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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捕 ...

  •   她转成了语音,摁了接通。

      可是良久谁都没有说话。

      颜浠月握着手机贴在耳边,躺倒在床上。

      她没有想跟他较劲了,她只是想他这么迫切地主动求和,那就把第一句话的机会给他好了。

      “这样就开心了,嗯?”终于,他的声音传来,伴着他轻轻的叹息声。

      “你这算是道歉吗?”她顽固得想要他多一点诚意。

      “明天请你吃饭。”
      “明天去小姑家。”

      “那就后天。”
      “后天我约了同学。”

      “……”还在故意刁难呢,江远廷轻笑,“你哪天有空?”

      “你今晚干嘛?”颜浠月语速很快。

      “今晚有个高中同学聚会。”江远廷这才听明白了,小妮子比他还着急见面,“要不你也来?”

      “在哪里?”
      “我去接你。”

      “不用,我自己叫司机,你给我地址,我自己去。”家里耳目太多了,颜浠月不想他过来。

      “好。”

      两人定下时间地点,颜浠月在家花了半天时间,精心打扮了一番去赴约。

      *

      路上堵车,晚了一会。

      颜浠月到的时候,包厢里已经吵吵嚷嚷,酒气冲天。江远廷坐在居首,正在与人赌酒吹酒瓶。

      忽然闯进来一位美女,一桌年轻男人全都愣了神。

      “过来。”江远廷放下酒瓶,看向颜浠月的漆眸里带了久违的笑。

      颜浠月走过去,江远廷把他旁边的人往外一推,把颜浠月按在了座位上,动作几分强势,又亲昵。

      大家发出调侃的哄笑:“好家伙,太子爷闷声不吭金屋藏娇啊,这么漂亮的女朋友现在才带出来?”

      “胡说,只是妹妹。”江远廷的右手搭在颜浠月的右肩膀上,把她往自己身边带了带,“我妹妹很矜贵的,你们一个个斯文点。”

      颜浠月偏头看他,男人给她的宠溺好像两人之间从来没有分离,更没有不愉快之说,可是为什么只是妹妹?

      桌上的人个个以江远廷马首是瞻,笑声全都收敛了些。

      有人觍着脸求表现:“敢问妹妹芳名?在哪读书?需不需要提书包打伞的?我可以。”

      “滚开,你也配?”江远廷笑骂过去,语气傲慢,轻狂。转头看颜浠月,声音低了几度,“想吃什么,要我给你夹吗?”

      颜浠月听出来了,他还是把她当孩子,她忍不住为自己辩白:“我不小了,我18了。”

      “那又怎样?还能长到我上面去?”江远廷说着,倏然一笑,唇角挑起一抹弧度,带着一种永远压制着人、不由得人反抗的傲。

      颜浠月几分泄气,不再说话。

      饭吃到一半,包厢门被敲开,又来了一位美女,一桌男人又狼叫了一阵。

      颜浠月对上那女人的视线,竟然是自己的姐姐颜辰凤。

      颜辰凤和江远廷从小是同学,还一直同到了高中。那江远廷的高中同学聚会,怎可能少了颜辰凤?

      颜浠月后悔自己忘了这一茬。

      江远廷左手边的人主动站起来让了座,颜辰凤毫不客气地直接坐下了。

      “你们这一对金童玉女,多少年都在一起,还真是没人拆得散你们。”有人说话意味深长,目光在江远廷左右两边睃巡。

      “吃你饭吧,就你话多。”江远廷眼里放了一记冷刀过去,阻了别人的玩笑,可他自己也把原本倾在颜浠月一边的上半身摆正了。

      在颜浠月看来,自姐姐进来后,他就正经了很多,和人拼酒没那么猛了,对她也疏于照顾,不给她舀汤夹菜了。

      散了席,颜浠月跟姐姐的车走,江远廷陪着下楼,走到酒店大堂,他顺手在甜品处拿了份甜品,颜辰凤接了过去。

      “浠月晚饭没吃多少。”江远廷朝颜浠月看过来。

      “知道了,我会叫她吃的。”颜辰凤拍了下甜品盒。

      颜浠月看着他俩有点搞笑,像极了爸爸跟妈妈投诉孩子的不听话。

      当真自己在他心里永远都只是个孩子了。

      回去的路上,颜浠月问姐姐:“你们在一起了?”

      “有什么在不在一起,三天两头的见面。”
      “那你们要结婚吗?”

      “还早吧。”颜辰凤看去窗外,眼里带着点憧憬,“我们都还年轻,先做事业吧,感情的事水到渠成。”

      那天之后,颜浠月好像明白了一些事,没过几天,就收拾了行李去英国了,走之前非但没跟江远廷打招呼,还把他再一次拉黑了。

      这四年,她把精力都放在了学业和写书之中,也好在身边多了一个邦妮,两人处成了闺中蜜友,无话不谈。

      她接受了邦妮的一个词,把江远廷定义为男神,把自己的感情埋藏进文字里,慢慢消融,稀释,祈望有一天能斩断这份妄念。

      而现实中,她也尝试对着镜子叫“姐夫”,希望有一天回去参加姐姐的婚礼时,不叫自己太难堪。

      颜浠月认为,她一定能做到,因为她这么努力。

      可事实上,时隔四年,自己好像更难面对他了。那些以为在文字里稀释掉的感情,现在发现其实是化成了几百万字堆积在心里,而这个男人如今的魅力也不只是吸引人,而是令人致命。

      颜浠月指尖轻触键盘,缓慢地组织语句,把自己的思想转变成文字。

      忽然厅门那里有动静。

      有灯亮起,有个人影走了进来。

      颜浠月指尖一顿,差点以为是幻觉,来得人竟然是江远廷。

      黑T恤,棉长裤,身姿依然挺拔,却比白天看起来柔和了很多。头发因为刚洗的澡还湿漉漉的,在灯下亮晶晶的泛着光泽。

      江远廷看到她也很诧异,走过来坐上沙发,问:“在做什么?怎么不睡觉?”

