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茧》鹤野君

5、第 5 章

　　邢洛菲一结束下午的三节课后就走了，姑姑的车如约停在了学校门口。
　　“我听说今天新生晚会，你不参加吗？”
　　邢洛菲摇头，“不喜欢凑热闹。”
　　姑姑系上安全带驱车离开，笑了几声才说道，“哪儿有人不喜欢热闹，有我在，回去晚点你妈不会骂你。”
　　邢洛菲刚想抬头说什么，转而停住低下了头，“算了吧，没什么好玩儿的。”
　　“这几天我要备课就不来接你了。”
　　“要回海城了吗？”
　　“当然不是，只是备课，最近还有点事情回不去。”
　　邢洛菲这才松了口气放心道，“那就好。”
　　姑姑说，“你呀，笑起来多可爱啊，干嘛每天愁眉苦脸。”
　　邢洛菲的笑脸渐渐归于平静，沉默了一会儿转头看向了窗外，这座城市一切都很陌生，让她找不到归属感。

　　“珊珊！坐这儿！”裴喜娣在一群人头中站起身努力蹦哒地朝她招手，高非一脸高冷站在裴喜娣身边，自带吸引目光的焦点气质。
　　“我还以为你不想参加这种无聊的活动。”裴喜娣说。
　　祁珊道，“可不就是无聊。”
　　高非笑，学着祁珊的模样和语气，扭捏作态道，“还...可不就是无聊...真正觉得无聊的人早走了。”
　　裴喜娣诧异，“谁啊？”
　　“你说能有谁？”
　　裴喜娣突然反应过来，“你说那个邢洛菲吗？哇，就一天的时间，她在学校可火了，好多八卦，不知道真真假假都在传。”
　　高非回头看了眼坐在位置上死气沉沉的祁珊，佯装震惊地捂嘴，“啊不会吧，你不知道邢洛菲不参加活动吗？”
　　祁珊对他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会。
　　音乐的声音不大不小，裴喜娣和高非的对话祁珊听得一清二楚。

　　“那个...高非。”一个女生站在了裴喜娣的身后，但她看着的却是高非，三人回过身看着来人，女人有着紧张，忽而沉了口气，说，“高非，我是四班的沈慧一，这是...我喜欢你...”
　　沈慧一伸出手递上情书，这边的祁珊一副看戏的表情，那边的裴喜娣看着高非时表情低落但却又不得不习惯。
　　唯有高非一脸冷淡，漫不经心地说，“谢谢啊，不过我们好像才第一次见吧，说喜欢也太冒昧我了。”
　　沈慧一一脸不敢相信地抬起头。
　　高非假笑一下，“他们是不是跟你说我很好说话很好相处？小姑娘你别骗了，更何况我也不喜欢一见钟情这种戏码。”
　　沈慧一紧紧攥着没有送出去的情书，一旁地裴喜娣温温柔柔道，“他的意思你不明白吗？”
　　裴喜娣回过头看了看高非，而高非则是一脸笑意肯定地看着裴喜娣。

　　沈慧一走后高非一脸无奈坐了下来，“真的离谱，真是言情小说看多了？我都不认识。”
　　祁珊却道，“你不认识，那人家是一眼钟情，多大的缘分啊？”
　　“你说你自己呢？”
　　祁珊没说话，高非倒是乘胜追击，“自知理亏不说话了？”
　　祁珊双手抱臂，仰头突然提高分贝，惹得周围的人都朝他们看来，只听祁珊说道，“也不知道是谁，小学的时候还在全班面前拉...”
　　高非一把捂住祁珊的嘴，“就知道你憋不出香屎！”
　　裴喜娣在一旁笑，“你们俩吵那么多年怎么还有那么多黑历史。”
　　祁珊一把扒拉下高非的手，对着裴喜娣道，“他的多了去了，以后慢慢讲给你听。”
　　裴喜娣闻言一笑，赶紧连连点头。

