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逃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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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像在地砖上铺了一层亮闪闪的金粉。
雪白的天花板亮堂堂的。赵知意伸出手臂，挡在眼睛上。
忙碌了几天，她差点忘了，没有工作才是她生活的常态。
她疲惫地笑了笑，另一只手摸摸索索，把手机勾过来。
八点半。
她划开手机。周沐、陆启恒和张碧园三个人的大名到现在还挂在热搜上，不过已经下降到上升榜。乍一看，就像一场奇异的三角恋。
砸钱的功劳。有钱能使鬼推磨。
热搜上还有《凤凰岭》开机的消息。乔之无可挑剔的美丽生图占据了显眼的位置。
赵知意暗了一下侧面的待机键，手臂又盖在了眼睛上。她今天要干什么来着的，哦，休息。
还真是跟这个忙碌的世界格格不入啊。
拖鞋在地上发出“塔塔塔”的响声。赵知意把原本就凌乱的头发揉得更乱，垂着脑袋走到冰箱前。
塑料袋里还有一把面条，最后一个鸡蛋在角落里摇摇摆摆。挺好，早餐还能有荤。
赵知意倚在冰箱门上给梁叙发消息，嘴里叼着一根筷子。锅里的水“嘟嘟嘟”冒泡。
【醒了。】
【我也。】
她笑了笑，还挺心有灵犀。
同样心有灵犀的还有邓媛。她刚把那条消息发出去，邓媛的对话框就跳了上来。
【小赵姐，陈姐让你继续看剧本，让你不要耽误时间。】
【知道了。】
赵知意刚把这几个字打出去，犹豫了一下，又删掉了。
【陈姐怎么跟你说的？】
赵知意往后一仰，头重重地撞在冰箱门上。她仰着头，发出一声不知所谓的叹息。
【她说会没有她解决不好的事情。】
陈南说的不是“解决不了”，而是“解决不好”。陈南对自己果然信心十足。赵知意无奈地苦笑了一下。
【知道了，谢谢。】
她刚发出这一句，锅盖处就发出了刺耳的一声“刺啦——”
她想的太入神，面条糊底了。
赵知意在自己的额头上用力地摩擦了两下。她本来昨天晚上就没吃饱，算了，面疙瘩也是粮食。
活着就是胜利。
她端着热气腾腾的面疙瘩从厨房走出来，试图从新鲜出炉的面疙瘩当中找到一个适合筷子角度的位置。她的房子其实没有多大。她在西京已经六年了，唯一活过的证明就是这套郊区小平房了。
【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梁叙的消息已经是八分钟前的了。
【没有。】
【最近有什么电影吗？】紧跟在这句话后面的是梁叙发来的热映电影截图。《刀光剑影》因为延长上映，到现在还排在上面，赵知意一眼就看到了周沐放大的脸。她冷笑了一声。
【晦气。】
【去射箭馆吗？有单独场馆的那种。】
射箭馆？赵知意看着这条消息，困惑地歪了歪头。
【需要预定吧？】
【有个朋友。】梁叙简短地发了这么一句。
【行吧。】赵知意微微笑了笑。没头没脑的，这卖的是什么药？
赵知意只穿了一身简单的黑白运动装，戴了一顶白色的棒球帽，整个人看上去清爽而干练。她走出门的时候，发现梁叙倚在车门前等她。梁叙穿了一件宽松的黑色T恤，一根银色项链垂在胸前。小臂线条分明。见她走过来，梁叙伸出手，笑嘻嘻地打了个招呼。
“姐。”
“项链不错。”赵知意绕到对面，打开车门，对他竖了个大拇指。
“射箭馆在体育场那边，认识路吗？”
“认识。”梁叙轻快地说。
一如既往，什么都不用她烦神。
赵知意若有所思地看着梁叙的背影。
梁叙也，长大了啊。完全可以用对待成年人的眼光来看待他，好像真的跟几年前认识的他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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射箭馆地面一尘不染，用白漆刷着分割线。几个箭靶端端正正地在对面的墙上放成一排。
“怎么样？”
梁叙一只手拿着弓，另一只手上的箭在空中转过一个漂亮的弧线。他漂亮的眼睛观察着赵知意的反应。
赵知意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先试试。之间梁叙一只手搭上箭，闭起一只眼睛。只听“咻”的一声，那支箭稳稳正中七环。
梁叙释然地笑了笑，嘴角有一丝得意。他又欣赏了一下自己的杰作，转过头来看赵知意。
“怎么样？”
第二次问了。赵知意想。
