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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第 4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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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被充作小队作战会议室的男寝现在一片寂静。
浑身低气压的巫央沉默守在叶维雾消失前的位置旁边，眉宇间甚至透着点阴戾，就像一匹丢失了伴侣的孤狼。他现在已经平静了下来，但对单琏来说，不发疯的巫央比发疯的巫央更吓人。
她紧紧闭上嘴，大气都不敢出。
沉默笼罩在整个寝室里。李红英也紧蹙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大家各怀心事，始终没人出声或者动弹。
这种沉默就像密布在空间里的引线，随时都有引爆什么东西的危险。单琏在心内不停祈祷叶维雾赶紧平安回来，她现在终于明白这支小队的核心为什么由他来担任了——如果没有他的粘合，这支队伍根本无法成型，也无法正常沟通。
突然，近乎凝滞的空气开始出现一点气流波动，她立刻激动地抬头望去，巫央更是目光如电，死死盯住了那个位置。
众人见过一次的黑色光阵再次出现，单琏情不自禁后退一步，巫央却不闪不避，那个青年的身影刚在光阵中凝聚成型，便被他跨步上前狠狠搂在怀里！
身体被箍得一阵阵生疼，叶维雾懵懵地看着眼前熟悉的布料，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比他高了近一头的男人浑身散发出炽热的气息，将他牢牢笼罩在内，也阻断了他的正常思考。他刚从阴晴不定的笔仙手里逃出来，大脑本就因为失血而思维迟缓，被这么一抱，连肺里的氧气都变得稀薄了。
“巫……”他试图说话问下外面的情况，却被巫央抱得更紧。叶维雾甚至悲伤地听到了自己关节发出的咯吱声。
“……你回来了。”
过了好一会儿，巫央才低低地在叶维雾耳边说道。
“嗯……回来了。”叶维雾故作轻松地说，“哎呀没事的，你们也不用太担心……”
巫央却出声打断了他：“疼不疼？”
叶维雾的眼眶突然有点酸涩。
虽然都是孤身历险，但去体育场时他做足了心理准备，女巫副本他又失去了记忆，对当时的处境一无所知。笔仙考场来得猝不及防，又是那么一个封闭的紧张环境……现在终于死里逃生，他心头竟然涌上了几分委屈。
“……疼，疼死我了……”他鼻腔里涌出一股酸意，哽咽道：“我还被一只变异鸟吃了一回，死之前好疼，太疼了……”
其实当初他被鸟吞噬的时候并没有感受到太多痛苦，真正让他清晰感受到剧烈疼痛的是被头发绕颈。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孤身一人时觉得“不过如此”的死亡体验，身处笔仙考场时的恐惧和痛苦，被无数变异植物动物追逐的狼狈……在见到巫央后，这些东西好像都被放大了无数倍，在他的胸腔爆裂开来，炸得哪哪都是。
巫央没有说话，只是不停地拍抚着叶维雾的背，力道像哄小孩一样轻柔。叶维雾从无声流泪变成抽噎，最后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巫央紧闭着眼睛，面部肌肉隐隐抽动，似乎在压抑着某种愤怒。右侧的一颗犬齿暴戾地磨着下齿，仿佛某种欲择人而噬的大型猛兽。
一旁的单琏被吓呆了，她下意识躲去李红英的旁边，拽住她的一边袖子。
过了一会儿，情绪发泄得差不多的叶维雾才慢慢停止了哭泣。意识到自己刚刚干了什么，他大感丢脸，挣扎几下试图脱离巫央的怀抱。巫央不理会他的挣扎，继续把他搂在怀里，又顺了几下叶维雾后脑的头发，这才把他松开。
李红英适时给他递上纸巾，叶维雾感激地接过，低头跑盥洗室去洗脸。
“……所以他到底碰上了什么啊……”单琏小心翼翼道，“一会儿要问吗？”
“小叶这孩子，我们不问，他自己也会说的。”李红英的声音依旧嘶哑，只能用气声说话。
洗完脸的叶维雾双手撑着洗手池壁，脑子里天人交战了好一会儿。他刚刚到底怎么回事，怎么没说两句就又哭了！经历了这么多次生死危机，他还以为自己有所进步，没想到还是管不住他那过于发达的泪腺。
不管怎么说，在所有人面前哭真！的！太！丢！人！了！
他整理了半天思绪，这才鼓足勇气打开门，尽量若无其事地面对大家。
“怎么这么长时间？你被水龙头绑架了？”巫央皱眉。
“磨蹭一会儿不行啊！”正恼羞成怒的叶维雾可找着地方开火了。
巫央盯着他：“下次别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呆太久。”
