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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邪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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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的清晨和前一日似乎没什么不同,但两人下山路过一家酒肆打尖,方坐定就听见客人们议论纷纷。
“昨晚真邪了,我家的狗狂叫了一宿。”
“可不是吗,鸡鸭鹅都嚎得此起彼伏,叫魂似的。”
“别瞎说,有人真的丢魂了。” 一人压低声音道:“那王屠户家的小子半夜得了失心疯,跑去猪圈生生将小猪崽子从母猪的肚子里抠了出来。他老子一大早发现他满头满手的血,拿把菜刀到处砍人。”
“啧啧啧~” 众人惊叹:“那伤到人没有?” 只要伤的不是自己,那就只是八卦的谈资而已。
“没有,完全没准头,现在被他爹锁着呢。”
周子舒和温客行对视了一眼。店小二转了一圈端个茶壶过来,就见桌上放着几个铜钱,人已经不见了。
那王屠户将儿子锁在家里,一时不知该去请大夫还是请道士,正急得头顶冒烟。忽然两位神仙人物到访,他赶紧滚去打开了锁紧的房门。
只见一个满脸乌青,肿得跟猪头似的青年躺在床上,眼睛发直,人进来了也没有反应。温客行把了脉,抬眸见阿絮询问的眼神,斟酌道:“没见过这种情况,可能是离魂症,先扎一针。”
遂从怀中一个小布卷中抽出一根针,指尖凝气烫了烫就扎进那青年的太阳穴。针刚没入皮肤,那人突然瞪大两眼翻身暴起,五指成爪对着温客行的脖颈袭来。
“小心!”周子舒心惊。
温客行身形微微一侧就轻松避了过去。那人一击不成,转头抓向另一边,温客行便反向避过,如此反复三四次,两人不像交手倒像闹着玩儿的。待他终于换招,力大无穷的一把扳下床头横梁向前一劈,却直接劈到了地上,断裂的木头反弹回来,砸得他自己一个踉跄。
周子舒:“……”
果然是完全没准头,可想而知昨晚的人猪大战有多惨烈!
温客行将人捆了丢回床上,对阿絮道:“我去配点药,你帮我看一会儿。” 说着就转身走出去。
此时床上的人突然抽了风,眼皮上翻,“啊啊”大叫着吐出一团裹着光晕的邪祟。那邪祟抖了抖,就直冲着温客行的后背扑去。
说时迟那时快,周子舒白衣剑出鞘,一剑劈向那团邪物,却只是将它短暂的劈散。那东西很快重聚,速度和路线分毫不变。
电光火石之间来不及细想,他身形一闪就挡在了温客行的背后。那邪物正要撞上他,却硬生生的拐个弯横飞了出去,从窗户逃走了。
“阿絮你!” 温客行惊魂未定,“没事吧?”
周子舒摇摇头:“这邪物是冲着你来的。”
随即又加了一句,“好像怕我。”
再去看床上那人,虽然已经昏迷,但翻开眼皮瞳色清明,应该是没事了。
王屠户自是涕泪横流千恩万谢,要拿出家底感谢两位大神。温客行想着阿絮喜欢喝腊肉排骨汤,就拿了一条腊火腿。
出了门,两人欲往相反的方向走。温客行疑道:“阿絮去哪,不回家做饭吗?” 周子舒说:“你跟我来。” 遂拉着他行了十几里路,拐入一个道观。
“宋逸,出来!” 周子舒进门便朗声道。
一名素衣道人屁颠颠迎上来:“两位前辈,今日怎么有空驾临蔽舍啊?”
这宋逸虽是个道士,但性格上没有半分出尘脱俗,喜欢掺合江湖事,之前就和两人打过交道。但他知道两位前辈不信神佛,平时不敢多叨扰。
周子舒便将两人方才的经历说了一遍。
宋逸神色凝重道:“昨日观天象,似有大妖降世。既然邪祟已经露头,日后难免常有恶战,需要两位前辈鼎力相助。可否借周前辈白衣剑一用?”
周子舒递剑的时候偷偷将剑穗撸了下来藏进袖子里。
宋逸抽出白衣剑,伸出两指顺着剑刃一抹,将自己的血涂了上去。那血居然直接钻入了剑身,泛出一股淡淡的红光。
宋逸还剑道:“前辈周身阳气,定能斩妖除魔。有这把开过光的剑加持,日后再遇邪祟即可斩之。只是贫道不才,这剑上法力支持不了多久。前辈妖邪斩得多了,便可自行开光助之。”
温客行道:“那你给我这把扇子也开开光?”
宋逸:“血气栖于金不栖于木,恕晚辈无能为力。另外...”他欲言又止,心里纳闷着,这温前辈的阴气为何如此之重?
他不知温客行出身鬼谷。自小在鬼域长大的人,周身的阴气连六合真气都压不住。
“多谢道长,道长可否再赐些符纸?” 周子舒再开口语气就温和多了。
“这…” 宋逸面露难色。平日帮忙画符的小沙弥下山办事去了,他剩的也不多了。
半柱香后两人出了道观,温客行抱怨道:“一条腊肉就换了几张符纸,还不如我自己画呢!” 周子舒将那叠符纸塞进温客行怀里:“你省省吧,拎着条肉上人家的门,又不打算送给人家,好意思吗?”
又说:“今日有惊无险折腾了一圈,别做饭了。走,去天字一号喝酒去!”
*
夜里下起了大雨,温客行推门而入,见周子舒面前摊着一本《百符集》,正趴在桌上画符。旁边还放着本《名妖现世录》,那是他两饭后在旁边的书摊买的。
“这些都是给小孩和闲人随便翻翻的骗人的东西,不然哪那么容易买。” 温客行道。
“不一定。” 周子舒说,“天下太平的时候无法验证,但存在即合理,总是有几分真的。”
温客行将他拉到床边坐下:“你喝多了,先休息吧,我来画。”
周子舒便依言靠在床头。他半阖眼帘,望着跳动的烛火舔着眼前人的侧脸。一缕头发滑了下来,透出莹白的光晕。
“驱鬼符... 结界符... 联络符 ... 招魂符 ... ”
老和尚念经似的,周子舒终于忍不住阖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