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媚》吹又生

28、第二十八章

　　许如尘紧抓着杏儿的手，见杏儿一个劲儿的往后退缩，她喝道：“和我一起出去！你不想回去见你的家人了？”

　　杏儿这才想起来，家里还有一个生病的老母亲，需要她回去照顾。到现在母亲还以为她进了大户做了丫鬟呢。

　　杏儿咬咬牙，点头：“姐姐，我跟着你走！”

　　许如尘拉着杏儿，躲藏在一个杂物箱后面，她微抬头，望着不停追赶女孩的一名壮汉，另一名则守在了楼梯口，防止她们跑出去。

　　“怎么办，姐姐？”看着那孔武有力的壮汉，杏儿缩了缩脑袋。

　　许如尘皱着眉头，也犯了难。她手无意识的触摸到了袖口，计上心来。

　　楼梯口的壮汉正凶神恶煞的咋呼着，忽然听见咕噜一声，他低头一看，一对白花花的银子。

　　在暗夜里十分诱人。

　　他赶紧弯腰去捡，整个人还处在白捡了银子的喜悦中，没看见角落里有两道人影往楼梯口跑去。

　　许如尘和杏儿没命的往楼上跑，终于看见了热闹的船客。

　　船客们看见惊慌失措的两名女子，俱是一愣。

　　许如尘还未喘口气儿，就听见后面传来了壮汉的追赶声：“抓住她们！别跑——”

　　杏儿紧抓着许如尘的胳膊：“尘儿姐姐，我们怎么办？怎么办……”

　　许如尘此时也慌了神，现在船在水中，她们怎么逃？不可能跳江吧。

　　眼神在船舱里乱瞟，猛然一定——

　　一个黑衣黑发的男子，浑身充满贵气，但那人畜勿进的冷酷气质，惹得周围的船客都对他退避三舍，所以他那里就显得极其空旷，被慌乱的许如尘一眼看到。

　　许如尘赶紧拉着杏儿跑过去，跪倒在男子面前：“大爷，求您救救我们，救救我们……”

　　许如尘哭的鼻涕一把眼泪一把，扯住了男人华贵的裤脚，她猛磕着头。

　　这时，追赶的壮汉也到了眼前。

　　“你个小浪蹄子，竟敢耍老子？看老子不剥了你们的皮！”

　　后面的杏儿尖叫一声，已经被壮汉提了起来。

　　许如尘祈求的望着男人，苦苦哀求着。

　　闻讯赶过来的王婆子，怒哼哼的揪住了许如尘的头发：“我就知道你不安分，一开始绑你的时候就给我耍鬼点子，装昏睡！”

　　周围有船客惊呼一声，“哟！这个王婆子可有名了，是江州一带有名的牙婆，不知这世间有多少良家妇女毁在她的手上！啧啧……逼良为娼啊……”

　　“看那姑娘长得如此俊美，真是可惜喽……”

　　许如尘望着男人冷峻的面容，双手依旧紧紧抓着男人的裤脚，却被王婆子伸脚踩在地上。

　　“年轻人，我劝你还是不要多管闲事！”

　　壮汉警告。

　　见男人只身一人，他们说的更加理直气壮。

　　男人终于抬起眼，望着面前的王婆和壮汉，问：“你们……专干贩卖人口的勾当？”

　　“是啊，怎么，你想管闲事？”王婆子冷笑。

　　男人双目一眯，只见一道寒光闪过，就有一条血淋淋的手臂掉在地上。

　　王婆子嚎啕一声，人就抱着断臂倒了下去。

　　一时间，地上血肉模糊。

　　船客们吓得退开老远。

　　许如尘也被吓得完全傻住，杏儿直接晕了过去。

　　壮汉们畏惧的后退了三步，从座位底下抽出两把大刀，看来是早有准备。

　　“呵，就你们……也配？”黑衣男人收刀入鞘，朝角落里看了眼，吩咐：“把他们俩全都杀了，留下那个婆子！”

　　本来无人的角落，猛然出现了两名锦衣侍卫，不过刷刷几下，地上就多了两具尸体。

　　“王爷，尸体怎么处理？”

　　“丢到江里喂鱼！”

　　男人连看都未看，只是站起来，朝另一个手下吩咐，把王婆子带过来。

　　王婆子骇然尖叫，她胡乱挥舞的另一只手死命抓住了许如尘的衣角，许如尘早已吓傻，被王婆子的叫声惊醒，她挣脱开王婆子的手，后退了一步。

　　很快，他们几人消失在楼梯拐角。

　　那里有一间雅室，可以说是小船上唯一的单间。

　　船客们噤若寒蝉，全都支着耳朵听着雅室内的动静。

　　不过片刻，里面就传来杀猪般的嚎叫。

　　那叫声许如尘不想再听第二次，就像一个人在临死前承受了极大的痛苦，极度的恐怖和悲哀。

　　吱吱吱……

　　像是水流的声音，然后许如尘就看见雅室雪白的窗户纸上溅满了鲜血，就像一轮圆月，瞬间被血污染红，被月光透着，就连整片天空都是血色。

　　“活阎王！活阎王……”有人惊叫出声。

　　随后就有人嘀咕：“听闻臣王爷要去江州，走的水路，难不成就是屋里的那位？他可是人人都知道的活阎王啊……”

