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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   天一宗是修真界的大宗门,在二百年前还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仙宗,但随着昆仑宗的崛起,天一宗便只能屈居第二。第二就第二吧,能把第二保住也行,但在十年前的仙魔大战后,天一宗宗主和第五峰的梁峰主受了重伤,宗主硬是撑着最后一口气把宗主之位传给了年仅九岁的少宗主。

      当时天一宗上下强烈反对,一个九岁的小娃娃如何能领导一个宗门,这不是开玩笑嘛。丹叙的父亲是同样受了重伤的梁峰主,她那会儿屁事不懂,好事地挤在人群里,听得连连点头,对啊,少宗主笨笨的,还不如她厉害呢,她三岁就能把他推倒,今年她都四岁了,一指头戳下去还不得把他戳哭啊。

      “宗主三思啊!”一声响起,众人应和。

      丹叙被大家的情绪感染,也伸着白嫩的胳膊跟着喊,扯着小嗓子喊得那叫一个慷慨激昂,“三思呀——”

      心里疑惑,为啥是三思不是四思嘞?

      甭管如何疑惑,照样喊得起劲儿,小脸蛋都红了。

      “三——唔唔——”

      眨眼间,丹叙被梁峰主抱入怀中,她仰起头看去。

      梁峰主拿出一个糖豆给她,摸了摸她细软的头发,“听话。”

      甜蜜的滋味在嘴巴里化开,丹叙老实了,咬着糖豆看着他们吵。

      看困了,她就窝在梁峰主怀里睡着了,等她醒来一切都已尘埃落定。

      宗主没了,那个一点都不厉害的少宗主成了天一宗的新任宗主。那段日子天一宗一片愁云惨淡,每个人都愁绪满怀,既是为老宗主的逝去而伤怀,也是为天一宗的未来而担忧,毕竟没那家仙宗门派的宗主掌门是一个年仅九岁还在炼气期的小孩,说出去都引人发笑。

      丹叙醒来就听到了这个消息,她好奇地问春姑,“什么叫没了?”

      春姑给她穿着衣服,随口说道:“就是死了,什么都没有了,把胳膊伸进来。”

      丹叙伸过手去,“我知道了,就像我娘一样,我娘也没了。”

      但是她爹疼她啊,丹叙能在天一宗为非作歹,全靠梁峰主给她撑腰。别看丹叙年纪小,可是鬼精着呢,知道有人给她托底,谁也不惧,即便是少宗主也不例外。

      少宗主当上天一宗的宗主后,丹叙跟着梁峰主去过一次主峰,远远地见到了人,那会儿他正在练剑,看上去有模有样的。

      天一宗风波过去后,仿佛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丹叙甚至觉得比以前还要快活,梁峰主天天陪在她身边,给她做小木马和小木剑,还会给她编花环,即使她要上天,她爹也肯带着她飞,这般有求必应,让丹叙一度怀疑他是要给她找后娘。

      这年上元节,梁峰主带着丹叙去逛花灯,丹叙嚷嚷着要了一盏小鱼灯,晚上睡觉非要挂在自己的床头。

      次日醒来,小鱼灯已经不亮了,丹叙提溜着小鱼灯去找梁峰主。

      “爹,我的灯笼不亮了。”

      丹叙走过去拉他的袖子,“爹,灯不亮了。”

      春姑在屋里找不人,听到声音来寻她,盛着清水的金盆“哐当”一声摔到了地上。

      丹叙拽着灯笼,有些委屈地看向春姑,“爹不理我。”

      丹叙还不发生清楚了什么,第五峰上突然来了好多叔叔伯伯,个个面容哀伤,春姑哭着把她往外拉,周围的人影挡住了梁峰主的身影。

      “我要找我爹!”丹叙心里发慌,着急地抓住门框不肯走,“爹!爹!”

      她喊得嗓子哑了也没人回应她,没人告诉她到底怎么了,为什么爹不理她,是不是生她的气了?

      丹叙眼睛胀胀的,死死地扒着门不放,我以后不跟人打架了,爹你得理我呀,就算是要找给她找后娘也行,她保证不欺负人。

      三长老走了过来,“丹叙啊,先跟春姑出去。”

      “我爹怎么了?”丹叙抬头看他。

      三长老的神色复杂,“他……睡着了。”

      “那他什么时候醒?我等着他。”丹叙固执地等了许久,却再也没有等回那个给她遮风挡雨的男人。

      后来丹叙明白过来三长老是在骗她,他连说谎都不会,还不如说她爹是去上天当神仙了呢,毕竟在她心里,她爹就是无所不能的,即便三长老说她爹是玉皇大帝下凡历劫她也信,并且还会觉得合情合理,说什么睡着了呀,她爹根本不是那种赖床贪睡的人!

