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归来熙》疯疯疯疯兔

2、第二章 高手云集

　　第二章高手云集

　　第二天，关小熙早早地来到培训中心，从同学们口中得知，原来程教授专门负责下午的课程，上午由孙教授负责，孙教授这几天生病了，才由一位姓燕的老师来代课。
　　那抹如夜幕般深邃的背影，让她无法忘记。
　　关小熙走到二楼，看到一排教室全部空空如也。
　　关小熙走到三楼，也是空旷无人。
　　关小熙走到四楼，虎躯一震——原来整个楼里的人全部聚集到四楼来了！整条走廊甚至楼梯和扶手上，都人挤着人，那场面比春运时的火车站还热闹。
　　“据说燕老大在这里上课！”一个年轻男人脸上是难以抑制的激动，“我事假都没请，连夜从北京飞过来瞻仰他的！唉回去又要被人事狠狠记一笔了！”
　　“嗤，你那算什么。”另一个男人双手握拳，也激动着，“我可是冒着被老婆家暴的危险，连夜从贵州飞过来的！幸好航班没延误！”咽了一口口水，他又补充，“今天可是我老婆的生日啊！”
　　“哈哈，我也是冒着被老婆掐死的危险来的。”又一个男人笑嘻嘻地凑过来，“本来，我今天是要结婚的。”
　　关小熙听到这里，又震惊了，这个燕老师，也就是他们口中的燕老大，究竟是一个厉害到何种程度的家伙，值得那么多人为他远道而来？
　　“今天要结婚的……哎呀，你不会就是论坛上的CM版主吧？我本来还想去喝你喜酒来着，结果你要在杭州请我喝了吗？”
　　“CM？原来你就是赫赫有名的CM大人？”
　　“哈哈，我哪里是大人，一个实习的小版主而已。”那个今天要结婚的男人谦虚地一笑，忽然又想起什么似的，惊喜道，“北京来的，你难道就是写了批量扫描器的戒指大神？”
　　“哇！戒指大神！”
　　“戒指！戒指大神在哪里？”
　　“我靠，戒指你的批量扫描器我用了三年了，至今没有软件可以替代它啊！”
　　关小熙不知道草马版主或者那个什么批发戒指的大神都是些什么玩意，但她从人群中不时爆发出的惊喜尖叫可以判断出，这些人，都是技术领域里相当著名的人物，至少在他们期盼的主角出场前，那位做戒指批发生意的大神，成了众人瞩目的焦点。
　　可是，网上的大神，在现实中，都是默默无闻的吗？
　　那位戒指大神，一边谦虚地接受各人的崇拜，一边还担心着会不会被公司开除。
　　那位草马版主，一边热切地问着众人的名号，一边寻求着回去不被丈母娘砍死的办法。
　　这一个圈子里的人，都是这样的吗？
　　双重身份。
　　亦正亦邪。
　　像那传说中的……
　　救世主？不，他们不是万能圣母的救世主。
　　魔王？不，他们也不是十恶不赦的大魔王。
　　但是，他们却是这个时代的主角。
　　默默无闻，却又名扬天下。
　　在世界网络的最高处，他们以另一重身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关小熙对这个圈子充满了无限向往，很多年，很多很多年，她都没有如此想要学习一门本领的激情了，如果燕老师不搭理我，我就在这些人里面找一个好说话的拜他为师学习技术吧！关小熙心里想着，全然不顾无人搭理的自己站在这里卑微得像是一粒尘埃。
　　时间很快在一群人的嚷嚷声中流走，走廊里依旧人满为患，由于在教室听课要花钱办卡，所以他们大部分也只能站在走廊上张望。
　　其实不是他们没钱办卡，八百块钱，哪怕换来听燕归来一句话，他们也是不会心疼的，只不过，现在是办了卡也没用，教室里早已座无虚席。
