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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算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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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雨淅沥。绵延寂静的宫巷中雨花斜飞,雨水顺着金色琉璃瓦上落下,将朱红色的宫墙变得暗红。
清溪为沈初酒撑着油纸伞走在宫巷中,沈初酒透过细雨看向远方,那双漆黑的眸子带着一股上位已久的王者的姿态。
方才在寿康宫,冯太后再一次表明了想要拉拢她的意思,她也不知道这个冯太后和薛太妃有什么旧仇,但是她坚决不能参与其中。想到这,沈初酒头一次发现,抱紧战潇的大腿有多重要,而且今日之事必须要跟战潇说,省的被人挑拨离间。
此时沈初酒恰好朝着岔路口拐去,突然出现在不远处的战潇也只看见了一个裙摆,身旁的姚轻说道:“主子,方才那人好像是王妃。”
沈初酒衣裙都比较偏素,清溪的衣裳又多是碧色,能这般巧合的确实不多。
“去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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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初酒走进御膳房的时候,御膳房的厨子正好在商议今日给寿康宫送什么。一连几日送去的饭菜基本都被原封不动的送了回来,主子吃不开心,这些做下人的自然是免不了被责罚。
御膳房的管事见着沈初酒犹如见到了救命稻草,他上前行礼道:“奴才康一见过王妃。”
沈初酒看了眼康一,正是那日在鱼宴上介绍菜名的公公。沈初酒勾起唇角柔声:“康公公起来吧。”
康一起身谄媚道:“今日王妃驾到,可真是为奴才们解决了燃眉之急呀。”
沈初酒浅笑,“那就劳烦康公公说一下近日给太后送去的菜谱了。”
康一抬手擦了把额角的细汗,太后每日的菜食将近八十一道,还日日都不重样,这要是一道不落的报完菜名,估计天都要亮了。康一为难的说道:“不瞒王妃,太后一日的饭菜都多不胜数,更遑论近几日的。”
沈初酒闻声微微颔首,皇家的吃食无非就是山珍海味,人参鲍鱼罢了,既然多不胜数,那她就按照南羽国的菜品来做吧。
沈初酒扫了眼备好的食材,她淡淡地说了声:“今日就做三道菜,一道汤,要荤素搭配。”
御膳房的下人闻声纷纷走到自己的工位上,沈初酒游走在御膳房中,告诉宫女太监什么样的菜要切成什么形状。菜品首先讲究视觉,其次才讲究味觉,好的花样能令人食欲大开,垂涎欲滴。
之后,沈初酒独自在一旁调料,用料比花样更加讲究,善烹调者,酱用伏酱,油用香油,酒用酒酿,醋用米醋,葱姜蒜糖盐不需太多。
良久,御膳房内就传来香喷喷的味道,整个御膳房的下人对沈初酒连连夸赞,他们的祖上就是在御膳房当差的,几代以来都没有做出过这么香的菜品,这位御亲王妃真是个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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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膳时分,宫女端着三菜一汤走进寿康宫。不等康一介绍,冯太后看着这几道菜就有了食欲,她连忙吩咐:“窦生,快布菜。”
沈初酒揽下了窦生的差事,她拂袖站在冯太后身旁笑说:“太后娘娘先尝尝这道素炒油白菜,最是开胃了。”
冯太后拿起筷箸品尝一口,连连称赞,虽说是道素菜,味道确实比御膳房送来的要好吃的多,继而沈初酒有给她夹了一块酱香鸭和红烧鱼嘴,纷纷得到了冯太后的赞赏。
没多一会儿,冯太后平生头一次将菜全部吃完,还贪恋的喝了两碗汤。她漱完口笑说:“小酒的厨艺真是精湛,哀家生怕日后吃惯了你做的,你又突然跟着战潇回南羽了,这让哀家以后可怎么办呀。”
冯太后这样说就是为了打探战潇在大渊究竟要留多久,她得为以后做好万全的打算才是。
沈初酒笑说:“太后娘娘放心,若是夫君要走,那小酒定然要教会御膳房的厨子,肯定不会让您饿着的。”
天色已晚,宫门也快落钥了,冯太后不好将沈初酒留在自己宫里,二人寒暄许久才命窦生将沈初酒送出去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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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外,战潇的马车一直在玄武门不远处停着,姚轻见沈初酒出来时还没来得及高兴就看见了冯太后身边的那个跛脚太监,“主子,窦生也跟着出来了。”
马车内,战潇闻声瞳眸微动,“回府。”
窦生跟着出来肯定是要将沈初酒亲自送回去的,他不能让窦生发现这么晚了他还在宫门口。寿康宫的那个女人什么样的借口都能找出来,他现在还不想光明正大的跟她正面交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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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潇才回府就被人请去了寿春苑。
沈初酒回府时门房还笑说:“殿下才回来您就回来了呢。”
战潇平时回来再晚也不会等到天色黑透了才回来,许是今日有要事吧,沈初酒也未曾多想,径直朝着暗香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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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初酒回到暗香园的第一句话便是:“殿下呢?”
