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怕，我在》偷的浮生半日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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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死契阔，与子成说。”

　　云南看着头上那数不清的孔明灯，心情复杂，“金林大哥。你说大师兄是真的喜欢庄主吗？”

　　按平时金林的风格，听到云南这样问，肯定是要打趣他一番，但是他今天只回了一句，“当然。”

　　一个愿意为了对方默默无声那么多年，还会为了对方的一句话纠结无数次，却又不敢开口去问，只因为害怕得不到对方的回应，失去陪在对方身边的机会。明明对方的表现已经那么明显了，但他还是从心里感到害怕。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如果这都不算爱，那爱又算得了什么呢？

　　云杭镇正月十五的一场灯火，点亮了云杭镇，也点亮了无数八卦的心，从城头到城尾无一不在议论。谁家的少年郎为了谁家的千金女一夜点亮万盏灯火，只为赢得千金女芳心的故事，一时广为流传。
　　当然，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也有人认出了放灯的人是云杭乡的人，于是云杭乡即将迎娶新夫人的传言也愈传愈烈，自然这都是后话了。

　　灯火后，宁思源和云善济携手同行，同回云杭乡。

　　宁思源紧紧拉着云善济的手，笑着说：“你让他们尽情去玩，我看玩到明日也不一定回来。”
　　云善济不以为意，“元宵佳节，一年也就一次，随他们吧，反正云杭乡有我们，不怕出什么事情。”
　　宁思源：“这倒也是！”

　　然后就是无边的沉默。他们俩还是师兄弟的时候，宁思源有说不完的话想和云善济说，可今天突然捅破了窗户纸，本来能说的想说的，宁思源都说不出来了。

　　“你是什么时候”“你怎么知道的”不说话时都不说，想说话是又都想说。两人的声音一起出来的时候，两人忍不住都笑了。

　　宁思源先开口：“阿念先说。”

　　“我就是想问，”云善济也没有推让，直接把自己最想问的问题问了出来，“师兄，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其实我也不知道。”宁思源笑着说，“反正等我意识到想和阿念过一辈子的时候，就已经喜欢阿念好久好久了。久到我也想不起来是从那一刻开始喜欢阿念的。”

　　“那你从什么时候知道你喜欢我的呢？”云善济没有放过宁思源，接着问他。

　　“十年前，不，现在来说是十一年前吧。”宁思源对这个答案十分确定，“那时，你在我面前哭得撕心裂肺，我当时就在想，只要你以后能每天开开心心的，不再掉一地眼泪，就是让我死了也行。”

　　“十一年前。”云善济知道是什么时候了，那个时候父母刚死，是云善济最恨宁思源的时候，“那你那个时候过得一定很绝望吧！我当时对你……”

　　“没有。”宁思源坚定的摇头，“我从来没有绝望过，真的。”宁思源看见云善济不相信的眼神，再次强调，“虽然你的痛苦让我更加痛苦，但是我从来没有绝望过。因为我想替师父师娘报仇，我想你能好好的活着，你活着，我就觉得我也应该活着，因为我得看着你，看着你开开心心的活着。”

　　云善济能想象宁思源那些日子的艰难，他的声音有点哽咽，“那你怎么不早点回来呢。其实我早就不恨你了。我只是觉得……”

　　宁思源明白云善济的感受，“你应该恨我，阿念，不只是你觉得，我也觉得你应该恨我。像我这种人，是应该付出代价的。所以我不敢去见你，虽然我偷偷见了你好多次。因为那时候的我如果不去看你，我就没有了活下去的动力，我想和你一起活着，所以我去见了你好多次。但是我没有敢让你看见我。”

　　云善济使劲眨了眨眼睛，过去永远是他们不能揭的伤疤，每揭一次就痛一次，可是不刮骨疗伤，怎么能让一切恢复如初，“那你为什么又决定回来了呢。”

　　“巧合吧。”宁思源说的很坦然，“有一天晚上我梦见了你，你说你想我了。当然那只是梦。但是等我睡醒，忽然就意识到，十年了。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十年，我觉得够了，起码够我攒足勇气，敢来见你了。”