　　原本研究班的人，加上楼下几个班级里慕名而来的人，加上祖国各地飞来的人，教室里一百台电脑，一百个座位，每个座位上，都挤着两个以上的人。
　　比如多哥和二毛，就正在为一张椅子的面积谁坐得多谁坐得少而大打出手，他们都认为对方的屁股比自己大，占的地方比自己多，所以打着打着，就开始恶狠狠地戳对方的屁股。
　　教室里清一色的都是男生，关小熙并不想和他们去比屁股大小，所以她只好在教室门口找了个好位置，伸长脖子，往楼梯口张望。
　　“喂，你也是来看燕归来的？”
　　一个少年的声音忽然传入关小熙的耳朵，温柔优雅如晨曦，看似慵懒，却又带着勃勃生机。
　　这声音很是好听，关小熙循声看去，只见一个清秀的少年正站在她身后，嘴角扬起，面带微笑，那笑容充满自信，仿佛教室内外所有在场的人都纳不进他的眼底，当然，除了她。
　　“是……是啊。”关小熙愣愣地回答，她对美少年的抵抗力，向来是0。
　　“我叫颜可。”
　　他大方地自我介绍，额前的短刘海，在他说话的时候垂下来，软软的，却带着轻快的味道，还有洗发水的香味。
　　关小熙使劲地咽着口水，颜可又说：“燕归来啊，那家伙有什么好的……”他头仰起，望着走廊里满满的人，“值得吗？”
　　他笑起来，一手随意地按在墙上，使得他的笑容看上去带了一点点狡黠和玩味，“你不会想学技术吧？我告诉你，燕归来可不行，你要学，我可以……”
　　突然响起的上课铃，淹没了美少年的后半句话。
　　关小熙终于看到了她日思夜想的身影从楼梯上大步走上来。
　　他穿着和昨日样式不同的黑衬衣，袖口和衣襟上绣着华丽的手工刺绣，穿在他修长有力的身形上，简直可以直接去杂志封面当模特。
　　关小熙眼睛一眨都不眨地一路盯着他，她注意到他衬衫的金色扣子一颗接一颗，一直扣到领口，一丝不苟，在这炎热的盛夏，散发着浓浓的禁欲气息。
　　低敛狭长的双眼，微微抬起，他停住脚步，看了周围一圈，他依旧是面无表情，仿佛面前这一切——这些拖家带口或是抛妻弃子也要飞来杭州瞻仰他的家伙们——都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像是什么都没看到一样，他一言不发地走进教室准备讲课。
　　“燕归来！”
　　就在众人都屏住呼吸等他开讲的时候，人群里响起一个女人的声音。
　　声音并不大，低低的、沙哑的，夹杂着欣喜和失落以及说不清的各种情绪，如沉闷的雷鸣，穿过了在场的每一个人的耳膜。
　　关小熙看到走廊的另一头，光线并不明亮的地方，缓步走出来一个女人。
　　她有着浅白的皮肤，酒红色的中分长鬈发垂到她腰际，她穿着紧致的抹胸姬袖破碎蕾丝衬衫、牛皮束腰以及小热裤，她的手臂、脖子、耳垂、脚腕上缀满无数复古风格的装饰物，金属光泽闪烁刺眼、环佩叮当，最显眼的是她带着的一顶绛红色调的冷艳礼帽，由繁复的鱼网蕾丝和维多利亚式褶皱蝴蝶结装饰着，她从头到脚都是来自欧洲中世纪的颓废华丽的哥特风，犹如一场重口味的视觉系盛宴。
　　她原本处在偏僻角落的阴影里不被注意，现在她走出来，人们的眼睛才顿时为之一亮。
　　她浓厚的烟熏妆并未遮盖她的真实年龄，看上去，也就二十四五岁的模样。
　　在场几乎所有人都把目光放在了这个女人身上。
　　唯有两个人不动声色，一个是颜可，一个是众人原本的围观对象、今天的主角——据说是中华黑客会站长燕归来的男人。
　　颜可倚在墙上，双手抱于胸前，姿态慵懒，像一只打盹的猫，他只是笑嘻嘻地看着这一切，仿佛就像在看一场笑话，眼角眉梢，是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漫不经心。