赵知意把鸭舌帽摘下来，抛给梁叙。她理了理自己的头发，熟练地扎了一个高马尾。然后，她也像梁叙一样，把弓举起来。她的手太稳，眼神太坚定，然而出手却是格外地迅速，仿佛只是不用对焦的随便一射。
那支箭在虚空中晃过一条完全的直线，稳稳落在靶心。因为速度太快，箭尾处还在激烈地颤抖。
“觉得回家了。”赵知意轻松地笑了笑，算是回答梁叙的问题。
梁叙还愣在原地。他的目光从箭靶慢慢平移到赵知意身上。
“没告诉过你吗？我学过这个，以前进过青训队。后来太懒了，我说我一大早训练起不来，不干了。”
赵知意轻轻地说，接着又叹了口气:“好久不玩啦，没想到居然还没忘。”
“好像，没告诉过，”梁叙斟酌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说，“我还以为自己……挺好的。”他也不避讳地把自己的真实想法说出来了。
“没事，我教你。”赵知意笑起来。
反客为主了。
“手拿稳，端平。”
赵知意扶着梁叙的弓。
“半步往前。”
梁叙的睫毛微微颤抖了一下。
“看准靶心。”
赵知意呼出的气掠过梁叙的脸，梁叙的眼睛立刻乱了方寸。赵知意还一心一意专注于教学，根本没注意到梁叙已经心猿意马。
“啪！”那支箭无可避免地射偏了，像只没头苍蝇一样直接栽落下去。
“对不起。”梁叙立刻低下头，脸红到耳朵根。不知道是因为射偏了准头，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赵知意却不以为意。她宽容地拍了拍梁叙的肩膀，说:“想什么呢，不过，这也没什么嘛。”
梁叙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赵知意想说点什么缓解一下气氛，这时，她的手机响了。
赵知意看到邓媛的名字出现在屏幕上，微微皱了皱眉头。
不会又是来通知她什么更坏的消息吧。她现在这种无业游民的状态，倒也不至于这么多人惦记她。
“小赵姐，陈姐那边回消息了。几个公司商量了一下，准备把这次跟《新风》的时尚合作变成一个三集明星职场综艺。类似于创意设计的形式，这样噱头也有，知名度也有，还能给杂志和剧打广告。”
邓媛一股脑激动地说完，然后长长地吸了一口气:“陈姐真的太厉害了，完全是多重赢家的局面。小赵姐你就算片场暂时去不了，综艺这边也可以先上。”
赵知意愣了愣神，目光本能地投向梁叙。梁叙却也笔直地站在那里，右手手指扣在下巴上，盯着手机，似乎在想些什么。
经纪人能力越强，她这假期就显得越是短暂。似乎是周沐那里刚刚偃旗息鼓，陈南便立刻找寻起新的摇钱树。
至于跟梁叙，这又马上就又要继续做同事了。但是，如果是跟他一起的话……好像，甚至能算是一件好事了。
这时，梁叙却抬起头来，投来探究性的视线。赵知意这才意识到，她已经望着梁叙的方向发了多久的呆。
赵知意摇了摇手机，先开口说道:“不会是跟我一样的事情吧。”
“和光的综艺录制通知，”梁叙犹豫了一下，接着说，“还有我小叔。”
赵知意眨了眨眼睛，才想起来他说的小叔是张碧园。没等赵知意继续往下问，梁叙便立刻接下去:“问我那个综艺合作的演员是谁。我说是你。”
赵知意思索了一下。她跟张碧园这叫什么关系？同事？领导？还是情敌？她摇了摇头，想把脑子里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都给晃出去。
“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梁叙真诚地说，“过两天有个酒会，他说我刚回国，带我去混混脸熟。”
圈里有人就是不一样啊，赵知意想到自己，又强打起精神来，笑着说:“假期结束的太快了。马上就又要去工作了。要我说后勤部门也真不容易，那上面一句话，下面跑断腿。”
但她自己也知道，闲着就是没有收入。没有收入，这座城市就会立刻收起所有纸醉金迷，板起脸让她卷铺盖滚蛋。她还没豁达到这种程度。
“时间差不多应该也到了。走吧，回去好好休息休息，”赵知意想了想，又接着补充了一句，“综艺录制么，当镜头不存在就好。主要还是看后期剪辑，反正黑的也能剪成白的。”她自嘲地笑了笑，说完，便先走出了射箭场。
场馆里只剩下梁叙一个人。他刚想去追赵知意，看到箭靶，却停下脚步，再次拿起了弓。
他按照赵知意刚刚教给他的方法，眼睛微微眯起来。站定，瞄准，开弓，射箭。
迅雷不及掩耳。那支箭正中靶心。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逃离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