　　许如尘浑身一颤，鼻息间蔓延着血腥味。

　　二王爷——邹天臣，她听过他的传闻。听闻他年幼时期，被太监带着出了皇宫，却被一个牙婆拐卖到了民间，过了半年，才寻找到邹天臣的踪迹。所以邹天臣对拐卖一事非常痛恨，刚才看见他对待那牙婆和壮汉的态度就可以窥见一斑。

　　开门声传来，邹天臣从里面走出来，后面跟着一名侍卫。

　　许如尘伸着脑袋，瞅了眼里面，这一看不要紧，她险些要吐出来。

　　看着邹天臣的阎王脸，许如尘颤抖的捂住唇，脑海中还浮现着刚才的一幕——

　　牙婆，不对，那应该不是个人了。因为她早已如畜生一样，被剥皮抽筋，挂在了木架上，那薄如蝉翼的皮肤犹如一对羽翼，在她的背部分为两片，头皮早就被卸下来，连带着头发，耷拉在一旁……

　　鲜血流了满地……

　　邹天臣走到她身边，看了她一眼，问：“其他的人呢？”

　　许如尘吞了口唾沫，遏制住浑身的颤抖，道：“在、在下面的底舱。”

　　邹天臣向几个女孩大致的了解了下情况，随后让她们从下面出来，像自由人一样，和那些船客们坐在一起。

　　杏儿紧抓着许如尘的手，畏惧的看着邹天臣，她脑海中还时不时的出现王婆子的断手。

　　许如尘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想着若是她刚才看见王婆子的尸体，还不得吓死？

　　目光落在邹天臣身上，又沉了几分。

　　这个邹天臣，还真是危险！不晓得她们这些少女他会怎么处理。

　　不过依目前情况看来，他应该会还她们自由吧。

　　因为船已经往回走了，她们被从上京拐卖，邹天臣带着她们返回。

　　那原本被她们捆绑住一直想做娼妓的小红，看见邹天臣一身富贵打扮，忍不住动起了歪心思。

　　她扭着水蛇腰朝男人走过去，假装体力不支的倒在邹天臣身上。

　　男人顺势长臂一伸，把女子揽入怀中。

　　“王爷，奴家、奴家头晕……”说着，胸口状似无意的蹭到了男人健壮的手臂。

　　邹天臣微微一笑，把女子抱起来，就往雅室走去。

　　砰！

　　门被关上。

　　杏儿惊恐的望着这一幕，道：“尘姐姐，那个女孩也不害怕？”

　　刚才她可见识了邹天臣的阴狠，可惜那个女孩没有。

　　许如尘没说话，她记得那里面还有王婆子的尸体。

　　果不其然，片刻，就传来了女孩的尖叫声，仿似见到了极其可怖的东西。

　　其他女孩面面相觑，有人道：“这个苏小红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她竟然想着嫁入皇家？也不看看她那模样？人家王爷能看上她吗？”

　　“不过……那臣王爷是有名的活阎王，这苏小红还真是胆肥，也不害怕。”

　　“怎么不害怕了？看那样，人家已经后悔了呢。”

　　几个女孩笑作一团。

　　她们几人话才刚说完，里面又传来一阵尖锐的嚎叫，这叫声和刚才的决然不同，叫声中一开始带着笑声，后来就变为歇斯底里的哭声，最后声音变哑，慢慢的没音了。

　　“莫不是……死了？”杏儿睁大了眼。

　　许如尘皱着眉头没说话。

　　另一个少女附和道：“我看她是爽死了！毕竟臣王爷身材健朗，一表人才……”

　　话刚落，就见门被打开，邹天臣一身爽利的走出来，身上的袍子都没出现一片褶皱。

　　然后就见他的侍卫进去，不一会儿，就从里面抱出来一个长条包裹，关门的时候，扛在了肩膀上，有一条雪白的胳膊掉了下来，但上面却布满了青紫淤痕。

　　但众人看着那侍卫去的方向，全都白了脸。

　　是甲板。

　　应该像那个王婆子一样，被喂鱼了。

　　见那邹天臣朝众人走过去，少女们赶紧抱作一团哭哭啼啼。

　　杏儿才要哭出来，被许如尘捂住了嘴。

　　她心情沉重到了极点，这个邹天臣嗜血狠辣，她……会安然回到相府吗？

　　正思量，这时船只停下来。

　　甲板上传来船夫的吆喝声，上京的码头到了。

　　几个女孩面露欣喜，觉得自己能回家了，但众人站在甲板上，看见那些拉着囚车的士兵，觉察到不对劲儿。

　　“他们想干什么？想把我们带到什么地方去？”

　　有一个女孩被刚才的事情刺激，已经失去了理智，犹如疯狗般拼命的想逃出去，却被一个士兵抓住，打晕塞进囚车里。

　　女孩们早已吓傻，陆陆续续的被士兵催促着上了囚车。

　　许如尘抓着囚车上的木条，冷冷的望着邹天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