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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人间烟火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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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山间又是追鸡又是赶兔的,木繁木明任霁月三人为晚餐像只蜜蜂一样忙碌采蘑菇采野菜,而不事稼穑不识五谷、眼睛只盯着什么好看采什么的齐思贤像只蝴蝶一样上下扑腾,则彻底被三人嫌弃又无语得彻底,齐思贤便彻底放开手脚不管不顾了,撒开了四肢来大采特采好看的山花和野草。
好不容易收获满满的回到家,任霁月和木明两个小的在厨房乒乒乓乓的忙活,齐思贤在花厅里放下自己采回来的花草,就赶一回来就在廊下坐着躺椅一副坐等吃喝的木繁去张灯结彩,像过年一样给大门贴上新对联挂上红灯笼,他自己则乐呵呵地跑去找剪刀花瓶插花插草,给家里每个角落都摆上了可爱生馨的花草,连厨房都没有落下。
任霁月在一团乌烟瘴气手忙脚乱当中见齐思贤捧着两瓶小花草进来东摆摆西摆摆,一副嫌弃又无语还难为情的样子,一把把还没把花草摆放到满意地方的齐思贤给赶了出去。
又成了最大闲人的齐思贤满意地围着整个焕然一新又温暖如初的家转了三圈,又再次沐浴更衣出来后,天色完全暗了下来,屋檐下挂着的红红灯笼像天灯一样把每一个角落都照得异常透亮温暖,而木繁木明两兄弟和任霁月三人则坐在餐桌上有说有笑的等着他上桌。
看着这温暖的一幕,本是天涯孤客,就像经历了一场隔世幻梦才回到家的齐思贤觉得自己的心在这一刻才算真正的活了过来,内心一阵柔软和满足,驻足不前,不忍打破这美好温馨得像画一样的场景。
在木明身旁坐着也不老实的任霁月率先看到出来的齐思贤,眼睛一亮,一把扑了上去,心直口快道:“哇,齐大哥你终于脱下了那一身披麻戴孝,穿成这样真好看!”
木繁闻言转头,只见齐思贤的确如任霁月说的那样,脱下了那一身自从认识后就千篇一律、白素得像披麻戴孝的白衣,也退去了束发的素簪。此刻的齐思贤银冠束发、枫叶红衣,眼角眉梢处是从未见过的柔软和满足,以往一向嬉皮玩世不恭的笑脸换上了一副温润如玉的融融笑脸,真正像他王婆自诩自夸的那样风度翩翩、英俊潇洒、光彩照人。
木繁觉得自己的心尖有点痒,心跳得有点快,有点只想与齐思贤独处,把他里里外外看个够,只是他不知道齐思贤怎么想的,纯情的似出于本能般追逐好看的好玩的,整天没心没肺,热情似火、很多话都是有口无心、撩拨人也不知,嘴上整天说一起过日子,却是整天吃喝玩乐的那种日子,呼朋引伴,人越多越好。却不知他慢慢的想与他过更亲密的日子,只有两人的日子。
木繁不动声色的收回自己的目光。
那一段日子确实是披麻戴孝,确实是无心正衣冠。齐思贤也不去反驳任霁月,敲着整天像个小狗一样爱扑向人的任霁月,看着放纵任霁月大大咧咧的木明嫌弃道:“木明你也不管管你家阿月,你看她整天不知男女授受不亲,老像个小狗一样开心就爱扑人,你快把她给我拉走!你得好好管教一番,让她懂得什么叫做端庄贤淑,温柔贤惠!”
