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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砌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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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巫央没有告诉叶维雾他为什么突然抱人瞬移，叶维雾也没追问。二人在原地停留了片刻，这才重新把刚刚走过的路又走了一遍，叶维雾看得出来，这次巫央更谨慎，一步路都不敢多走。
终于到了之前瞬移的地方，叶维雾睁大眼，在离他们不远的位置，赫然躺着一具新鲜的尸体。
那具尸体依稀能辨认出是个男人，他浑身都是被什么长着利爪的东西撕咬过的痕迹，头部残缺不全。一条胳膊被生生拽断扔在一边，还挂着一些带血的肌肉组织。
“你可别吐出来。”巫央警告道。
叶维雾眨眨眼，把上涌的泪意逼回去。他蹲下凑到那具尸体旁边，把他的胳膊捡起来拼回去，又为他整理了一下被血浸染的破破烂烂的衣服。
做完这一切，他又站起身，沉默地回到巫央身边：“……走吧。”
巫央无语：“你倒是不嫌恶心。”
巫央拉着叶维雾跨过那具尸体，二人转过转角，视线终于开阔起来。
一间矮小的屋子出现在他们眼前。这间房比起周围其他的建筑显得新一些，一看就知道盖的年代不同。屋子没有门窗，就像一口没有出口的封死石棺。屋外的墙上门上贴着密密麻麻的符咒，血红的字张牙舞爪地盘踞在黑纸上，看起来触目惊心，让人非常不舒服。
巫央上前一步，石屋上的符咒无风自动。不知道哪里传来“咔咔”的轻响，叶维雾脸色煞白，他抓住巫央的手：“我们快离开！回粮库！快！”
巫央再次把叶维雾摁进怀里发动了瞬移。这次距离太远，巫央闷哼一声，紧紧箍着叶维雾的臂膀都痉挛起来。
粮库那熟悉的陈粮气息是如此让人怀念而安心，叶维雾赶紧扶着巫央坐下。
“你没事吧？”他担心地问。
“没事。”巫央缓了一会儿才开口。他唇色苍白，看着哪是没事的样子。
“我第一次瞬移的时候，感觉到后面有人跟着我们，是活人。”巫央说道。
“那个人应该是有隐身之类的异能或者特殊物品，在那一瞬间失效了。”巫央顿了顿继续道，“他恐怕是撞上了巡逻鬼。”
“你先休息一会儿，别忙着说话。”叶维雾忙说，“这些都不急。”
巫央抬眼表情奇怪地看着他：“你不生气？”
叶维雾也是一愣：“我生什么气？”
巫央语塞，“我怎么知道你生什么气？”他的视线向旁边游移：“比如见死不救什么的。”
叶维雾啼笑皆非：“喂，你把我当什么人了？当时你是在救我好吧，被救还要埋怨恩人，我在你心里到底是个什么形象啊？”
“圣父？滥好人？”巫央望天。
叶维雾笑了出来：“我倒是真没想到你对我是这种评价。”
他侧过头看着巫央，随手拿起一根毛笔在手上转着，口中道：“老实说，我从来没觉得自己是个多高尚多好的人，我不想驱使鬼怪，根本原因是如果我这么干了，我心里会难受，会睡不好，会一直惦记着这件事。精神上的负担和身体上的负担，我选择了后者而已。”
“这已经够圣父了好不好。”巫央吐槽。
“嗯……我也是个正常学生嘛，也看过小说动画什么的，”叶维雾说，“现在人民群众的审美变啦，善良的角色总是会被骂，大家更喜欢那种杀伐果断的人物，觉得他们很牛逼，很酷。”
他拉过一把椅子坐下，双手交叠放在腿上，仰着头好像在看天花板，又好像什么都没看。巫央也坐直了身体，打算听听这家伙怎么给自己灌鸡汤。