　　连着几天，邢洛菲低调行事，但她的名声却并没有因此消减，邢洛菲在食堂吃饭、做操都会引来无数目光。
　　王蒙把那些八卦都讲给了邢洛菲，她只觉得听得一个头两个大，回家和姑姑吐槽，姑姑只是笑了笑没说什么。
　　很快就到了成绩评估，周五的天突然下起了雨，邢洛菲起的早自然不会迟到，只是出门早没带伞，坐公交车到一半就开始下雨了，邢洛菲没办法想着还早就在车站等了一会儿，结果雨越下越大。
　　街道上人来人往，打伞的奔跑的，却不见几个学生，看样子是要迟到了。
　　不出意外，等邢洛菲到达教室的时候，人都到齐了，只有她变成了落汤鸡。
　　“菲菲，你摔沟里了吗？”王蒙不敢相信地看着邢洛菲，谁知教室后面传来一阵笑声，不用看邢洛菲都知道，肯定是祁珊。
　　“没事。”邢洛菲敷衍，好在包里没带太多课本，不然全毁了。

　　“准备一下要考试了。”杨老师进来说了这么多一句，结果就看见了变成落汤鸡的邢洛菲，对比起其他人，她确实像极了落汤鸡。
　　“那个，谁带了多的校服，借给邢洛菲穿一下待会儿考试生病了怎么办？”
　　全班开始搬座椅分开，邢洛菲其实没想谁会给她衣服，毕竟谁又会多带一件衣服，于是拿着纸巾在头发上衣服上擦了又擦，就在这时一件宽大的校服放在了邢洛菲的课桌上。
　　“穿我的吧。”
　　“班长？”说着话的是王蒙，邢洛菲这才知道这人是班长，看着脸却是不太眼熟，但这是个男生，邢洛菲的习惯中对于男生向来是避而远之的。
　　“谢谢，但是...”邢洛菲拒绝的话落了半截在嘴里，一只手拿走了桌上的校服，“但是，女生穿男生的衣服还是不太好，毕竟贴身。”
　　“祁珊！”王蒙笑，邢洛菲倒是默然无语半句话说不出来。
　　“班长，男女有别还是我来吧。”
　　邢洛菲不太想接受，但她的衣服似乎已经不允许她不接受了。
　　祁珊把衣服递给了邢洛菲，低声道，“再不换，你里面就都被看完了。”

　　邢洛菲没办法，只得拿着衣服去了厕所，考试也就陆续开始了。而这场大雨下了很久，久到一整天的考试全部结束。
　　下午的最后一节课因为考试的缘故留给了高一自习的时间。
　　“你干嘛把衣服给她？”高非似乎是在提问却又好像不是的语气惹得祁珊一脸烦。
　　“这叫助人为乐。”
　　高非一副不得了的表情，“哦哟。”
　　祁珊一边转笔一边抬头看着邢洛菲的背影，头发还没干透，衣服和裤子有水渍的痕迹，却还在不停地写试卷。

　　“对了，你猜为什么最近汤远他们也没来找我们？”高非突然想起了什么，祁珊撑着下巴继续看邢洛菲的背影，然后呆呆的摇头，“为什么？”
　　高非左右看了看，然后低声说，“我听说，她和社会上那群人闹矛盾了。”
　　祁珊眉眼一动，这才回了视线低头看着试卷，轻描淡写道，“那是她自己的选择。”
　　高非沉默几秒，开口道，“话是这样说，但是吧，我总觉得...”
　　“觉得什么都和我没关系，她说的话我都记得，我说的话她也记得。”
　　两人之间只能变成了如鲠在喉，高非看了祁珊好几眼，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话了，他也不好开口。当初变成这样，说到底也是她自作自受却是和祁珊没有太大的关系，但高非知道，祁珊全身只有嘴硬。

　　“菲菲，周末你是不是也在补课啊。”王蒙看了看时间，突然趴着头对着邢洛菲讲小话。
　　邢洛菲早已经做好习题在看书了，听见了王蒙的声音便转头看她，雨天的声音贯穿在教室里，邢洛菲听得心里舒服，这才回答，“嗯，差不多吧。”
　　王蒙低声惊呼，“哇，你成绩那么好还要补课啊。”
　　邢洛菲冷静地看着王蒙，这个姑娘个子小小的，说话软嗒嗒的。
　　“那你能告诉我，你在哪儿补课吗？”王蒙说，“我成绩不太好，虽然爸妈说他们学历也不高所以应该是基因问题也从不怪我，但总觉得这样下去不行，我这个人笨，学...”
　　后面的话邢洛菲没怎么听进去，只是突然出神了。
　　“菲菲？菲菲？”王蒙喊了喊邢洛菲，“你怎么发呆啊？”
　　邢洛菲面无表情道，“你爸妈说得对。”
　　“什么？”
　　她一脸冷漠转头看着王蒙，“基因不好不用勉强。”
　　王蒙也不生气，只是有些失落，“你都这样说了，我看样子是真的没救了。”
　　这话听得邢洛菲哑口无言，只能将书合上准备放学了。