　　“她是谁？”关小熙好奇地问。
　　“不告诉你。”少年逗她。
　　“那你……那你今天是来看燕归来的吗？”
　　“不是，我是来看戏的。”少年的嘴角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依我看这个什么燕归来，不过是个佯装神秘，哗众取宠之辈罢了，毕竟那么多年，他从未抛头露面过。”
　　他侧过头，对关小熙眨眨眼睛：“但我可是货真价实的哦。”
　　他笑得像一只狡猾的猫咪。
　　关小熙不是他们圈子里的人物，所以自然不清楚货真价实的颜可是个什么级别的存在。
　　看他自信的样子似乎是相当厉害的角色，但关小熙一想又不对，在场那么多人，互相认亲也认了好久，竟然没有一个认出颜可来的。
　　甚至没有人和他搭讪。
　　关小熙搞不清这里面的关系，所以她现在只关心着这个男人到底是不是传说中的燕归来。
　　以及这个女人……
　　同样是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这两人是认识的，而且不仅仅是认识，说不定还是一出八点档狗血电视剧。
　　男的不表态，女的急了，她拨开人群，人群也自动为她让出一条道，她直直地站定在他的背后，竟只比他矮了半个头，于是关小熙不得不保持仰望的姿势。
　　接着那女人低低地说了一句什么，关小熙听不懂是哪国语言，只知道明显不是英语。
　　“你不该回国的。”
　　却听他用中文说道，声音如亘古不化的冰块。
　　“你……”女人很好地示例了什么叫热脸贴着冷屁股，“燕归来！”她气急败坏了，这回用的是中文，接着重重哼了一声，把讲台上的教案、鼠标、键盘、光盘……全部一把掀翻在地上，然后仿佛出气了一般，头也不回地就走掉了，众人又自动让出一条路，留下她一串金属碰撞的清脆声音。
　　惊吓过后，窃窃私语在人群里响起——燕归来这样的大佬会在现实世界里暴露身份，甚至到培训中心来赚外快，这简直让人无法置信。
　　关小熙听着那些叽叽呱呱的小声议论，她知道了他们说的燕归来是一个华人，在很久之前就已成名，一度与老一辈黑客大神花阡陌齐名。
　　在四年前中美黑客大战过后，花阡陌突然金盆洗手退出圈子，网络世界就只剩燕归来一枝独秀，而至今，仍无人可以超越他的技术。
　　神坛巅峰，就得燕归来一人。
　　无数花边新闻、小道消息被传得天花乱坠之时，忽然响起一声不知谁的惊喜尖叫：“那女人，不会就是如意吧？”
　　他这句话，瞬间让一群人把他围在了中央。
　　“如意，你是说女神如意？”
　　几个蓬乱着头发的宅男立刻一脸垂涎之色。
　　“对！”被围在中间的男人推了推自己的黑框眼镜，一本正经，“我英语专业八级，也学过一点法语，那女人刚才说的，就是法语。”
　　众人听了，顿时纷纷点头，恍然大悟。
　　“如果里面讲课的人是燕老大，那么……那个女人，也许真的是如意呢。”
　　“对啊，不是都传闻如意是法国一个什么财团的老爷子的孙女吗，而且燕老大也曾在巴黎留学……”
　　“我听到的版本是如意女神是法国某贵族的后裔……”
　　“咦？如意不就是那谁的私生女吗？”
　　“喂喂喂，如意是里昂大学第一才女和第一美女好不好，而且还是燕归来之后，最接近神的人呢！”
　　“看来那件事情果然是真的了？”有个人眯着眼睛，一边琢磨，一边点头，“你们还记不记得前年论坛上，有个帖子爆料，说如意女神追求燕老大失败吗？”
