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蔓月云雨》烈火如荼

11、第十一回 红儿之死

　　第十一回红儿之死永不生育
　　红儿再醒过来，已是临近正午。头痛全然消失，身体已经全然没有了不适感。
　　红儿的手在肚子上、身下摸索了一阵，感觉自己身下已经不再是冰凉的地板，而是熟悉的床榻。
　　红儿奋力睁开眼睛，眼前的一切都有些朦胧，围在身边的是丫鬟们，还有一个太医正在为自己诊脉。
　　“太医，我的孩子。”红儿沙哑着嗓子询问道。
　　“红儿姑娘节哀。”
　　“怎么会呢？”红儿一把反握住面前无法看清面容的太医，使劲闭了闭眼睛，又重新看向太医，“怎么会呢？”
　　“红儿姑娘，现在正值倒春寒的季节，地板上太寒，您又仅着中衣，在地板上躺了太久，孩子终是保不住了。”
　　“我怎么会在地上躺那么久呢？你们为什么不叫醒我？”红儿一声怒吼。
　　丫鬟们从来没有见过红儿发这么大的脾气，都齐齐跪了下来。
　　“你们为什么不早点把我叫醒？”泪水布满了本就朦胧的双眼，让红儿更是无法看清周围的一切。
　　“回，回红儿姑娘。”文儿颤抖着回到，“平时都是小蝶姐姐通知我们，我们才能到您的房间。今早，小蝶姐姐没来叫我们。所以……”
　　“对，对，小蝶呢？” 红儿跌跌撞撞地的站了起来，就要去找小蝶。
　　丫鬟们赶紧扶住红儿，“小蝶，好像今天早上陪着越云皇子去了书堂。”小颖弱弱的回应道。
　　“怎么就单单今天去了书堂呢？”红儿停止了挣扎，一下子坐到了地上。
　　“叩见皇上。”琮烨的到来让所有人瑟瑟发抖，大家都知道，历代天子最看重的就是血脉，在场的，一定要有人为这场血案付出代价。
　　“太医，确定孩子保不住了吗？”
　　“回皇上，老臣无能，红儿姑娘在地上躺了太久，孩子终是保不住了。”
　　“怎么没人看着？”
　　“回皇上小蝶姐姐没有通知我们，我们不敢到红儿姑娘屋里来。”小文回复到。
　　“小蝶怎么安排的？去将小蝶给我找回来。”
　　下午的练武场上，小蝶深情的看着怀中揣着书跑步的越云皇子。因为越云还小，仅跑一圈即可，跑完这一圈，越云就可以结束今天的课程了，她就可以牵着越云软乎乎的小手，走上一段路，陪他回到房间，看他吃糯米团子。越云跑得很吃力，但他还是希望他能跑得再快点儿。
　　越云终于跑完了一圈，却不见了小蝶的身影。越云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小蝶回到红儿的住处，一进门就看见了站着发火的皇上和坐在地上发呆的红儿，还有那一屋子跪着瑟瑟发抖的众人。小蝶觉得这个场面很是可笑，但是小蝶却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哭的哭着喊道：“皇上饶命啊。”
　　“你可知罪。”
　　“小蝶，今天早上因为喊越云皇子起床去书堂，弄哭了越云皇子，小蝶应该更加温柔一些。还有……” 小蝶看了一眼披头散发的红儿，“还有因为起的太早，我忘记了安排人来照顾红儿姑娘的起居。”小蝶嘀嘀的哭了起来。
　　“来人，拖出去砍了。”
　　“皇上饶命啊，皇上。”小蝶哭喊了起来，“小蝶知错了，小蝶还小，没有面面俱到，还但还请皇上饶我一命啊，小蝶一定改，皇上饶命。”小蝶见皇上没有改变注意的意思，小蝶赶忙爬向红儿。
　　“红儿姑娘，红儿姑娘，帮帮我，我第一天带着越云皇子去读书，一时失了职，原谅我这一次好吗？”
　　“你是一次失职失误，我却没了孩儿。”红儿看着眼前很不清晰的小碟冷漠的说道。
　　小蝶一脸吃惊，随即扑到红儿姑娘面前。