云雀连忙迎上来:“王妃,殿下还没回来呢,王妃可是有事?”
沈初酒摆了摆手,只吩咐清溪将宫里带回来的那个宫女安置好。冯太后将御膳房的一个下人塞给了沈初酒,说是让沈初酒好好教一教御膳房的人做菜,还说什么不想经常麻烦沈初酒之类的冠冕堂皇的话。
沈初酒也知晓冯太后这么做的意图,学习做菜怕是个幌子,就是想光明正大的将自己的眼线安插在战潇的身旁,好知晓战潇的一举一动罢了。沈初酒也不好戳破冯太后,便只能将那个宫女带回来。
没一会儿,战潇便从寿春苑回来。他今日并未回书房,而是朝着沈初酒的屋子走去。姚轻见状唇角微微翘起,他家主子可算是开窍了,还好不算晚。
屋内,沈初酒已经收拾好准备就寝了,她听见屋门猛然被人推开,她倏地撑着身子起来,“殿下。”她小声呢喃。
战潇看了眼门口才将门扇关上,他走到床榻边沉声:“今日冯太后找你了?”
沈初酒还未说话,战潇耳尖微动立马抬手将她的嘴捂住,并且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战潇指了指支摘窗,沈初酒立马意会的点头。
战潇松开手,沈初酒语气平淡的说了声:“冯太后最近胃口不太好,就是让我去做菜的。”
战潇闻声嗤鼻:“你又不是厨娘,找你做什么。”他的语气中带着不满,好像真的是为沈初酒打抱不平似的。沈初酒也知道战潇这话是给外面的那位听的,可是她却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觉得这是在维护她。
“沐浴。”
沈初酒闻声怔了一下,沐浴?他们成婚至今都未曾同塌而眠,现在竟然要一同沐浴。沈初酒僵在原地,战潇回眸:“不愿意?”他看了眼支摘窗。
沈初酒连忙说道:“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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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一同走进净室后,战潇将门扇关好又将水打开,外面只能听见屋内的水声,根本听不见二人之间的谈话。
净室狭小,二人站在浴桶旁略微有些挤,沈初酒跟战潇挨的极近,轻薄的丝绸寝衣隐约能看见她勾人的身姿。
战潇垂眸冷声:“冯太后今日找你只是做菜的事吗?”
沈初酒连忙摇摇头,她仰头看着战潇:“并非,冯太后从那日鱼宴开始好像就在算计你,今日找我过去说是做菜也不假,但是我感觉她的目的是想拉拢我。”
沈初酒顿了下继续道:“而且御亲王府的事情她好像都知道,还有今日回来的时候她又塞了个人来。”
战潇闻言摩挲着手指,怪不得这些年他母妃连一封信都不给他写,所有的事情都是通过他师父转达,想来他母妃应该知道府里有冯太后的眼线吧。
“不要打草惊蛇,冯太后若是再找你,你就答应她的要求,尽早取得她的信任。”
沈初酒不明所以地看着战潇:“殿下,您不怕她算计你吗?”
战潇哂笑:“算计,早在二十一年前她已经算计了,你觉得现在还躲的掉吗?”
沈初酒沉默不语。当初多么风光的摄政王,现在竟然也沦落到如履薄冰的地步。
战潇垂眸道:“用药会吗?”
“药?”
战潇俯身在她的耳边耳语一番,沈初酒从未跟他这般接触过,一时间心跳加速。她紧张的听着战潇的吩咐,最后点点头道:“我记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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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从净室出来后,沈初酒怯生生的看了眼战潇,战潇不仅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反而解开自己的腰封挂在木施上。
“殿下,您今夜要留宿?”
战潇不置可否。
沈初酒唤了声:“清溪。”
战潇侧目:“你是怕外人不知道你我之间的事情吗?”
只要战潇留宿在沈初酒的屋子,沈初酒定然会让清溪多备一床被褥,总之,是沈初酒不愿意与战潇同塌而眠。
沈初酒低头不语,战潇穿着玄色寝衣看向她:“本王若是想要你,根本容不得你抗拒。”
“本王也知,你当时是迫不得已,但是现在既然来到御亲王府,你就该做好为人妻的本分。”
战潇说话向来不留情面,无论男女,在他的眼里永远都是一视同仁,即便沈初酒是他名义上的妻,他也不会说什么甜言蜜语去哄她。
言毕,战潇朝着床榻走去,临熄灯前他垂眸:“你不睡?”
沈初酒连忙朝着床榻里面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