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界叙谈》二月梢

5、第五章

　　夜色深沉，正是睡得香甜的时候。

　　千山一向是倒头就睡，一觉睡到大天亮，即便是外面打雷下雨，他也当是助眠的乐曲。可是这会儿，他又听到了白天那种咔嚓咔嚓嚼东西的声音，就贴在他的耳朵边上，像有条小虫往耳朵里钻，不是一星半点的难受。

　　最可气的是，不光是嚼东西，那哈喇子都流到他脖子上了，一股腥臭味瞬间钻入鼻腔，熏得人想吐。

　　千山一骨碌坐了起来，“百里你这小子吃啥了？臭死人了！”

　　百里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虽然还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但一闻见千山身上的味儿，他赶紧捂住了鼻子，“师兄你好臭！”师兄果然不好吃，身上都是臭的。

　　“你还知道臭？这不是你流的口水么，大半夜的吃东西，还趴我脖子上，你看你这口水流的！”千山差点被熏过去。

　　“我没吃东西。”百里说道，东西全吃光了。

　　“还不承认，我都听见你嚼东西了，听得真真的！”

　　“我真没吃东西。”

　　“那还能是谁吃的？”

　　这个问题把人问住了。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丹叙被他们吵醒，不知道他们在吵什么，往那边瞅了一眼，发现少了一个人，不由得开口问道：“万水呢？”

　　千山看着身边空了的位置，这才发觉万水不在，他就说怎么感觉少了点东西，“对啊，万水去哪儿了？”

　　丹叙从床上坐起来，揉了揉脑袋，忽地动作一顿，转头看向一侧，被子铺展在床上，没有一丝起伏。

　　被子里没人，叶灵也不见了。

　　好端端的，突然少了两个人。

　　千山凑了上来，“师父，他们俩大半夜的去哪儿了？”

　　“你问我，我问谁去？”丹叙没好气地回了一句，心里有些忐忑，扭头看向千山和百里，“你们听到他俩出去的动静了么？”

　　千山摇头，百里说道：“师兄起身的时候我听到点声音。”

　　丹叙琢磨着，她的警惕性不该这样低，不说千山，叶灵和她挨着如此近，可她居然什么都没听见，她在天一宗的时候都没睡得这么沉。

　　腥臭味打断丹叙的思绪，她一把捂住鼻子，“你掉粪坑了？！”

　　提起这个千山就一肚子火气，“是百里把口水流我身上了！”

　　百里说道：“不是我。”

　　“你就别狡辩了，师父你给评评理，除了百里，谁会大晚上的吃东西？嚼得咔吃咔吃的，就在我耳边上，边吃还边流口水，这就是你的罪证！”千山一边说着一边拿手帕擦脖子。

　　丹叙抓了几下乱糟糟的头发，目光一凝，声音发哑，“你在用什么擦脖子？”

　　千山回道：“手绢啊。”太臭了，真得好好擦擦。

　　“谁的手绢？”

　　“万水的吧。”千山不太确定，他是从地铺上随手抓过来的，他身上不带手绢，也就万水这个做过少爷的人才会用这种东西。

　　“师兄，手绢上有血。”百里开口提醒道。

　　“有血？你还咬我了？”千山震惊地看着百里，这小子都给他咬出血来了，不过他怎么没试着疼？

　　丹叙心里发毛，因为这手绢她眼熟啊，白天她跟着叶灵去东屋的时候，在床头瞥见过，上面还绣着一朵粉色的花，跟此时千山手里拿着的这条一模一样！不同的是，上面沾了血。

　　这东西怎么跑到西屋来了？

　　千山也察觉到不对了，“这也不是我的血呀。”

　　他盯着手绢，满脸困惑，“万水的手绢咋还绣花呢，真娘气！”

　　“你有没有想过，那可能不是万水的手绢。”

　　“那是谁的？”百里的？

　　“叶灵她娘的。”

　　“谁的？”

　　丹叙重复了一遍，“叶灵她娘。”

