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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交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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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不燥,天色晴好。湖心岛周围的湖水波光粼粼,成群的锦鲤时不时在水面上吐个泡泡。
宴席后,冯太后命人将沈初酒请去问话,战潇也随意找了个由头离开了。
沈初酒一直到暮色时分才离开寿康宫,她带着清溪走在宫巷中,想着都这会儿了,府里的马车定然走了,一想到要步行走回去,沈初酒就浑身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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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门口,一个身穿玄色烫金饕餮纹衣衫的男人正负手立在门口,跟在他身旁的姚轻见着沈初酒走来立马说道:“主子,王妃来了。”
战潇头也不回只淡淡的“嗯”了一声。
“殿下,你怎么还没走?”沈初酒大老远就看见这人的身影像是战潇,可是离得太远,她也不敢确定,再说战潇这么冷漠的人怎么会在这里等她呢。
姚轻知自家主子话少,连忙解释道:“王妃,主子专程在这等您呢。”他是真心希望他家主子能和这位王妃好好的,那位表小姐别说他家主子不喜欢,就连他这个做随侍的也看不惯那副嚣张跋扈的模样,还是他家王妃更加讨喜些。
沈初酒闻声微微福身:“多谢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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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一路默不作声的地走进暗香园,正准备朝着各自的屋子走去时,沈初酒还是忍不住问了声:“殿下,你的伤怎么样了?”
清溪不可思议地看了眼沈初酒,她家小姐这是开窍了吗?
不等战潇答话,薛昭茗身旁的贴身婢女花雨带着两个容貌姣好的姑娘走进暗香园。花雨双手交叠行了个万福礼,道:“奴婢见过殿下,表小姐怕暗香园的下人照顾不好殿下,特地命奴婢送来两个心细的好生服侍您。”
姚轻闻言不满的抽了抽唇角,这位表小姐真是无缝不钻,什么服侍,分明就是光明正大的往他家主子身边塞人,好给她做眼线罢了。姚轻朝着沈初酒拱手:“禀王妃,主子的伤挺严重的,有劳王妃照顾了。”
战潇眉梢微挑斜视了一眼姚轻,他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得到他做主了,再说他的伤怎么就挺严重了?
姚轻垂首感受着头顶炙热的眼神,不自然地抬手蹭了蹭鼻尖。他家王妃本就不亲近他家主子,若是他们这些个做下人的还不主动点,御亲王府的主母迟早得换人做。
沈初酒垂眸,余光看了眼身后薛昭茗送来的下人,她故意说了声:“殿下,我给您上药吧。”
战潇脚尖一转,朝着主屋的方向走去。沈初酒看着战潇的背影,又吩咐清溪随意找个厢房将薛昭茗送来的人安置下,其余的就随她们去吧,薛昭茗送来的人她也不敢放在身边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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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沈初酒看着战潇的脊背,不说昨日受罚的那几道印子,他从前受过的伤就足够触目惊心了。
沈初酒直至给战潇上完药也未曾说一句话,还是最后边收拾东西边说了句:“殿下早些休息吧。”之后便熄了灯,自己躺在地上铺好的被褥上将就了一夜。
沈初酒和战潇成亲一月有余,二人从未同塌而眠,今日沈初酒虽将战潇留宿屋内,却依旧不愿与他共枕。
战潇看着躺在地铺上的沈初酒,喉咙动了动似是想要说什么,可他看着沈初酒背对着他的模样,终究未开口,反倒是翻了个身同沈初酒背对背睡了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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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沈初酒趴在窗边百无聊赖的看着院子里的花花草草,她的脑子里现在想的只有离开。
今早云雀给她梳妆时还说到她和战潇的事情,说什么圆房是迟早的,若是能让战潇的心里有个挂念,日后她在御亲王府也能过得舒坦些,薛昭茗就算再放肆也得看着战潇的颜面对沈初酒客气些。
沈初酒低声问道:“清溪,你想回去吗?”
