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亲之臣》梧桐簌簌

28、最终输家

　　“魏蘅，我记得我说过，我一定会杀了你。”方清熠现在魏蘅身后平静地说着，手里的剑稳稳地架在魏蘅脖子上，甚至在感到魏蘅要回过头的时候毫不犹豫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你一直在骗我？你根本就没有失忆是不是？”魏蘅从方清熠架在他脖子上的剑的力道就能感觉到方清熠强烈的恨意，他想要反抗，却感到自己根本用不上力。

　　“你觉得我会忘记那些耻辱吗？你觉得我能忘记那些被你囚在宫中羞辱的日子吗？我能忘记被你的自私害死的族人和士兵吗？”方清熠一手掐着魏蘅的脖子，一手握着长剑，声音颤抖地反问魏蘅。

　　魏蘅浑身一阵阵的发麻，他回想起方清熠醒来之后的所有甜蜜相处，觉得自己仿佛一个小丑，可笑至极。

　　“所以一切都是假的？你根本没失忆，也根本没有爱上我！方清熠，你真卑鄙。”魏蘅恼怒吼道，声音悲戚，完全都是控诉方清熠的心狠。

　　方清熠对于魏蘅的责骂完全不为所动，他甚至笑了起来，看着魏蘅痛苦的样子充满快/感，他一字一句地开了口。

　　“当然是假的，你知道吗？跟你每一次的接触都让我感到无比恶心，每一次的温存我都觉得自己脏透了，我想要杀了你然后再杀了我自己，可是那还不够，那样怎么能让高贵的皇帝陛下感受到痛苦呢？所以我要让你爱上我，我要忍着恶心让你爱上我。”

　　一字一句如同剜心，将魏蘅的心连同肉骨一点一点的剥开，痛得根本不敢呼吸。

　　可方清熠还不放过他，继续说着自己压抑许久的仇恨和厌恶。

　　“我要让你尝尝爱上自己的敌人又被狠狠背叛的滋味，我要你爱我不过也是计谋，而我永远不可能爱上你。”方清熠笑着对魏蘅说道。

　　“元澈突然变聪明也是你跟他里应外合？”魏蘅不敢相信方清熠因为恨他居然能做到这一步，明明已经知道了答案，却还是想要听他亲口承认。

　　“我只不过是小小的提示他，不然你以为我真的是为了你才去杀他的吗？无论如何他才是我的君，你以为我会为了你背叛他！”方清熠依旧是每一句话都在刺痛着魏蘅的心。

　　魏蘅怒极反笑，他笑自己的愚蠢，居然这么轻易地就栽在了方清熠手里。

　　细想也是魏蘅自己太自信了，他以为自己的弥补可以挽回方清熠，可他却忘了，方清熠是多高傲的人啊，他可是年少成名深受爱戴的将军，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地与谁交付真心。

　　“啊…方清熠！我要杀了你！”魏蘅暴躁吼道，可他一动，方清熠手上的剑就无情的深了一毫。

　　“皇帝陛下，不要乱动，不然我可保不准会不会划破你的喉咙。”方清熠加重了力道掐住魏蘅的脖子。

　　旁边的其他人也赶紧劝着魏蘅不要冲动，他们也痛恨方清熠，恨不得立刻杀了他，可魏蘅的命还在他手上，他们始终还是忠诚于自己的皇上的，还是不希望他有任何意外。

　　“方清熠，你到底想怎样？今日是你计划把元澈引进来的，如今又以陛下做威胁是要做什么？”有人厉声吼着质问方清熠。

　　方清熠却笑一笑“只不过是让他来接我一下而已，你们还真以为我是为了帮你们抓元澈啊。”

　　魏蘅更加地恼怒，楼下的元澈却大笑起来“魏蘅，我就知道，你终究还是得输。”

　　方清熠听到元澈的笑声却根本没有流露出任何高兴，反而还是感到厌恶，于是厉声呵斥元澈闭嘴。

　　元澈停止了笑声，望着方清熠喊道“清熠，快下来，我们回家吧。”

　　方清熠没有说话，而是沉默了一下才冲着众人吼道“让人打开城门，放我和元国所有人离开。”