叶维雾对上他的眼神，很不争气地挪开视线，莫名不敢看他。再争执下去更丢人，他只能含糊不清地“嗯”了一声，试图蒙混过去。
好在巫央也没计较太多。叶维雾看了看窗外，惊讶道：“雨停了？”
“你消失后不久就停了。”单琏接话，“你刚刚去哪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消失之后不久，我这里接到通知说又死了一个玩家！我们都以为是你！吓都吓死了。”
“唉……说来话长。”叶维雾蔫头耷脑地把笔仙考场冒险记原原本本说了一遍，一点细节都没有放过，“三天后还有一场，不知道会不会继续拉其他人进来。”
他叹气：“希望不要了。”
“你在这里歇一歇，”巫央霍地起身，“我去J班那边看看。”
“哎？！不……”
叶维雾刚要反对，就见巫央伸出一只手，不容置疑地说道：“就这么定了。”
“让他去吧。”李红英说，“他不做点事情不会安心的。”
“对啊对啊，他还有瞬移，不行可以跑嘛。”单琏也支持。
“那带我一起！”叶维雾说，“我有经验！”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因为失血而苍白的脸在别人眼里有多虚弱，李红英摇了摇头投了反对票。
“什么经验，被追着跑的经验？”巫央寒声道，“你去只会加快我异能消耗的速度。”
这话其实没说错，叶维雾也不是非要逞强的人，他抿了抿嘴，放弃了劝说：“那你早去早回。”
他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当时游戏给出的选项里有J班自来水厂。你可以帮忙探探那里。”
巫央摸了摸他的头，摸着摸着突然屈起手指在他额头上敲了一记脑瓜崩，然后在叶维雾发火之前开门飘然遁走。
“搞什么啊！又敲我！”被留在原地的叶维雾怒火熊熊。
“呼……”
巫央的气息终于消失，单琏松了口气，整个人瘫在椅子上。
“他终于走了，可吓死我了。”她生无可恋地说。
“你在说什么啊？”还在生气的叶维雾扭过头，“巫央哪吓人了？——很可恶倒是没错。”
单琏心累地摆摆手：“没事。你们男同不用懂……”
叶维雾的脸一下子爆红：“什么鬼啊！我才不是男同！”
*
寰宇的班级聚居区按字母排序划分，因此C班和A班离得还算近，J班就稍嫌远了。
之前的小雨把地上搞得湿淋淋的，据叶维雾之前的实验可知，这点雨似乎具有腐蚀效果，但算不上厉害。
踏进J班聚居区的那一刻起，被窥视的感觉就无处不在。巫央冷冷扫视了一圈，手里捏着一根路边掰来的钢条，全身泄露出一种攻击性很强的凶煞气。
一些J班人木然地收回视线，他们身上或多或少包裹着一些绷带和纱布，一个个神情麻木，眼神沉沉，似乎失去了对生活的期盼。
J班自来水工厂位于J班聚居区边缘，看上去有点破旧，铁制的大门高高矗立，门上爬满斑驳暗红的铁锈，小门紧锁。门上方关着几扇气窗，这对一般人来说可能等于此处止步，可是拦不住巫央。
把钢条塞入后衣领，他一个瞬移到了窗户旁边，单手吊着窗沿，另一只手推开窗户纵身跳了进去。一只牛犊大小的双头老鼠正在门后的空地上打着滚。它的叫声尖锐，抽搐着左右磨蹭自己的身体，好像十分痛苦。茂密的黑色短毛中出现不少带着血的伤口，应该都是它自己搞出来的。
巫央厌恶地皱了皱眉，利索跳了下去，即将落地的时候接了个瞬移，没有发出一丝声响。那只痛苦的老鼠对突然出现的人类视而不见，依旧在地上打着滚。
风声从耳边呼啸而过，只是巫央比这偷袭者更快，他闪到一边，只见一条不算粗的小蛇遍身都是突出的肿块，在他原来站立的地方挑衅地冲他吐着信子。
那条蛇尾部盘起来，上半身直立，身上的脓包破开一个，粉色的嫩肉正中央露出一只带着脓液的眼睛。
*
“嗳，既然你在副本里属于有身份的人。”叶维雾忽然问道，“那能不能联系到C班的管理人员呢？我是说NPC。”
单琏一愣，“我……我没试过啊！”她一头雾水，“你问这个干吗？”
“这个本不是解谜本，而是生存本。”往嘴里塞巧克力补充热量的叶维雾含糊地说，“你看，那个什么笔仙考试，其实也没有要求我阻止什么或者解决什么，只是要求我探索……”
他把巧克力咽下去，“所以我觉得，这个考试的意义在于提醒我们，让我们尽量避开灾难或者撑过去……要不然这样的难度，一点提示都不给，玩家肯定都要死光了。”
“上去就弄死这么多人，我看最大的危机就是这个邪门的考试好不好。”单琏吐槽道。
“是啊，说凶残谁最凶残……”叶维雾叹气。
单琏侧过头，依然不解：“可是这跟C班管理有什么关系？”
“当然是通知他们了。”叶维雾说，“如果J班造成的变异污染不断扩散，整个寰宇肯定谁都跑不了。难道我们就眼睁睁看着？”
“拜托啊大佬，别给咱找事了行不行，我们自己还泥菩萨过河呢。”单琏无语。
“还看不起人民力量了你。”叶维雾笑，“无面鬼那一仗怎么赢的，难道你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