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归城》玉落清明

36、三十六、有那么一种罚叫等待

　　桌上装着馄饨的碗已经空了，而那小巧精致的糕点却仍锲而不舍地散发着淡淡的香味却还是无人问津着，房内气氛一时之间似是凝滞了下来。

　　“是我不对，但我绝对没有带着丝毫看戏的心思，这点是毋庸置疑的！我只是想让你更主动一点，更放开一点。”寒迟又一次承认着自己的错误，却是还记得为自己辩解一两句而不是一味地把莫须有的责怪照单全收的。

　　“刚才是谁说不还口的？”楼箫冷冷地看着寒迟道，“这口是不还了，嘴倒是回的挺利索的。”

　　眼看着楼箫对自己视若无睹自顾自地向着床边走去，寒迟这回也算是体会到了什么叫有苦难言了。

　　楼箫回到床边，打算好好思考一下怎么惩罚一下寒迟为自己近日来的遭遇报复一下，出一口恶气。顺便好好看看自己的多年未见的竹笛，那也是好久不见的老友了。

　　楼箫在床边坐下，打开石盒拿出放置在里面的竹笛。竹笛看起来和多年以前没有什么差别，时间也没有在它的身上留下什么痕迹，只是颜色似乎比从前又暗了不少，或者说是颜色更加暗红了一点，看着更深了，只是它的光泽仍未消散，反倒隐约有着更加璀璨的意思，而且还隐隐散发出一股淡淡地香气。

　　“其实今天我来找你是有要事和你说的，你的鬼气有散尽的趋势相信你也已经有所察觉了。”寒迟看着楼箫专注地端详着手中的竹笛并不理他，也径直跟着他坐在了床边上，随后开口道。

　　楼箫听后把视线从竹笛身上移到了寒迟的脸上，一脸静待着后续的模样。

　　“本来你原先的魔魂将散，却因为在鬼族待久了周身积聚了不少鬼气围绕着你的魔魂，又经过君梭的帮助凝聚了你一身的鬼气，魔魂和鬼气缠绕使之在魔魂外围形成了一道‘鬼魂’，这道鬼魂反倒护住了你将散的魔魂，使你的魔魂不散不灭。而这次人间魔界一行，却让你鬼气大失，鬼魂几不成型。这又反倒让你被隐藏的魔魂重新露出了痕迹，让你可以借此机会重塑魔魂，等你再造魔体之后便能和以前一样了。”

　　楼箫知道寒迟还有话没说，果然，在停顿了没过多久后便又听到寒迟接着说：“上次带你去尽物林的时候，看见虹竹有亲近你的意思，然后无意间又发现了虹竹有收容魂魄的功效。而此笛原身出自虹竹却又比一般虹竹更加珍贵，其容纳魂魄的功效更强还有护持的作用。在这次重新拿回瞳升笛后，我便发现了它的一些妙用，而后这些日子里便日日用魔兽——炙炴的鲜血浸泡，再加以炼制使其笛身具有滋养魂魄的功效，而经过炙炴之血浸泡多日后此笛现今又自带一股淡香之味。”

　　难怪楼箫看着觉得此笛有些不同，难怪当时寒迟拿到竹笛后没有立刻给他，而是等到今日，原来如此。

　　“所以呢？”楼箫收回看着寒迟的视线继续观察着竹笛，“所以我就应该感激到热泪盈眶大度到不计前嫌的抱着你一起互诉衷肠吗？”

　　寒迟无奈道：“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哦，但我觉得你就是这个意思。”楼箫听着却是不为所动。

　　“哎，你打算什么时候进瞳升竹笛中重塑魔魂？”寒迟一脸苦口婆心地劝道，“越早进去越好，你现在鬼气越来越少，魔魂失去外层的保护也越发不稳了。”

　　“真是越听越觉得你不安好心。”楼箫还是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竹笛是我的，我还没怪你不经我同意便私自对我的物品做了改动呢。”

　　寒迟叹了口气，还想再说些什么又听楼箫接着道：“躺了这么久了，也该出门走走了。”

　　寒迟听了还能怎么办，只能先放下此事打算稍后再谈，先陪着他出门逛逛了。谁叫他自己理亏不好再强硬要求呢，又或者他或许不该在这个时候主动认错，让楼箫在这个关键的时刻耍小性子。

　　但是事关楼箫的生命状况，假使最后楼箫仍然要倔着，那么他也只能收起那点理亏摆出强硬的架势逼他就范了。

　　寒迟陪着楼箫一路漫无目的地走着，最后停下来时，却是发现走到了前些日子才来看过的楼箫原来居所的空地前。

　　是了，之前的那栋石屋已经不存在了，就还只剩下眼前这一片空荡荡的土地还能让来者缅怀一番了。

　　“是你做的？”楼箫问着身边的人却又像是早已知道了答案一般感慨道，“动作还真快啊。”

　　“既已是毫无意义之物，也就没必要留下来徒增伤感了。”寒迟淡淡道。

　　“既是毫无意义之物又哪来的伤感可言呢？”楼箫反问。

　　“既是毫无意义你又何必站在此地缅怀呢？”寒迟还是淡淡地说着。

　　“那现在站在我身边的人又是谁？”楼箫不甘示弱地回道。

　　寒迟笑了笑道：“站在你身边的自然一直都是我啊。”

　　“走吧。”楼箫淡淡道。

　　对于这厚脸皮的人楼箫不想多说什么了，还在认错求原谅的观察期的人还不知道收敛着自己的言行，那么再多说也是无益。更何况，他已经想到了惩罚寒迟的方法了，这方法绝对的公平公正。

　　这边寒迟心里却是暗自懊恼着自己，这忍不住回嘴的习惯怎么就这么不分时宜呢，这下错上加错更是难以沟通交流了。

　　几日后，在楼箫鬼气越来越弱的时候，寒迟终于决定采取强硬手段逼他就范了。

　　可等到寒迟进到了楼箫房内的时候，只看见放在床上的竹笛，以及被竹笛压着的一张纸，却是不见楼箫的身影了。

　　纸上写着一首诗：亭台楼阁夜灯明，窗前寒冻迟来化。千年思盼一朝醒，瞳升竹笛伴箫起。

　　寒迟握着手中的竹笛一时间百感交集，楼箫等了他千年，如今，却是换他自己慢慢等待了。而那个等了自己千年的人现在却选择了沉睡，直到自己成了魔的那刻再亲自将他唤醒。

　　这种报复的惩罚方式真是再公平不过了，只不过，这次的自己却是知道有人在一直陪着自己身边的，比起楼箫而言，他也是幸福的多了。

　　终究，他还是舍不得他的，一直如此，从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