　　“你休想！”魏蘅愤恨喊着，并且下令今日不许任何人走出城门。

　　将领犯了难，他们不敢违抗魏蘅的命令，可是又怕方清熠真的伤害魏蘅，权衡利弊之下，他们还是让人开了路。

　　方清熠用剑架着魏蘅的脖子一步一步的走向元澈，手上的力道却一点没有松。魏蘅虽不情愿，可心中的傲气还是让他不甘心就此死在方清熠的剑下。

　　最终方清熠带着魏蘅走到了元澈的身边，元澈立马让人过去架住魏蘅，然后一把将方清熠抱住。

　　“清熠，你终于回来了。”元澈喜极而泣，完全忘记自己做过的，方清熠淡然的推开他。

　　魏蘅恼怒地想要冲过去拖开元澈，却被方清熠一剑狠狠划在了魏蘅的手臂上，然后又被人架住了。

　　“我给他用了药，他反抗不了，我们走吧。”方清熠淡漠地推开元澈，指挥着众人，元澈也连忙下令。

　　其实元澈也搞不懂方清熠的心思，可却相信方清熠今天引他过来不会害他，就好像方清熠说的，是为了来接他吧。

　　魏蘅被人拖着跟在方清熠和元澈身后，卫国军队缓缓让出一条路，眼看着元国的队伍缓缓撤出城外。

　　方清熠头也不回，也不让元澈碰他，直到所有人都退出城楼下，才停住了脚步。

　　“放了他。”方清熠冷冷地下令，元澈却不依，他做梦都想杀了魏蘅，如今怎么可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住手，元澈，我让你放了他，他还不能死。”方清熠阻止住元澈想要杀魏蘅的行为。

　　魏蘅此刻却听不进任何话，眼里只有方清熠与元澈的拉扯，他挣扎着恨不得直接杀了面前的二人，可却根本挣扎不开。

　　“为什么！”元澈不理解，方清熠都如此恨魏蘅，为什么到了这一步还不杀了他“你不会真的对他有情吧。”

　　“住口！”方清熠举着剑直接刺向元澈“我让你放了他，至于原因就是他还不能死，不然谁来阻止西厥那些蛮子东迁。”

　　元澈一听方清熠这话的意思就是埋怨自己跟西厥联手，于是也自知理亏，不再跟方清熠争论。

　　何况这一次西厥的蛮子背信弃义直接弃他而去，他也得报这个仇，可元国目前根本不是西厥的对手，所以还不如先留着魏蘅，让他们去争斗。

　　魏蘅却根本不领情，一心只想要杀了面前的所有人，尤其是这个欺骗他真心的方清熠。

　　“千万不能放过他们，不然元澈还会跟西厥联手。”方清熠拉住魏蘅，贴在他耳边小声说道“今日不做了结，除非你还想跟我在战场上兵刃相见。”

　　魏蘅听着方清熠的话突然平静了，他疑惑地望着方清熠，却被方清熠用尽力气将推向卫国的军队，然后迅速撤回到元澈身边。

　　元澈拉着方清熠就在众人的拥护下撤回到队伍中心，被所有人紧紧包围护着撤退。

　　魏蘅被人接住，旁人连忙喊着太医处理伤口，可他目光却只有方清熠的背影。

　　所有人在魏蘅的眼中都成了影子，只有方清熠在众人的簇拥下被元澈拉着的身影是真实的。

　　风扬起了方清熠的头发和衣袖，他一边奔跑，一边在夕阳下回头望向魏蘅，挑起一个轻蔑的笑容。

　　魏蘅拳头紧握，看到那充满嘲讽的笑容，回想起往日一幕幕温情的画面，顿时觉得血气翻涌，只恨不得将那欺骗他的罪魁祸首抓回来撕碎。

　　尤其是方清熠最后还提醒他，他们之后还会在战场上兵戎相见，他绝不能忍受被这样戏耍。

　　“传令，不惜任何代价，歼灭元军，取元澈项上人头者，赏黄金万两良田千顷。”魏蘅高声喊道，他绝不允许再给方清熠嘲笑他的机会。

　　那个欺骗他真心的骗子，他一定要将他抓回来亲手杀掉。

　　元澈没有想到他的军队居然早已被卫军切断了，不仅是西厥抛弃了他们，他们自己的军队也根本没有实力过来接应他。

　　他们很快就被拦下了，被迫停了下来，元澈紧张喊着让人护好方清熠。

　　方清熠却甩开了元澈的手，仿佛一切都在意料之中“别跑了，跑不掉的，我给魏蘅的计划就是引你进城，然后切断退路。”

　　“你什么意思？”元澈完全搞不明白方清熠的心思了，听他的意思是明知道他们出不去的，却还让人放了魏蘅，他们明明可以依靠魏蘅全身而退，却提前放了他，让他们重新身陷囹圄。

　　“我说我们跑不了，我也根本没想让你跑掉。之前提示你的消息是真的，今天引你过来也是真的。”方清熠笑着告诉元澈真相“我根本没想让你活着离开，我本来是想留你生路的，可从你不顾元国百姓跟西厥联手开始，你就已经和我成了敌人了。”