　　姑姑正在书房备课，邢洛菲回家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了书房，爸妈都在新公司忙了好几天，最近也只有她和姑姑在家，邢洛菲刚退开门就看见姑姑关上了电脑。
　　“怎么了？”姑姑将书架上的书拿下后递给了邢洛菲，“这本书按照你现在这个知识是可以开始看了，你试试。”
　　邢洛菲没说话，姑姑撑着桌面眯缝眼睛打量着她，“怎么了？”
　　“淋雨了。”邢洛菲轻声说。
　　“是这样吗？你怎么穿别人的校服？”
　　邢洛菲抬头奇怪，“姑姑怎么知道？”
　　姑姑觉得好笑，伸手夹起邢洛菲领子，说道，“这是丙烯写的，你什么开始画画了？”
　　邢洛菲这才看见，领口处是数字：73。
　　“你这位叫73的小朋友挺可爱的。”姑姑说着，把邢洛菲往浴室拉，“姑姑你又没见过，你怎么知道她可爱？”
　　“嗯...直觉吧。”
　　“姑姑直觉可真不准。”
　　“是吗？那你还穿人家衣服？行了，快去洗澡，待会儿陪我出去吃点饭。”
　　“好！”浴室里邢洛菲欣喜的答应。
　　邢恩恬皱了皱眉头，回到书房的时候手机一直在响，而电脑上是一份还没来得及打印签字的协议。

　　祁珊和高非放学后就去了青藤后街的网吧，裴喜娣自然也跟着来了，她虽然不打游戏，但是总喜欢和他们待在一起，祁珊和高非玩儿游戏，她就在那儿写作业。
　　初中的时候高非就总是说，他们三个就好似到处流浪网吧为家，祁珊倒是不喜欢这个说话，气得把高非骂了一顿。
　　“你今天不早点回去吗？”高非嘴里含着棒棒糖，漫不经心的问了一聚。
　　祁珊不明白，“回去做什么？明天周末...周末...”
　　高非和裴喜娣一起看着祁珊，“对啊，珊珊明天周末，你舅舅不是要来吗？”
　　祁珊差点儿忘了，舅舅每周五都要来看她。
　　“不早说！”祁珊起身开始收拾东西，一边骂骂咧咧，然后再分风风火火拔腿就跑，“珊珊外面在下小雨，你把我的伞带上！”
　　“算了别管她了，带上伞影响她的速度。”高非说着，转头看着裴喜娣，“你还不回宿舍吗？”
　　裴喜娣眨了眨眼睛，笑着说，“我这不是陪你们吗？”
　　高非看了眼她，说道，“祁珊都走了，我今天打算通宵，熬夜对女孩子身体不好，你赶紧趁雨没下多大回宿舍去。”

　　祁珊是一路跑起来的，青藤后街还能挡一会儿雨，一出去之后就只能淋雨了，但好在雨势不大，后街的店铺大多数都开着，祁珊抬手看表这个时间舅舅应该快到了，回去刚刚好。
　　“汪汪！”
　　“什么玩意儿？”祁珊吓了一跳，虽说后街吵闹，但狗叫倒是没几声。
　　“呜呜呜...汪！”
　　祁珊朝石柱子后看去，底部湿透的纸箱子里正探出一个灰不溜秋的脑袋直勾勾地看着她。
　　祁珊自以为对这些小家伙们不感兴趣，但她还是控制不住脚走了过去蹲下，小狗的毛上全是雨水，但它抬头用舌头舔着祁珊手时是温热的。祁珊还是架不住长得可爱，摸了又摸，最终脱下校服外套抱着小狗离开了这里。
　　而她身边一辆车缓缓开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