　　“可你没来。是我发现了你。”云善济想起了十年后的第一次见面。

　　“不，我来了。只是在见你之前，我想确定你的生活里还需不需要我。”宁思源摇头，“所以我不仅来了，我还跟了你好久，但是那个时候你太忙了，我跟了你两个月，每天都看见你忙得焦头烂额，连喝口水的功夫都没有。那两个月，我从来没有见你笑过一次。所以我就决定了要回来，其实云杭乡成立那天，即使你没有看见我，我也是要找你的。只是没想到金林那傻子，直接把我推倒了你眼前，让我一点儿准备都没有。”

　　“那你是怎么准备的？”云善济有点好奇。

　　“我啊！”宁思源想想自己原来的安排，笑了，“我本来准备晚上闯进你的书房，然后“以死谢罪”，当然不是真的死，其实说来也和我们真正见面时的情景差不多。只不过你后来赶我走的那番话让我有了一点点动摇，但好在，我还是坚持下来了，不然我哪还有今天，哪还能牵着你的手。”宁思源摇了摇手中的手。

　　云善济哼了一声，“我就知道，你那天自杀是故意的。”

　　宁思源笑着打岔，“我们不说这个了。阿念问了我这么久，该我问阿念了。”宁思源凑近云善济，笑着问，“阿念是什么时候知道我喜欢你的，又是什么时候知道你喜欢我的。”

　　云善济听到这个自己刚刚问过的问题，摇了摇头，他是真的懵，“不知道，一开始只是觉得你对我太好了，后来，尤其是在江北的时候，我总觉得你喜欢挨着我，不是牵着我，就是抱着我，再不然非得看着我。我只要一离开你视线，你就得到处找我，我就觉得不对劲。可是我们小时候也这样，所以我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也没觉得有什么！可是后来，我和金林的关系越来越好了，我很欣赏他的才华，可你却没有感到高兴，后来更是在我不处理事物的时候寸步不离，千方百计的不让我见金林。我就起了疑心。于是我装作更加依赖你。可你不但没有和我一样觉得有不对劲的地方，反而很喜欢我依赖你。我就想到了你喜欢我这种可能。但是我不敢相信，直到那天付庄主来，金林让云南告诉付庄主你喜欢男人，我去找金林兴师问罪，才算真正确定下来。但是我真的没想到你会愿意说出来。”

　　宁思源听云善济这一番话，这才明白过来，“原来金林早就知道你喜欢我了，怪不得他天天找理由让我把事情摊开来说。可是他为什么不和我直说呢。”

　　“不怪他。”云善济替金林解释，“是我不让他说的，因为我当时不确定能不能把身份转换好，能不能坚定的接受你的心意。而且我觉得我们像师兄弟相处一辈子也挺好的。我很享受我们现在这种状态。可是，我忘了，你不喜欢我们永远只是师兄弟，所以，这件事情不怪金林，怪我，怪我太自私了。”

　　宁思源看不了云善济这么自责，“不怪你，如果我是你，突然被自己的大师兄喜欢，我一定也会惊慌失措的。”说到这，为了安慰云善济，他还特意转移了话题，“不过，你最后又怎么确定了你的心意。今天那盏灯，我明明是留了后路的，你为什么选择让我明确的说出自己的心意呢！”

　　“因为你的眼睛。”云善济站住看着宁思源的眼睛说，“母亲说，你的眼睛像星星一样，永远明亮。我也一直这样以为，可是今天我看见这颗星星在闪烁。师兄，我不想让它若隐若现，我想让它一直为我亮着，永远都不熄灭，师兄，可以吗？”

　　这是宁思源第一次听到云善济说情话，虽然云善济可能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在说情话，但这也抵挡不住宁思源听到这些话时，像情窦初开的少年一样，激动的难以平复。

　　他上前搂住云善济的脖子，在云善济的耳边轻声承诺：“好，从今天起。师兄的眼睛永远都是阿念的星星，永远都为阿念明亮，再不闪烁，永不熄灭。”

　　云善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也哭的不要不要的。他哽咽着对宁思源说，“二十几岁的大男人哭成这样子，真是丢人。师兄不准告诉别人。”

　　“没事。”宁思源安慰云善济，“灯会上，师兄当着那么多人，不也是哭的不要不要的。”
　　云善济满意了，“也是，三十几岁的男人哭成那样确实比我更丢人！”

　　宁思源生气了，“阿念，你学坏了啊！”

　　云善济没理他，笑的挺开心。宁思源见他笑，也跟着笑得很开心。

　　哭怎么了，笑怎么了。只要我爱的人在也爱着我陪着我，哭也好，笑也好，都是幸福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