸿煊动用了威成铁骑中安插在朝中重要部门的眼线，悄无声息地将南宫穆调往了边关苦寒之地。

　　在金銮宫变中，南宫彥早就倒向了皇叔，他给南宫穆的暗示是对威成帝及其子孙格杀无论，只留太子。
　　南宫穆照做了。
　　威成帝和太子死了，新帝继位，南宫穆成为了从龙之臣，也列入了封赏之伍。
　　南宫家里羡慕嫉妒的人又冒出了头，他们频频活动，希望新帝别给南宫穆太高的位份，免得动摇嫡子继侯位的可能性。令南宫家其他子孙欣慰的是，在他们努力下，南宫穆最终被新帝调离了繁华的京城。

　　虽说南宫穆领了镇远大将军一职，但他的大将军守的地方在大齐的最边远之地，不但贫瘠寒冷没油水可捞，而且边关时时会有小股羌胡侵拢，三天两头要披挂上阵杀敌。与南边、西边的两支养尊处优的朝廷大军没得比。
　　看到南宫穆没捞到好处，明升实贬，所有人都消停了下来，那些明里暗里盯着他的红眼病都开始幸灾乐祸起来，甚至还希望他死在边关。

　　但霍鸿煊知道，南宫穆喜欢这里。
　　他在这里能纵马驰骋，没有南宫后宅的勾心斗角、没有官场的尔虞我诈，心情不好时，还能和敌人痛快干上一仗。
　　蛟龙入海、飞龙在天，就算再苦再累，也比在皇宫这个弹丸之地强，所以，南宫穆很珍惜这个机会，对手下的一万士兵严格要求，把边关守得如铁桶一般。

　　所以，南宫穆的军纪能不严吗？

　　霍鸿煊初到军营时，没少吃军纪上的苦，就算老五头经常罩着他，他也偶尔会吃几下杀威棒长长记性。
　　第一天上值就迟到，军中久未出现如此躲懒之人，更何况霍鸿煊今日起就是校尉了，虽说芝麻大点的职位，但赏罚与普通小兵相比也成倍了，这一百杀威棒震憾军纪是躲不过去了，他做好了被全营当众观摩打屁股的最坏打算。
　　他紧赶慢赶地往中军帐跑，被两名守卫拦住了，一名守卫认识他，说道：“火小子，你跑啥呢跑？”

　　“将军让我来当值，我急着怕迟到……”霍鸿煊故意出了一头汗，黑记脸上露出一副大白牙，憨憨地笑着。

　　“不急、不急！将军一早就外出了！”守帐将士说道。

　　“啊？外出了？”躲过一百杀威棒的霍鸿煊脸上是松了一口气的释然，他继续问道，“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将军的行踪我们怎么知道？也许晌午，也许傍晚，也许明日，也许三五日。”守帐将士说道。

　　“哦……要……这么久啊……”霍鸿煊脸上浮现了初次升职的小兵该有的失望之情。
　　只是，他失望却是真的。
　　他兴冲冲赶来见南宫穆，南宫穆却给他来了个不辞而别？冷了他半年就算了，又给他一个这么大的下马威？太子立马就翘起了嘴。

　　这时，中军帐的帘撩起，一个文书样的人走了出来，对着霍鸿煊说道：“火小子，将军今早出去前和我说了，要提你进中军帐伺候的事。你来了，我带你熟悉一下？”

　　南宫穆走之前有过交待？他真的有事离开，并不是给他下马威？
　　霍鸿煊几乎就要喜极而泣了。
　　若是宫影看到了，一定会从鼻子里喷气嗤笑说一声“出息”！

　　没出息的太子激动地连连说道：“谢谢军副！”一副乡下人进城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军副名叫戴平，别看他平时喜穿长衫戴布巾，极爱舞文弄墨，但把他当成百无一用的书生，那就大错特错了。
　　戴平和他的主子南宫穆一样，在战场上，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王。

　　霍鸿煊见过几次满身是血的戴平回营时在马上将敌军将领的头颅挑在枪尖、震臂高呼的豪迈场面，看过这样的血腥场面，军中之人一定不会被戴平文质彬彬的样子所迷惑了。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他是南宫穆的心腹兼发小，从小一起长大，没点本事，怎么跟着南宫穆混？

　　初来军营时，霍鸿煊常常嫉恨能在中军帐里来去自如的戴平，他甚至暗戳戳地想，南宫穆是不是和戴平日久生情了？
　　他的担忧在听说戴平已经是三个孩子的父亲后烟消云散，从此，看戴平怎么看怎么顺眼起来？在路上遇到军副，他还会低下太子的头颅，屈尊降贵地给曾经的假想敌人、憎恶对象主动行礼。

　　还有一件令霍鸿煊舒心并且不能对外人说的事情。
　　在军中，他的太子身份，除了南宫穆本人，没有其他人知晓了。
　　这一发现，让霍鸿煊得意了好长时间。
　　他喜滋滋地想，这是不是意味着，在南宫穆心里，他的地位比发小要高那么一丢丢？

　　戴平领着第一次来到中军帐的小校尉，只在外间议事厅参观，一边走一边向他解释：“初次来上值，你要跟着老李他们学一学，柴要怎么添、什么时候添、添多少，都是有学问的。等你会添柴了，再教你学热茶，一样一样学，慢慢来吧。”

　　戴平其实并不太理解南宫穆为什么要把这个长相丑陋的乡野小子提到中军来，但既然将军有交待，他把工作落实下去，只是他一边说一边拿眼看这小子，怎么听得这么不认真？

　　“咳咳——”戴平干咳一声，板着脸问道，“我说的，你都记下了吗？”

　　正往内帐伸头张望的霍鸿煊瞬间回神，连连点头：“啊？记下了、记下了，先学添柴，再学热茶嘛……”
　　好可惜，内帐和外帐只隔着一层帐布，但规定他不能往里去，他就一步也不能进去，否则就是犯了军规。
　　他多想看看南宫穆住的房间啊……看看将军睡过的床、看看将军挂起的甲胄、看看将军休息的地方……好像通过看这些，会让他觉得和南宫穆的距离在拉近。

　　戴平看了一眼霍鸿煊，说道：“记下就去后面帐中找老李他们吧。我再重申一遍，你的职责是负责外帐议事大厅的柴火和热茶，别不长眼地乱跑，要是因此丢了命，别怪我没提醒你？”

　　“知道了、知道了！谢谢军副，那小的……不不，卑职，就先告退？”霍鸿煊恭敬地朝戴平行了个礼，准备离开。

　　“现在自称卑职还早，你的任职文书还等着将军回来盖印……”戴平说道。

　　“哦，那……属下告退！”霍鸿煊连忙改了口，又行了个礼，后退着出了中军帐。

　　不知是不是错觉，戴平好像很不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