      但不得不承认的是,如此粗陋的谎言在当时确实起到了安抚的效果。

      天一宗这一系列变故,很是伤筋动骨,在丹叙九岁的时候天一宗第二的地位已然摇摇欲坠,今年她十四岁,眼看着连第三的名头也要被挤下去了。

      这日,丹叙像往常一样在静室中打坐,此次入定与以往的任何一次都不同,不似平日里装模作样地摆姿势,反而切切实实地体会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玄妙之感,没等她为自己的开窍而欣喜,旋即被光怪陆离的幻影冲得脑袋发晕。

      不知过了多久,丹叙睁开眼睛,捶了两下没有知觉的腿,秀气的眉头渐渐蹙起,一动不动地出了会儿神,直到麻意从脚底板传了上来,赶紧龇牙咧嘴地把盘在一起的双腿往下掰。

      解开了酸麻的腿,丹叙往后一躺,摆成了一个大字,一双灵气逼人的眼眸犹有几分不可置信。

      倒是听过白日做梦,无外乎是心中渴求又无法实现的痴念,但她是怎么回事,刚收了三个小徒弟就梦见他们把整个修真界搅得血雨腥风,她心里的怨气就这么大吗?

      梦里的景象仿佛隔着一层朦胧的白雾,虽看不真切,心里的感觉又无比清晰,可当睁开眼睛的那一刻,所有的幻影和片段都如潮水般退去,只留下浅淡的痕迹,再去苦思冥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丹叙翻了个身,翘起一双小腿,雪白的脚丫在空中来回晃动,一手支着下巴,一手抠着蒲团。

      在思虑的同时不由得想起自己的伤心事,天一宗人人有灵根,只有她没有灵根,是个彻彻底底的普通人,这便意味着她无法修行,一辈子都不能踏入仙途,这个残酷的现实在这十年里给了她无数次打击。

      丢人,无地自容的那种,她爹是天赋绝佳的天灵根,按理说她这天赋也不能差了,但事实摆在眼前,的确不差,她压根就没有嘛!

      可能是随了她那没见过面的娘,真真是随了根了,一点余地也不留。

      明知做什么都是无用功,丹叙还是日日打坐,试着感受灵气,灵不灵的,没感受到,腿麻倒是感受得真切。

      不死心有什么用,现实总是逼着人认命。

      可她这一窍不通的人,今个首次体会到这般玄妙之感,怎能不教人欣喜之余又倍加重视,这莫不是上天给她的警示?

      但凡有第二个人在她旁边,大约都要给她泼盆冷水,即使要天塌地陷了,老天爷还能指望她把天顶起来不成?

      可惜静室之内,没有第二个人在,也无人得知丹叙脑子里的想法。

      半个月前,是天一宗十年一次的收徒大会,这事原本跟丹叙没关系,收的那三个小徒弟纯属意外。

      那天多少也算是个大日子,她去看了场热闹,越看心里越是拔凉,坐了大半日正准备回去,忽然听见有人在找春姑。

      走近一问,原来是跟春姑有点沾亲带故的关系,她挥挥手,示意三人跟上,这三人愣了愣,打蛇随棍上张嘴就喊师父,她脚步微顿,侧头瞅了一眼那三个脏兮兮看不出啥模样的小少年,略显冷淡地扭过了头,身姿不由得挺直了几分。

      把人带回第五峰,丹叙就没再管他们,虽然莫名其妙多了三个小徒弟,但她能教人家啥,自己还顾不过来呢,干脆将人交给春姑,当起了甩手掌柜。

      正托着下巴想着,忽听到屋外出来一阵吵吵嚷嚷的声音,刚走到门口,春姑那嘹亮的嗓门就清晰地传入耳中。

      “上个树能把裤子刮破了,你瞧瞧,瞧瞧,半个屁股蛋都露出来了!树上有啥啊,非往那上头爬,你咋不上天呢?!”

      春姑是梁峰主找来照顾丹叙的,身板硬实,嗓门大,干活麻利,一双蒲扇大的手掌充满了力量,此刻她拎着两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进了门。

      左手边的这个个头高,长得壮,猛地一看像是十七八岁的,但是在春姑的衬托下,依然显得娇小了几分,他捂着屁股,一听这话立马说道:“春姑,百里说上头有鸟!我是去抓鸟了!”

      “你抓个头,鸟呢?”春姑一声吼。

      他咽了口口水,“飞……飞了。”

      右手边的少年“噗嗤”一笑。

      春姑把两人往面前一放,瞪着右边瘦巴巴的少年,“你还笑,是不是你撺掇的?”

      没等他为自己辩解,左边高壮的少年就先急急开口道:“不关万水的事,是我要上去抓鸟的!”

      “春姑你听见了吧,真不是我。我还在边上劝来着,是千山非要上去的。”万水辩解道。

      “这事跟你脱不了干系,就你一肚子坏水,还有你!”春姑掐着腰指向千山,“长这么大个有什么用,把裤子换下来,再敢上树,你就光着腚吧!”

      两个人老老实实听训,春姑瞥了他们一眼,“百里呢?”

      千山抬头说道:“在树下等鸟呢。”

      春姑拍了一下大腿,“哎呦,造孽啊,我要被你们三个小兔崽子气死了!”

      丹叙沉默了,就这仨儿还想搅得天下大乱,上树都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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