　　“红儿姑娘原谅我呀，我愿用一辈子不能生育来弥补我的过失。红儿姑娘，我早上太忙了，真的是一时疏忽了，忘记了红儿姑娘的起居，看在我一直对您和皇上尽心的份上，看在我愿意一辈子不能生育，终生侍奉您的份上，饶了我吧。”
　　红儿听到小蝶为了活命，张口就来永不生育的誓言，瞳仁急剧震动。
　　红儿听着小蝶的誓言，想到了越云，想到了韶华，想到了那个要一辈子侍奉韶华，将越云视如己出，做越云一辈子姨娘的那个最初的自己。
　　红儿觉得自己的心变得灰扑扑的。
　　“可我不想再见到你了。”红儿不再像刚才那样仇恨小蝶，但小蝶的誓言却似刀子一样刮痛了红儿，让红儿觉得自己羞愧，只要看到小蝶，仿佛就是在提醒自己，一次次的羞愧和不堪。
　　“皇上，皇上饶命了啊。”小蝶见求红儿没有用，又转向了皇上。
　　“既然红儿不想见到你，就将你发配到西国边疆，做镇守仆人去吧。”
　　“皇上饶命。”西国边疆的军营，去了只会比死更难熬，众人们没有不知道的，小蝶哭喊起来。
　　“还不快来人带下去？”王公公一声催促，小蝶就被两个人拉了出去。
　　一场闹剧，随着小蝶的哭喊声渐渐消散。
　　从那之后，红儿的眼睛就越来越差，从红儿照顾越云，也变成了越云照顾红儿。
　　红儿的并没有因为小蝶的离开而忘记小蝶发誓的那一幕，反而因为眼睛看不见了，常常会想起小蝶那清晰的誓言，接着又会忆起韶华，想到越云，心中常是羞愧。
　　又是越云的生日，红儿已经彻底什么都看不见了，皇上匆匆来过，只是赏了些锦衣和书册。
　　越云最开心的时候就是在书堂，因为他看书的时候，粉蝶就会停在书页上陪伴着他，越云的功课也做得很好。
　　直到有一天。
　　敏玉将越云的书也一把推到地上，将自己的书放到了桌子上。
　　“你做什么？”
　　“我要坐这里。”
　　“凭什么？”越云将敏玉的书也扫到地上。
　　“下人的孩子让开。”敏玉把越云猛地推倒，越云的后桌则赶紧往后拉了拉桌子，让越云更顺利的倒在了地上。
　　敏玉也五岁了，也是到了进书堂的年纪，他想要坐越云这个位置很久了，每次来这里找敏锦玩，他总是会看向越云。但越云总是给他一个后脑勺。别的将相子弟都对自己毕恭毕敬，甚至是比自己大的多的锦恩，也都会喊他一声“玉皇子”，就只有他越云，对他视若无睹。这次，他终于要坐进书堂，他一定要给越云点颜色瞧瞧。
　　越云倒在地上，周围在敏玉身边的大小跟班，都笑着小声嘲笑他，说他是“下人的孩子让开。”
　　“下人的孩子”这五个字仿佛施了魔力，将越云钉在了地上。敏玉高高在上，扬眉吐气的坐到了他的位置上。越云从地上起来，捡起书，刚要坐到第二排空着的位子，就有一个人先他一步，赶到那里坐下，越云到了第三排，第四排也都是如此。直到来到最后一排的最角落才坐了下来。
　　从此书堂里变得不再像从前一样安静美好。继“下人的孩子”后，越云又有了新的绰号，“瞎子的孩子”。练武场上，他也总是被别人用脚绊倒，把自己磕得鼻青脸肿。
　　又是一个深冬，又是越云的生日，这一天，越云又从练武场上摔得鼻青脸肿的回到住处。
　　“云儿回来了，”红儿坐在桌前守着凉了的饭菜和糯米糍，轻声问道。
　　“是，红儿姨娘。”越云离得红儿远远的小声回应，生怕红儿姨娘看到自己一身的狼狈。
　　“云儿，到姨娘这儿，姨娘抱。”
　　“是，红儿姨娘。”越云已经好久没有被红儿抱过，听红儿要抱自己，便兴高采烈的跑了过去。
　　红儿温柔的拥抱了越云，还深情的亲吻了越云的额头。
　　“今天是云儿的生日，云儿已经七岁了，是大孩子了，来让姨娘摸摸云儿。”红儿捧起越云的脸，仔细摸着，忽然碰到越云磕破的额角，越云吃痛的“嘶”了一声。
　　“这是怎么了？”红儿紧张的问道。