清溪起初没反应过来,后来才明白沈初酒说的回去是哪里,她立马来了精神:“奴婢当然想回去了,做梦都想回去。”
沈初酒起身,正儿八经地看着清溪:“那我们今夜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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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空灵,大渊国的夜晚没有宵禁,即使是深夜长街上也依旧有人行走。
沈初酒和清溪二人乔装打扮后,背着包袱偷偷从后门溜出去。清溪跟在沈初酒的身后频频回头,虽说从前也跟着自家小姐做过偷偷摸摸的事情,但是这次不告而别不太好吧,且她这心里总是不安。
眼瞧着沈初酒就要出城了,一辆马车突然停在她的面前,清溪看着眼前的马车心跳都漏了一拍,她的手紧张的攥着沈初酒的衣袖。
马车中的男人大步走下来,他看了眼沈初酒,她虽穿着粗布麻衣乔装打扮了一番,却也遮盖不了她那张祸国倾城的脸。
战潇负手上前冷声:“这么晚去哪?”
今日沈初酒同清溪商议夜晚离去的事情时,恰巧那会儿云雀就候在门口,后来这些话便传进了战潇的耳朵,战潇可谓是算着时间来截沈初酒的。
沈初酒也算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她看见战潇时也紧张了,但是还不至于像清溪那般。她别过脸:“回南羽。”
战潇轻“嗬”一声,他举起手中的和离书说道:“本王人虽在大渊,但是南羽的政权还未下放,你觉得本王将这封和离书送去南羽国,你会如何,沈家会如何?”
沈初酒猛然看向战潇手中的和离书,这还是她离开时留下的,原想着男婚女嫁,各生欢喜,并未想到战潇说的这一层,是她冒失了。
战潇看着沈初酒的反应又道:“沈小姐还记得当初是为何嫁给本王的吗?”
清溪的瞳孔骤然放大,她摇着沈初酒的衣袖道:“小姐,咱们别走了吧。”
虽说留在御亲王府她家小姐也过得艰难,但是也好比回到南羽国面对前后的虎狼好的多啊。
战潇看着沈初酒:“大渊和沈家,你要哪一个?”
沈初酒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沈家,她赌不起。她睁开眸子说了声:“大渊。”
战潇收起手中的和离书哂笑一声:“那好,你我二人做个交易。”他上前附在沈初酒的耳边耳语一番,之后沈初酒只问了声:“当真?”
“本王骗你有何好处?”战潇转身朝着马车走去,“回府。”
沈初酒看着战潇的背影,他的条件很诱人,而且她完全有能力做的到,她也不算亏。
战潇走到马车边驻足:“不想走?”
沈初酒正准备上前时,夜里站哨的士兵恰好换值,一个熟悉的身影突然在她的眼前晃了一下,她紧张地大步上前,战潇一把将她拉住:“沈初酒!”
沈初酒的眼底蓄满泪花,她哽咽:“殿下,我……”
“本王说,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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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走进暗香园时,便看见地上躺着一个眼生的暗卫,云雀正抱剑坐在台阶上等着战潇回来。
“主子。”她朝着战潇迎去,眼生却不经意看向沈初酒。她知道她这样做对不起王妃,可是若她不这样做,战潇定然会要了她的命。
云雀见战潇看了眼躺在地上的死人便解释道:“主子,这个人是在寝屋发现的,他的身上还有匕首。”
战潇默不作声。他才回来没几日,宫里的那位就坐不住了,先是宫宴上动手脚,现在都杀到他的府里来了,既然想玩,那就陪她玩个够吧。
“把此人的脑袋悬挂直玄武门上方。”战潇要给冯太后以及想要祸害他的人给个警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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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朝臣因为玄武门上方悬挂的人头炸开锅,皇上战麟听闻后心中也是一惊,他可比任何人都要惜命,好不容易才坐上皇位,即便是个傀儡皇帝,也是正儿八经地九五之尊。
“命御林军加强防守,还有城门口严查,所有可疑人全部押入大牢问审。”
战潇倏然笑了声,“严防死守?皇上人手充足吗?”