　　“我记得，那个帖子回复达到了一千多页。”一开始的被他们称作CM大人的版主发话了，“后来灌水太多，还是我把帖子锁掉的。”
　　“这不是重点，”又有个人插话，“你们难道没发现，那之后女神就再也没抛头露面吗？”
　　“是啊，那之前，女神三天两头来攻击咱们网站，那之后，似乎真的很少见到她了。”
　　“而且据说从那时起，女神爱上了盗号，在驴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所以说，女神追求燕归来失败的事情，并不是杜撰的？”
　　“嘘——”忽然有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你们小声点，若此事为真，那里面的人，就真的是燕老大了！你们没听到他对那女人说‘你不该回国’的吗？”
　　走廊里声音嘈杂，但关小熙仍能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心脏怦怦跳动的声音。
　　燕归来，传说中站在神坛巅峰的男人。
　　她原本以为他只是个小网站的站长，闲来批发批发戒指啊五金啊什么的，她心中还有些不服气，现在听了他们的八卦之后，才知道燕归来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还有，那个叫如意的女人……不对，女神，那么年轻……却已是女神……
　　才貌双全，里昂第一才女，一个人，究竟要刻苦多少年，才能变成这样耀眼的存在？
　　关小熙忽然就很失落，仿佛被人当头泼了一盆冷水。
　　刚刚还燃烧着的要融入他们圈子也变成大神的小宇宙，瞬间就被打击得灰飞烟灭。
　　她清楚地知道，他们夺目的光华与头衔之后，付出的，是多少汗水和不为人知的努力。
　　成神，不是嘴皮子说说，就能成神的。
　　这一条路，多少艰苦，多少辛酸，关小熙不清楚，她只知道，吊儿郎当不好好学习是绝不可能成神的。
　　关小熙转过身，趴在窗台上，偷偷地看教室里，那位燕老师早就收拾好了讲台桌面，开启了讲课模式，也依然是冷冰冰却又一丝不苟的模样。
　　桌面上被伪装成课件的少儿不宜文件，早被他直接粉碎，他也不追究，更没有显现出多哥期待中的他戏耍后的勃然大怒。
　　他只是神色如常地打开孙教授名下的文档，调出被他默默恢复好的幻灯片，细细讲解。
　　他讲的什么？中文夹着英文术语，关小熙一个字都听不懂。
　　但是从台下二百多个发情男生无比认真的表情中，关小熙知道，这是一堂千金难买的课。
　　甚至连走廊上的人，其中不乏网站高层、论坛版主以及一些知名软件的作者包括那个批发戒指的男人，他们的八卦之魂熄灭后，也都静静地站着，或倚着围栏，或倚着墙壁，或勾肩搭背，但没有任何一个人说话，所有人都洗耳恭听着燕老师讲课，生怕漏了一个标点。
　　认真的模样，像是一个个懵懂的孩子。

　　只有颜可一个人没有在听。
　　关小熙的耳边忽然响起一阵激烈的歌声，一听就是那种热血日本动画的片头曲，她回头一看，只见少年笑嘻嘻地要把一个耳机分给她。
　　另一个，塞在他自己的耳朵里，而他手中，拿着一个亮闪闪的最新款iPod。
　　“听歌嘛。”
　　见到成功吸引小姑娘的注意力，他顿时扬起嘴角，仿佛一个抢到玩具的得胜的孩子。
　　“他的课有什么好听的。”颜可对着走廊上那些如痴如醉听课中的人们不屑地轻哼，“这年头，还真是什么人都能称神了。”
　　“嗯？”关小熙一脸茫然。