“其实我也特别喜欢，看着真爽不是吗？挡路的碍事的都被清理掉，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没有累赘，没有挂碍，多帅啊。我之前也做过梦，梦到自己当了终点文男主，今天看不起我的，明天我都要让他们后悔。”
“但是合上书，关上网页，我又必须回到现实。现实一点都不爽，老师为难我，我只能无能狂怒，根本没办法打脸，在网上被人辱骂，我也不可能越过网线找到那家伙暴揍一顿。”
巫央若有所思：“所以你就自暴自弃，打算当个老好人？”
“那倒也不是。”叶维雾说，“我爸我妈都是扶贫办的，长年累月见不着人。我外婆一手把我带大。有时候爸妈风尘仆仆回家，老是忍不住互相抱怨，什么发的种子被吃了卖了，什么村民无理取闹要求国家给他们发个媳妇……我就问我爸我妈，这么一群人，你们干嘛还要管他们？调职去其他岗位不好吗？还能回家多陪陪我。”
“我爸我妈听我这么说，二话没说，把我倒提起来胖揍了好久。”
“他们说，这世上很多人的确有各种各样的问题，他们不优雅，没学识，甚至可能比较自私，在很多事情上斤斤计较。但扶贫这种事，并不是为了得到老百姓的回报才做的。联合国发布过数据统计，经济不发达的地方犯罪率经常会高一些，这不是因为穷人就比富人更喜欢犯罪或者基因更低劣，而是因为富人的犯罪成本比穷人更高。”
“一个富人想要犯罪，就要面临失去如今优渥生活的危险。而穷人一穷二白，甚至可能吃不饱饭，自己生存权得不到保障的时候去侵犯他人生存权，这就像动物社会的法则一样，是很正常的事情。就像我国历史上，老百姓真到了活不下去的时候才会选择揭竿而起。”
“所以，在不考虑是否天生反社会人格的基础上，大部分贫穷的人有了工作和收入，有了稳定的生活，就不会轻易以身试法。扶贫的意义不止在于让贫困家庭过上更好的生活，更在于为我们自己的日常生活减少风险。”
“不论怎样的利人，本质都是利己。救人不止是因为要无愧于自己的良心，也因为在这个游戏里，人类是弱势的一方，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才是人类生存下去的基石。我很以自己预备党员的身份骄傲，其实也是因为我们的思想在我看来，是目前最适合全人类、能帮助最多人存活的思想。”
巫央：“……”他面无表情道：“请说中国话。”
叶维雾：“你妹啊！这哪一句不是中国话了！”
“总之你说了这么多，就想告诉我，你不是个滥好人，而是个自私自利的家伙，为了自己好好活下去才愿意对别人好，是这样没错吧？”巫央总结。
叶维雾纠结：“虽然好像是这样，但是你一归纳怎么觉得哪里怪怪的……”
巫央露出个稍纵即逝的笑，伸手在叶维雾头上锤了一记，“……真是个笨蛋。”
“喂！”叶维雾捂头大怒，“你干什么敲我！”
“那你解释一下，刚刚为什么要我赶紧瞬移回来？”得逞的巫央转移话题。
“这个啊……”叶维雾一边揉着被敲的地方一边答道：“当时我看见附近的灵体都在向我们那个方向移动，再不赶紧跑，估计会被鬼怪直接包饺子。”他又回忆了一下，“那间屋子也很诡异，里面的灵体分布非常密集又非常均匀，这很不正常。”
“哪里不正常？”巫央问他。
“我这样说吧，比如我们俩现在挨着，如果我们都是鬼，那我去感应得时候就会是一左一右两个光点。”叶维雾解释，“但那间屋子里的灵体，很多甚至是上下均匀分布的。也就是说我站在你的头上……”
“那屋里的灵体移动过没有？”巫央突然眉目一凝。
“没有。”
巫央抬头，静静地盯着叶维雾的眼睛，嘴里问出让叶维雾毛骨悚然的话。
“如果那些人，生前被按照某种规律均匀地砌在墙里，会不会呈现你说的那种灵体分布状态？”
听了他的猜测，叶维雾一瞬间汗毛直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