战麟噎了一下,“人手不足就增派人手,实在不行将朕和太后宫苑的部分人手借调过去。”
见着他这模样,战潇终于明白这个战麟有多惜命了,既胆小怕事又惜命,这些年若不是冯太后,大渊怕是衰败了吧。
几日后,沈初酒正趴在指摘窗边回想那晚见到的那个人时,薛太妃身旁的张嬷嬷走进暗香园,沈初酒连忙起身出去迎接。
张嬷嬷笑说:“沈小姐,太妃听闻殿下最吃的惯您做的饭菜了,故而让老奴知会你一声,今夜殿下回府,老夫人想着一家人小聚一下,您看这饭菜……”
张嬷嬷后面的话没有说下去,沈初酒也能明白,说白了就是因为在宫宴上太出风头了,被薛太妃记恨了。沈初酒温柔一笑:“嬷嬷放心,小酒定然不负所望。”
张嬷嬷临走时,清溪还给她塞了一张百两银票,“我家小姐初来乍到,还望嬷嬷多帮衬些。”
清溪看着张嬷嬷离去问道:“小姐,咱们做吗?”
“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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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战潇认祖归宗后,整日都在处理朝中的各种事宜,基本都是戴月而归。
薛太妃今夜专程让张嬷嬷在门口守着,不论今日战潇回来多晚,都要吃一顿团圆饭。
战潇跨过府门,朝着前厅看了眼,继而示意姚轻去暗香园将沈初酒带来。
可是沈初酒来了之后,饭桌上温馨的氛围瞬间压抑了许多,薛太妃可是个活了半辈子的人精,她笑问战潇:“潇儿,今日的饭菜是小酒亲自做的,可合你的胃口?”
战潇依旧淡漠的“嗯”了一声。
薛昭茗搅着碟子里的饭菜,目光落到沈初酒的手上,她的那双手光滑的如剥了壳的鸡蛋一般,怎么看都不像是亲自下厨的人。薛昭茗嘲讽道:“沈小姐的手长得可真是漂亮,细皮嫩肉的,竟然能做出这么一大桌子菜。”
沈初酒看了眼战潇,并未反驳薛昭茗的话,她从来不愿意跟薛昭茗嚣张跋扈的人讲理。
战潇和沈初酒成婚一月,多少也知道些关于沈初酒的事情,她会亲自下厨,但是从不亲自主刀,所有的食材都是下人切好,下人炒,沈初酒只管将调料分配好就行,毕竟一道菜品,味道才是最重要的。
薛昭茗似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她惊呼:“呀,该不会是府里的下人做的,沈小姐将功劳揽在自己身上吧?”
战潇看都不看一眼薛昭茗,只说了声:“要吃吃,不吃滚。”
薛昭茗猛然被战潇凶了一顿,心里难免委屈,她朝着薛太妃撇了撇嘴,杏眸中的泪水都在打转。
薛太妃放下筷箸:“行了。”
薛昭茗仗着有人撑腰,委屈巴巴地说道:“表哥就知道说我,你怎么不说说沈小姐,嘴上说着是你的正妻,可是她从未给姑母请过安。”
沈初酒闻声垂眸不语,她才住进王府的时候也曾一大早亲自烹好茶前去给薛太妃请安,可是薛太妃不光不承认她这个儿媳妇,还将茶水打翻,滚烫的茶水将沈初酒的手都烫伤了,好些日子才养好呢。
候在沈初酒身后的清溪立马说道:“你胡说,明明是太妃……”
“清溪。”沈初酒打断了清溪的话。
薛太妃看向战潇强笑:“潇儿,母妃听闻茗儿将自己院子里的人送去了暗香园,你若是有看上的,就抬为通房或者侍妾吧。”
清溪看着自己小姐漠不关心的模样都着急,她说什么来着,就该让她家小姐早日和殿下圆房,也不至于遇到这样的事情,这个薛太妃定然是知道了她家小姐和殿下还有一礼未成才这样说的。
薛昭茗略带撒娇的说了声:“姑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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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战潇带着沈初酒回到暗香园,第一件事就是下令将薛昭茗送来的两个婢女杖毙扔出去。他之所以敢这样做,就是表明他的态度,在御亲王府,只要他不点头,就没有人能够越过沈初酒。
回书房前,战潇驻足:“本王曾听闻沈家主凭一己之力震慑沈家,让沈家存有二心之人不敢造次,不知当年的气魄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