　　“方清熠，你到底什么意思！你要让我死当初那一刀就该杀了我，何必还要给我留消息。”元澈看方清熠如此陌生的神情心下也有些慌张，方清熠对他的确完全只剩恨意了。

　　“因为我要魏蘅爱上我，我要他一步步踏进我的温柔陷阱，然后让他感受背叛，天底下只有感情报复才是最无法自拔的。”方清熠得意地笑了起来。

　　元澈震惊又恐惧于方清熠的阴狠，他为了报复居然能布这么大一局棋。但他不知道，这些对于方清熠来说还远远不够。

　　方清熠听着马蹄声越来越近，心下也越来越释然了，他看到了魏蘅骑在马背上拉开了弓箭，对准的是元澈的方向。

　　魏蘅看着元澈与方清熠面对着而立，方清熠却在笑着，然后方清熠居然快步走向了元澈，抱着他吻了上去。

　　愤怒，嫉妒，加上痛恨，魏蘅放开了手中的弦。

　　簌的一声，羽箭划破沙尘，穿过人群直直射向元澈的心脏。

　　然而下一刻，魏蘅的视线却变得一片血红，他眼睁睁看着方清熠揽着元澈转过了身，那支利箭就那么穿过了方清熠的心脏。

　　方清熠早已掏空的身体哪里承受得住这一箭，单薄的身体被利箭刺穿，心脏被穿过，让方清熠的呼吸都在那一瞬间停滞住。

　　“噗……”

　　“方清熠——”魏蘅嘶声大喊，扔下弓箭骑着马踏过人群冲了过去。

　　元澈也完全被方清熠突然的举动和变故惊呆了，他看着方清熠的目光怔怔地盯着自己的身后，随后却突然冲了过来抱住自己亲吻，然而下一刻转身就被射穿了胸膛。

　　方清熠不停地呕出鲜血，那是心脏的血回流不了导致的，他轰然倒了下去，却是笑着的，元澈连忙抱住他。

　　“清熠…为什么？这是为什么？”元澈惊恐大喊，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方清熠痛苦抽搐，心脏被射穿让他的身体根本无法正常运行。

　　“因为…因为我要他…亲手杀了我…我要他带着亲手杀死爱人的愧疚痛苦地活下去…呵…”方清熠扯出一个得意的笑容，瘫在元澈怀中笑得自在而肆意。

　　魏蘅在掩护下冲到方清熠面前停下，拉住元澈把人一把甩开，然后惊慌地抱过方清熠。

　　方清熠已经是弥留之际，任由魏蘅动作，不反抗也不再说什么。

　　“为什么？方清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你恨我至此，你杀了我啊…”魏蘅如此聪明的人，到了这一刻也是完全明白了方清熠的心思。

　　方清熠所做地一切根本不止是要自己爱上他再背叛自己这么简单，他是要自己爱上他再亲手杀了他。

　　方清熠在这之前所做地不过都是为了刺激自己亲手杀了他。

　　“我…我才不会杀你，我…舍不得…”方清熠费力抬手去摸魏蘅的脸，却根本摸不到，魏蘅一把抓住他的手。

　　“舍不得？哈哈哈…方清熠，你这个时候跟我说舍不得，你怎么能这么心狠？”魏蘅笑了起来，却是止不住的落泪。

　　“魏蘅…我恨极了你…可相处了这么些时日，我却只能感慨，你我为何一开始要是敌人…你为何要那样对我…如果一开始你能对我及我的族人士兵手软些…你我便不必走到这般境地…我……”方清熠依旧笑着，看到魏蘅这么痛苦地落泪，他笑得更加猖狂。

　　“方清熠…不要说，不要说了，我带你回去，我带你去看大夫。”魏蘅逃避似的打断方清熠的话，因为他明白方清熠要说什么。

　　魏蘅不敢听，他不敢听到方清熠说出那几个字，他宁愿方清熠真的对他从来没有过感情，一旦方清熠说了出来，那他就不可否认地亲手杀了自己的爱人。

　　“我是喜爱你的…也是你…亲手杀了我…哈哈哈……”方清熠笑得越厉害，血就流得越厉害。

　　魏蘅抱着方清熠跑得飞快，他想逃避方清熠的话，可却都听到了，他知道这才是方清熠的报复。

　　“不…不要笑了，不要说话，方清熠，你不准死，我不允许你死。”

　　“魏蘅…你…你要好好活着…你要一统天下…你要永远记得我…”方清熠抓着魏蘅的衣襟艰难地说着“答应我。”

　　“我不答应，凭什么我要听你的，你这个卑鄙的家伙，现在都还想着报复我，我要治好你…我要你为今天所做的一切后悔。”魏蘅痛苦吼着。

　　方清熠却只笑，摸着魏蘅的下巴一直笑“魏蘅…我在宫中的墙角下埋了酒，你要记得去挖出来...三十年后那酒一定很香...”

　　方清熠喃喃自语，手也渐渐滑了下去，魏蘅痛苦喊着方清熠的名字，痛蔓延全身，与之前被背叛的感受完全不同，现在的痛让他完全喘不上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