　　“哈哈，师父你别开玩笑了，叶灵她娘的手绢怎么会在这里？”千山哈哈笑了两声。

　　丹叙没有笑，百里也十分配合地看着千山。

　　千山的笑容僵在了脸上，拿着那条沾着血的手绢，渐渐回过味来，是啊，这手绢是怎么跑到这屋来的？上面还带着血，这是谁的血？又是谁在半夜嚼东西？

　　一把扔了手里的手绢，千山向百里询问道：“真不是你在吃东西？”

　　百里无辜地道：“不是我。”瓶子都空了，师父不给他吃了。

　　千山浑身的汗毛都立起来了，一下缩到丹叙身边，抓住她的一角道袍，“师父，你可要保护徒儿啊！”

　　丹叙抖了抖，白玉般的小手拿出一张符箓，“啪”的一下贴在千山的额头。

　　“为、为师已经自顾不暇了，你还是自求多福吧。”

　　还真当她是顶天立地的英雄好汉啊，她也怕啊！这玩意儿搁谁谁不怵？活了十四五年，她一个正值青春年少的小姑娘，哪里遇到过这样的事。

　　安全起见，丹叙也给百里贴了一张。

　　两个人的额头贴着两张黄符，猛地一看跟俩活蹦乱跳的僵尸似的，丹叙赶紧给换了个地方，贴在了两人的身前。

　　那帕子怎么来的暂且不提，最要紧的是先把人找到。

　　气氛有些凝重。

　　丹叙握紧玉微剑，“我出去看看。”

　　千山连忙说道：“师父我跟你一起。”他可不想一个人留在屋里。

　　百里默默地跟了上去。

　　乌云遮住了月亮，外面漆黑一片。

　　院子里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影。

　　东屋亦是安静非常。

　　丹叙走出几步，脚下发出轻微声响，低头去看，脚下踩的是她今日贴上的雷符，此刻如废纸一般掉在地上。

　　生门位置大开，丹叙顿觉不妙。

　　“咣当”一声巨响，大门好端端的打开了。

　　“妈呀！”千山叫了一声。

　　门外空无一人。

　　千山道：“没人啊？这门没锁么？”

　　丹叙盯着大开的院门，感觉不太好，“先把门关上！”

　　“会不会是叶灵和万水他们出去了？”千山说完，又犯嘀咕，“他们出门做什么？”

　　关上院门，丹叙取出一支玉笔，此笔名叫灵犀笔，可以寻人，只要写下对方的名字，写下的字会化作一只蝴蝶，飞到对方的身边。

　　三人重新回到西屋。

　　千山和百里围在桌前。

　　丹叙沾了点水，在桌子上写下万水和叶灵的名字。

　　三人一瞬不瞬地盯着那两个名字。

　　直到字迹干了，也没有任何反应。

　　丹叙：“……”

　　千山和百里不约而同地瞅向丹叙。

　　“师父，为什么没有小蝴蝶？”

　　“你傻呀，蝴蝶早就飞走了，是吧师父？”

　　“……”

　　一定是她不够认真，丹叙捏着笔杆，宁心静气，撸起袖子，挥洒笔墨，一张桌子都让她写满了，还是无事发生。

　　丹叙喘着气，看了眼手里的灵犀笔，又瞅了瞅桌上的字，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不管用了？

　　百里看着满桌子的字迹，“这得好多小蝴蝶了吧。”

　　丹叙收了灵犀笔，又将传音鸟拿了出来，鸟头快被她拍扁了也没有反应。

　　这个不行就换下一个！

　　千山和百里眼瞅着丹叙不停地拿出一个又一个宝贝。

　　折腾了片刻，丹叙往后一坐，完了，都不管用了！

　　这时，院门忽然被敲响。

　　三人对视一眼，心提到了嗓子眼。

　　咚咚咚的敲门声不断响起。

　　“丹叙，给我开门呀！”

　　是叶灵的声音。

　　“原来是叶灵啊，师父，我去开门！”千山往外走去。

　　走到院子里，千山一边开门一边问道：“这么晚了，你出门干啥了？”

　　“等等――”

　　丹叙猛地拽住千山。

　　门缝间露出的那张脸哪里是叶灵！

　　分明是她今日在东屋看到的那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