      “写……点东西。”颜浠月警惕得把笔电背对他,与他拉开一点距离,生怕他凑过头来看内容。

      可江远廷的注意力丝毫没放在那上面,只问她:“不累吗?飞机坐那么久。”

      “还好。”颜浠月仰头眨了眨眼睛,就是忘记带滴眼液了,眼睛有点酸胀是真的。

      “黑眼圈都出来了,还好?”江远廷反问了句,视线集中在她的眼睛上。

      “你又管我?”颜浠月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怼过来。

      江远廷前倾了一下身子,抬手想拍她脑袋,可看着颜浠月一脸抗拒的样子,只好又坐回沙发,默视了她一会,看她低头把键盘敲得劈哩啪啦响,唇角微微勾了勾,打开平板,专注自己的事,沉默下来。

      “你怎么不睡觉?你干嘛?”颜浠月有些不自在,抬头看他。

      偌大的客厅,头顶的吸顶灯被打开了,亮如白昼,可只有他们两个,感觉怪怪的。

      “睡不着,做一会工作。”江远廷答着她的话,脸都没抬,很是漫不经心。

      颜浠月翘了翘嘴唇,对他的出现表达着不满,可是真要赶他走,又有些舍不得,内心纠结片刻,看对方也没有干扰自己的意思,便留着他,和平共处吧。

      这一想,颜浠月又埋头码字。

      四周静谧,两人各忙自己的事,状似谁也不干扰谁,可是谁都能感知到对方的存在,且举足轻重地影响到自己身上每一个触觉。

      空气里渐渐默契又微妙。

      不知过了多久,江远廷站了起来,打破了这片岑寂:“喝水吗?”

      “好,谢谢。”颜浠月随口答。

      “咖啡喝吗?”
      “什么咖啡?”

      “蓝山的。”
      “好啊。”

      江远廷看着她指尖飞舞个不停,眸底沉了沉,走了出去。

      耳边的脚步声渐渐消失,颜浠月回头张望了一眼,拉直的脊背瞬时放松,脑袋一歪,贴着茶几就趴下了。

      再把眼睛一闭,身上紧绷的弦似乎倾刻之间全都瓦解,灵魂解了束缚,变得轻飘飘,像要剥离开自己,只留下乏困的身躯沉甸甸得往下坠。

      颜浠月脸面对向厅门,耳尖用力放着听觉,可是好像过了很久也不见江远廷回来。

      这压不住的困意排山倒海,趴在茶几上的姿势又很不舒服,她索性合上笔电,爬上沙发迷糊一会,等着那杯有人主动为她冲泡的咖啡。

      而江远廷在厨房也的确花了点时间。

      饮水机已经关闭,他要重新打开烧水。

      他又去男生寝室把超市购物袋提下来,从里面拿出一袋咖啡,和一个白色冰裂图案的陶瓷杯。

      他猜到颜浠月来得匆忙,肯定没有带水杯,这就给她买了一个。

      新杯子要消毒,还得多清洗几遍,等水烧好了,他又从公用的水杯里随便给自己拿了一只,合着颜浠月的,这才一起冲调了两杯咖啡。

      可是等他一手一杯端进客厅时,之前精神抖擞的人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了。

      江远廷放下咖啡,走到颜浠月身边,弯下腰轻声唤她:“颜浠月。”

      女孩没有应,怀里抱着个抱枕,安静地侧身卷曲,像只小虾米,一动不动。

      “浠月。”江远廷放低了身架,几乎俯到她耳边。

      颜浠月含糊“嗯”了声,眼睛依然没睁。

      “去房间睡。”江远廷将自己的手穿过她后颈,试图扶她起来。

      “嗯……不要……”颜浠月扭捏得动了动,推开他,迷迷糊糊地喃喃发声,“只有上铺,我不要睡上铺。”说完,把抱枕在怀里抱高了些,继续睡过去了。

      上铺?
      江远廷站起身,这一刻似乎才明白颜浠月为什么一直强打着精神不肯睡觉的原因。

      那年,颜浠月13岁刚到英国,寄宿在学校,第一次睡上铺,起先还兴奋来着,可是后半夜夜起,人直接一个踏空,摔了下去。

      好在抢救及时,性命无忧,可摔碎了膝盖骨,坐了好几个月的轮椅才好起来。

      那之前,他对颜浠月一个人去留学一直持着反对意见,毕竟她还那么小,才13岁,可小丫头一意孤行,她父母也放任她。

      而他自己那时候也要去美国留学,事情一多就疏忽了。

      直到第二年,他暑假回来才得知这件事,大为震惊。可见到颜浠月的时候,她蹦蹦跳跳得没事人一个,他才没话说了。

      现在,听到她梦呓般的真相,不知怎么勾动了他心里的歉疚。

      这份歉疚说不清道不明,有自己当时反对的不够坚持,有自己漠视未理的疏忽,还有看到她现在这个样子,就教人心疼的过意不去。

      他走出客厅,拉开大门走到户外,划开手机给陈学彬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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