　　“他们奉燕归来为神也就算了，竟然如意……那只母鸡也称大神？！那我宁愿……”
　　颜可仰起头，眼中是一些细碎的光影。
　　“那我宁愿，这世上，从来没有神。”

　　关小熙就这么在窗台上整整趴了一节课。
　　这其中，有颜可这家伙连番几次的音乐骚扰，关小熙都没理他，她只看着讲台上沉声讲课的那个男人，低低的、平静无澜的声音，仿佛有着世上最强的磁力，把她的一颗少女芳心吸的简直不能自己，即使一句话都听不懂，她光是看着他开合的薄唇，就已心满意足。
　　神啊！
　　他在看我？关小熙不止一次地看到他的目光微微地投向窗台这边。
　　但又似不在看自己。
　　那目光，宁静而深邃，像是看着这世间一切，却又不反映出任何悲欢。
　　他不是夜空群星中最亮的那一颗，而是世界之远，群星之远，亿万光年再之远的黑夜。
　　似曾相识燕归来，他站在黑夜尽头，世界俯首。
　　直到急促的下课铃打断关小熙的花痴，嘈杂的人声再度响起，她才意识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地就这么站了一个小时，揉着发麻的大腿，她发现自己连颜可什么时候走的都没注意，这少年应该也是个又有才又有钱的大神，从他一身名牌，又拿着最新款的ipod就能看出来。
　　是不是黑客大神都很有钱？
　　“那我一定要成为伟大的黑客！”
　　她忽然想到这个问题，刚刚被打击到熄灭的小宇宙再一次燃烧起来。
　　趁着下课的机会，关小熙仗着个子小巧，兴奋地往人群前方穿过去，好不容易挤到前排，她才发现在场这些大佬正在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敢第一个上去说话。
　　燕老师，也就是他们口中的燕归来，这个数据世界的无敌存在，此刻背对他们，正站在临窗的地方，接一个电话。
　　“你说他真的是燕老大吗？听他讲课的风格，又简短又精辟，思路又完全超脱了教程，这不是老大还能是谁？”
　　“我也觉得是，看他对如意说的话就知道了，嘿嘿，CM大人，要不您上去确认一下？”
　　“我擦！想不到你是这么歹毒的人啊戒指，你是想让燕老大把我的论坛币扣光吗？！”CM龇牙咧嘴。
　　“哎呀，CM大人，您好歹也是燕老大亲自提拔的版主，他不会惩罚你的！”
　　关小熙的耳边传来两个男人的对话，她抬头一看，正是今天要结婚的那个什么草马版主，以及那似乎在圈内知名度很高的批发什么戒指的大佬。
　　而此刻，这戒指丝毫没有大佬的风度，只见他一脸奸笑地拍着CM的肩膀，怂恿后者身先士卒去向燕归来确认身份。
　　“你是版主嘛，当然要为大家起带头作用。”戒指笑得很邪恶，“放心，燕老大真的不会惩罚你的，就算他把你钱扣光了，你看我们这不还有南宫嘛，南宫你说对吧。”
　　“我X，戒指你放过我吧，我只是个管事的啊……”CM欲哭无泪，“当初分明是你嫌当版主太累，我才接下这活儿的！现在你……你你你还想陷害我……我家里还有等着结婚的老婆啊……”
　　“嘿嘿，显然你今天在老婆和老大之间，选择了老大嘛，做男人啊，要负责到底！”戒指继续玩味地笑。
　　“是啊是啊，”后排又有人起哄，“CM你就从了吧，大不了我补给你损失，就你那点存款，你哥哥我还不放在眼里。”
　　CM痛哭流涕地望向后排：“南宫大侠你TM这时候你还炫富，你这个禽兽！”
　　南宫大侠也嘿嘿笑着，走了上来，伸手搭上CM的另一只肩膀，“上吧，事成了，哥付你两倍。”
　　CM被这两男人一左一右挟持着往前推，眼泪鼻涕已在空中飘荡。