　　“在练武场上不小心摔倒磕的。”
　　“对不起。”红儿亲吻了越云的额头。
　　“红儿姨娘没事儿，已经不疼了，今天是我的生日，那父皇回来吗？”
　　“你父皇日理万机，可能是不能来了。”
　　“啊，不能来了吗，上次问他，他不是答应我，我生日就再来看我吗？”
　　“皇上也可能回来，但估计就会很晚了，有可能你睡了他才能来。”
　　“奥，那好吧。”越云已经记不清上次见父皇是什么时候了，只记得父皇说他生日还会再来，如今，生日都见不到父皇，不免心中充满了沮丧。
　　“云儿，来看看你的生日礼物。”红儿把从怀中拿出韶华给她的短剑，“这个给你。”
　　云儿接过剑，抚摸着。
　　“哇，真漂亮。”越云一笑扯到嘴角，又痛的摸了摸嘴角，但嘴上依旧带着笑。
　　“这是你母妃的，本来是让我替你保管的，现在就要云儿自己保管了。”
　　“这是我母妃的？真的给我了？”越云将短剑抱进怀里，用脸蹭了蹭短剑，脸上露出珍惜的笑容。
　　之前越云还会问自己的母妃，自从皇上很少来了，红儿姨娘也彻底看不见了后，越云就不再问母妃的事情了，只是对母妃的思念从来不减。
　　“是你母妃韶华公主的，现在是云儿的了。”
　　云儿刚想拔出来看看。
　　“别拔出来。”红儿闻声一把抓了过来，按下了拔到一半的剑，红儿被剑割破了手。
　　当啷一声短剑掉在地上
　　“对不起，红儿姨娘。”越云紧张着看向红儿的伤口。
　　“没事，把剑拿好。”红儿似是早有预料，不急不忙的顺着声音找到沾了红色血液的银色短剑，交给越云，又从衣服上扯了布条，将伤口包好，“没事，都是小伤口，宝剑锋利，不到万不得已，万不可拔出，知道了吗？”
　　“知道了。”越云紧紧握着剑回应道。
　　红儿又重新将越云搂入怀中，在额头烙下深深一吻。
　　七天后，红儿便一条白绫把自己吊死在房梁上。越云没有亲眼见到红儿的死，一如没有见过母亲的死，等放学回来后，越云就看到了满目的白，一如母亲去世后在北国的院子里那样，满目的白。本来过生日都没来到，父皇也终于来看了越云。越云哭了好久，直到哭累了才睡过去。
　　北国侯、西国侯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外甥重外甥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三个月后都相继抵达了大周，来看越云。
　　西国侯和北国侯因为韶华与红儿的相继死去，满腹不满。琮烨也深知此事，所以来的当天也都是亲自接见。北国侯到的时候就没有给琮烨什么好脸色，西国侯到的当天借由身体不适未去上朝，而是直接去了韶华的寝宫，看了守灵的外孙。
　　更是在琮烨下朝后，当御书房门一关。西国侯就直接对琮烨放了狠话，“若大周没有本事护好自己的女人和皇子，他可以替为守护。”西国侯已是白发苍苍，声音中全是来自一个父亲的震怒。
　　“我大周拿出最好的珍稀灵药，动用灵力为韶华逆天续命，到头终是敌不过天，我沉痛至极，红儿自缢亦非我所愿。大周的子嗣自然是由我大周来护。大周最看重的就是血脉延续，我自是会拼了命的守护我大周血脉，不劳外人费心。”
　　“若真如皇上所说，那自是最好。西国还有众多事务要忙，就先回国了。” 说完，西国侯就起身离开，北国侯也躬身行一礼，跟着西国侯离开了。
　　北国侯和西国侯，为防止越云出事，又为了国家之间的和平，并没有留下人在宫中，但在皇城安排了眼线。若越云出事，也好第一时间知道。安排好一切，北国侯和西国侯就匆匆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