木明宠溺一笑,道:“齐大哥不是外人,是我和阿月的恩人,也算是我和阿月的哥哥,所以阿月对你的这种亲近我是不介意的。这是阿月最可爱的地方,不需要管教。”
齐思贤:“……”
任霁月看着端着着不动的木明小脸飞红,得意一笑。
齐思贤觉得木明这是纵火烧山,要把任霁月惯上天去,看着尾巴要翘翻屋顶的任霁月,齐思贤觉得自己要被酸死,眼睛得长针眼。
木明拉着任霁月坐下,温柔道:“好了,阿月你好好坐着,再闹呀,饭菜都冷了。”
任霁月乖乖听话。
齐思贤才落座,木明便站起依次是给主人家齐思贤、大哥木繁、未婚妻任霁月打鲜菇清鱼汤,最后才轮到自己。
齐思贤很给面子的先喝了一口乳白的鱼汤,觉得是出奇的鲜香美味,又看着满满的一桌菜,想不到整天咋咋呼呼的任霁月还有这等好手艺,心想也对得起她家是开酒楼的了,便夸道:“想不到我们阿月手艺这么好,熬得了好汤,做得了好菜,我们都有口福了,以后到哪呀,都带上阿月,到哪就有口热饭菜吃,不用再吃冷冰冰或者干巴巴的干粮野食了。最抚凡人心,还是人间烟火气。”
喝着汤的任霁月听得齐思贤这般夸赞,又笑又羞,“噗嗤”一声差点被呛死。
不明所以的齐思贤看着被呛得死去活来满脸通红的任霁月,笑道:“阿月你怎么这么不经夸呀?夸你两句也不用这么激动吧,你的脸皮可没有这么薄。”
任霁月好不容易被木明抚着背顺直气,双眼还含着被呛出的眼泪,冲着齐思贤摆手,不好意思的支支吾吾道:“其实……其实……咳咳……我不怎么会做饭的,包个饺子还可以,这一桌都是木明做的,我……负责烧火和端盘子。”
酒家的女儿不会做饭?!真是滑天下之大稽。齐思贤一阵无言以对:“……”怪不得他进厨房的时候乌烟瘴气,任霁月拿着锅铲手忙脚乱,自己还被急忙忙赶出来,在外面听声音就是一副砸厨房架势的乒乒乓乓。
齐思贤本想揶揄两句老实交代的任霁月,想想自己也不会做饭,还是决定嘴下留情,不要五十步笑百步。
“木繁,你怎么都不说话?一直闷声吃东西,饿坏了吗?合不合口味?”齐思贤把鱼尾巴夹给一直寡言少语吃饭的木繁,笑道:“鱼尾巴给你,整条鱼身上的肉就尾巴口感最好,肉质鲜嫩,爽滑可口,虽然肉少,可都是精品。”
木繁闷闷道:“食不言。”
齐思贤以往和姑姑一起吃饭都有说不完的玩笑话,从不信奉“食不言”这一条,当即翻了木繁一个白眼,还是笑道:“那你慢慢吃,不要噎着。”又伸筷子过去跟任霁月抢鱼泡泡吃。
齐思贤吃饭不好好吃,实在是闹腾,一点东道主的样子都没有,老是爱跟木明任霁月抢菜夹,好像这样子那菜就变得更香一样。
好像确实是这样,本来满满的一桌菜四个人吃是绰绰有余的。木繁置身事外的安静吃饭,但木明跟任霁月被齐思贤带得也不好好吃饭了,一起没大没小的抢菜吃,笑声不断,一顿饭下来,饭菜扫光,碗盘干净。
等木明跟任霁月去洗碗筷,齐思贤笑着抢过木繁手中的酒杯一饮而下,又把空杯子塞回木繁手中,撑着双腮盯着木繁问道:“木繁,你怎么了?你怎么都闷闷的不说话了,又是闷声又是喝酒的,跟我回岭南不开心吗?还是水土不服?上火了吗?”
终于独处了。木繁静静看一眼孩子气地撑着腮的齐思贤,只觉得面前的人因为真的开心因此光彩万分照人,愈发迷了自己的眼,也愈发迷了自己的心。
齐思贤只觉得木繁这样子看自己的眼神古怪得很,看木繁样子就是拿棍子来撬他也不一定撬得动他的金口,以为木繁是累得不想开口,便笑道:“那你应该是太累了,我们一路赶回来,又忙了一天,现在晚饭也吃了,也到了人定时刻,你快去安歇吧。”
齐思贤见木明和任霁月洗完碗筷出来,便站起来笑道:“你们繁大哥真是累得金口难开,你们也忙好了,这是你们到我家的第一晚,应该有诸多不熟悉和不习惯,我送你们到客室安歇。”
齐思贤知道任霁月每天都做噩梦,和木明重逢后,木明每晚都像守小宝宝一样守着任霁月睡觉,便在点上安眠静神的熏香时,又教了任霁月一个打坐调息口诀:“窈窈冥冥,昏昏默默;无视无听,抱神以静,形将自正;必静必清,无劳尔形,无摇而精;慎内闭外,唯守其一,以处其和。”齐思贤嘱咐木明不能让任霁月偷懒,一定得调息到子时才能放任霁月去睡觉。
任霁月马上就心直口快回道:“人家才不会偷懒呢!明明是你偷懒,你想想,你多久没教我了?我还以为你忘了呢。”
理亏的齐思贤一巴掌拍到任霁月头上,道:“是我错了行了吧,阿月大小姐。”
任霁月马上不呛声了,乖乖在榻上盘腿坐好,认真闭上眼睛轻声默念口诀。
齐思贤又送木繁到另一间客室,也给木繁点上安眠静神的熏香。
把来者是客的三人安排妥当之后,独自一人的齐思贤想了想,便去乐室点上熏香,然后选了把七弦古琴,弹了《归家》和《安魂》两首姑姑最喜欢的曲子。
齐思贤在抚琴时候默念:姑姑,贤儿归家了,魂魄也有所安了,您就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