　　“你们两个禽——兽——啊——”CM仰天大哭，“男人何苦为难男人，更何况我一个小版主……网站这么多大佬，你们偏偏欺负我一个柔弱男子！”
　　他这话说完，戒指和南宫大侠忽然收敛了□□，左右环视一看，也疑惑起来。
　　“对啊，今天这么多人，寨主、小SO、老鸨他们这群大佬，竟然一个都没有来。”
　　“太奇怪了，我也一直没见他们，本来还想和他们好好交流一下感情的。”
　　两个男人托腮思考，也顾不得原本要被他们推入火坑的CM。
　　“他们另有安排。”一个清冷的声音忽然响起，“今天晚上网站会有通告。”
　　声音不大，却盖过整个教室内外的喧哗，或者说，他们在听到他的第一个字的时候，就立刻闭上了嘴巴。
　　“原来真的是……燕老大！”
　　良久的沉默中，不知谁最先喊了一句。
　　最前排，泪奔中的CM和心情激荡中的关小熙，抬头看到的，就是他们的燕老大摆在他们面前的一张黑的要滴出水来的脸。
　　“把你们的手机、数码相机……”燕归来冷冷地抬起手，一指一个人，“还有南宫你的摄像机……戒指，你的录音笔也给我收起来，你们全部想清空论坛币了是不是？！”
　　这是他们听到的，他亲口对他们说的第二句话。
　　而这些人听到“清空论坛币”这五个字时，就已魂飞天外，慌忙把刚刚掏出来准备拍照、录音、录像等科技产物纷纷清空内存关机，甚至还有当面摔在地上再使劲儿踩两脚的，被关小熙看在眼里，心疼不已。
　　“老大您这一来您就下马威啊，看在我们千里迢迢跑来瞻仰您的份上，就给我们每人发个十万论坛币吧。”
　　最初的激动和惶恐过后，这群唯恐天下不乱的禽兽又开始起哄。
　　戒指第一个邪笑着说。
　　毕竟是一个圈子的人物，本就在网络上相交多年，现在见了真人，就更是热情到能把夏日都融化了。
　　“沙发！”南宫大侠也举手大吼，表达着他的热情，“老大，你就随便发个十万二十万论坛币，来慰藉我们千里相思之苦吧……”
　　“板凳！强烈同意楼主的观点！”CM也抹去泪花，勾上戒指的脖子，乐呵呵地朝着燕归来嘻笑：“老大，我不贪心，给我发五万就好。”
　　说完，CM又向南宫大侠抛去一记媚眼，嗲声嗲气道：“坏南南，又抢老子的沙发！”
　　中华黑客会的论坛上，为了鼓励大家发言，也为了鼓励一些万年潜水的元老人物能有热情出来指导新人，所以规定每个帖子抢到沙发的人，系统会奖励一个论坛币。
　　其他赚钱的渠道，就只剩下发表原创软件、原创算法、挖掘漏洞等等了，或者给网站当管理人员，比如CM这样的，每个月也可以领到一些工资。
　　总之，论坛币不好赚，用处却有很多，下载网站上的收费软件、或者进入被誉为「藏经阁」的数据资料库、看一些独家珍藏的珍贵资料，这些都需要价格不菲的论坛币，因此，一些不愿意耗费时间赚论坛币的人们，往往需要用现金去向其他用户购买论坛币。
　　另外，网站官方也有充值渠道，汇率是一元人民币兑换二十个论坛币，而从网友手里购买，通常会便宜一些。
　　比如南宫大侠，这个论坛第一财主，就拥有八千多万论坛币的身家，折合成现金也不是个小数目，站长燕归来在论坛上拥有的财产都不及他的一半，这全靠他混迹论坛近十年，每天必上、每帖必回、坚持不懈抢沙发、疯狂存银行拿利息、出借资金滚高利贷等等赚来。
　　只是，他的日子也不好过。
　　每每有人新写了盗号木马或者密码破解器，就总是拿他的账号第一个试验，而论坛上的注册用户高达数百万，每天都会有无数的杰作诞生。
　　所以南宫大侠每天都要改无数次密码。
　　不仅如此，南宫大侠身为第一财主，守着他十年来一个子儿一个子儿赚来的钱，总有一种重负累累的感觉，他很想抛弃一切从新人做起，起码发帖说话可以不用拘谨了，还能和别人一起，在各种羞辱站长的帖子里，大大地打上一个“顶”字。
　　而身怀巨款的他根本不敢。
　　因为《论坛币扣除规则》里有一条是这样的：调戏站长，扣除一半论坛币，说站长坏话，论坛币全部清零。
　　其中调戏和说站长坏话的具体判定依据，全凭燕归来的心情以及网友的投诉……
　　特别是南宫大侠这样的众矢之的，哪怕他发个很平常的“祝大家情人节快乐啊”的节日祝福，都会被好事者们＠一波燕归来企图把南宫的钱扣光，理由是这里有人在嘲讽站长是个老光棍。
　　……
　　“戒指、南宫、CM……”
　　老光棍冰冷的声音开口了，只见燕归来面色不改，将这些起哄的人一个个点名过去，说出了与论坛上如出一辙的他们意料中的噩梦般的话语——“对站长出言不敬，扣除一半论坛币。”
　　“啊啊啊啊啊！不要啊啊啊啊啊老大——”
　　顿时场内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嚎哭声。
　　关小熙十分震惊地望着这群为了挽救财产不得不点满戏精天赋的男人，他们或是天之骄子，或是风华正茂，或是名满天下，这圈子内外无数人士，竟都甘心臣服于燕归来一人。
　　燕归来，在花阡陌退隐之后，被称作神的男人。
　　他到底是有多强大？
　　关小熙偷偷抬头望了他一眼，却发现他好像也在看自己，吓的小姑娘连忙转移视线，然后她看到的就是戒指抱着脑袋哭得比谁都伤心、CM已绕场泪奔三圈、其他人也因被扣一半财产而互相抱头痛哭的场景……至于南宫……
　　“对了，南宫呢？”
　　悲伤泪流成河中，忽然有人问了这个问题。
　　南宫大侠不见了！他们的泪水中，没有他的一滴！
　　“哦，他已经昏迷了。”
　　关小熙指着倒在地上差点被戒指一脚踩上去的南宫大侠，一脸无辜地说。
　　……
　　燕归来却是又看了她一眼，好像她一个小姑娘出现在一堆禽兽聚集的场合里一点也不奇怪，“我临时有点事。”他吩咐，“下半堂课，CM你替我一下吧，教纲都在那边。”
　　“行行行，老大吩咐，我一定完成！”
　　CM一边擦眼泪一边展现出努力笑着活下去的表情，毕竟是仰慕多年的站长，即使一言不合就扣钱，也要……也当然要选择原谅他啊！
　　燕归来点点头转身就走，丢下一句：“那就辛苦你了，你的论坛币免扣。”
　　CM还没反应过来，昏迷中的南宫大侠立刻虎躯一震苏醒过来试图伸手去抱燕归来的大腿，谁知燕归来却跨过他，南宫大侠于是只好去抱CM的大腿。
　　“CM啊，你别忘了你还有如花似玉的老婆等你回去结婚啊！”南宫大侠泪嚎着，“今天的课就让哥哥帮你上吧好不好？哥哥平时待你不薄，你那点钱就算被清空了哥哥也能补偿你啊！”
　　“南宫。”
　　燕归来的背影处传来声音：“既然如此，那这个月剩下的课你也替我上了吧，上到孙教授回来为止。”
　　“啊？好好好好！”南宫大侠顿时破涕为笑，只要不清空他的论坛币，让他脱光衣服绕着西湖去裸奔一天他都愿意啊！
　　“对了，既然你们都来了，不妨多留几天。”
　　燕归来走到楼梯口，又道：“过几天，网站要在杭州这边办一场征选，具体通告，今晚KIKI她们会在网站首页挂出来。”说完，他回头看了一眼几乎被欢送站长的人群推挤到快要看不见的小姑娘，或者关小熙觉得，他是在看自己。
　　“到时候，想来的都可以来。”
　　她听到他最后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