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主义长生者Ⅱ》无繇可医

32、寻找过往（二）

　　《大周长风》的底稿在程初华手里，是上次离开白云市分部时曲寒于托白算子交给他保管的，现在正放在他的家里。

　　前往白云市之前，唐燃先开车到他家取了底稿。

　　下楼的时候，一道金光如离弦之箭般蹿进程初华怀里，把他和唐燃都吓了一跳。唐燃将靴子里的短剑都拔出来了，看到是狴犴甩着尾巴蹲在程初华肩头，才松了口气。

　　“狴犴大人，好久不见。”收起短剑，唐燃向它打了个招呼。

　　“好久不见。”狴犴挥挥爪子，尾巴尖圈在程初华后颈上，圆圆的猫眼弯成月牙弧度，“你们要去什么地方？”

　　程初华揉揉它的耳朵，将最近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然后用调侃的语气问道：“你要和我们一起去吗？还是你的‘大事’还没做完？”

　　狴犴耳朵一压，眼里闪过一丝心虚：“我的事已经……嗯……差不多办完了，我们同去吧。”

　　程初华和唐燃走下楼，边走边问：“话说，你到底在做什么？怎么总是神神秘秘的？”

　　“以后你会知道的。”狴犴扭过头，仍然没有正面回答。

　　它的反应让程初华更加好奇了，如果不是目前有更重要的事要做，程初华一定会守着它追问到底。

　　还是等狐妖凶地的事解决再慢慢问吧。

　　程初华这样一想，便把到了嘴边的询问咽了回去。

　　车子停在小区外的梧桐树下，几片叶子悠悠飘落枝头，被一只从车窗里伸出的手接住。

　　那是秦问非的手。

　　程初华拉开车门坐到后座，很快，唐燃也在他旁边坐下。副驾驶座上，正在端详手中叶子的秦问非回头看了他们一眼，目光在扫过狴犴时微微一凝，旋即勾起嘴角，露出个略带戏谑的笑来。

　　狴犴察觉他的视线，懒懒地掀起眼皮瞅他一下，表情也跟着一僵，好像看到什么史前巨兽一样既惊讶又迷茫，眼中满满都是对他这个时候在这个地点出现在自己眼前的难以置信。

　　“狴犴大人？”

　　“秦问非？”

　　一人一猫异口同声唤出了对方的名字。

　　程初华和唐燃对视一眼，虽然略有诧异，却并不意外他们会认识。倒是庄帅全然忘了狴犴远古神兽的设定，讶异地问：“诶？你们俩认识啊？”

　　狴犴面无表情地点头：“神话时代，地府建立之前，他与我……我的主人是旧识，我们也说过几次话，不熟。”

　　“确实是久远前的记忆了。”秦问非眯了眯眼，“不过，我只能想起一些片段，对于狴犴大人口中的‘主人’也并无印象。”

　　“嗯？”狴犴猫眼圆睁，金灿灿的瞳孔中掠过一抹漆黑色泽，“你失忆了？”

　　秦问非笑道：“算是吧，我们此行便是去寻回一段重要记忆——我的记忆。大人要同行？”

　　狴犴定定注视他良久，突然别开眼，抬爪挠了挠耳朵，并扭头窝进程初华怀里，闷闷地应了一声：“……嗯。”

　　这反应……怎么怪怪的？

　　莫说是程初华、唐燃和秦问非这三个聪明人，就连一向迟钝的庄帅都觉得狴犴的反应不对劲。

　　只是看它浑身写满“别问我不会解释”的样子，四人面面相觑，倒也没有不识趣地追问。

　　大家都有秘密，不妨碍要紧事就行。

　　车子平稳驶上高速公路，经过五个小时的车程，稳稳停在白云市特部分部大楼下。而在半个小时前，唐燃已经通知分部部长他们要前往拜访的事，也得到了肯定答复。

　　几人下车，一眼就看到大门外站着的曲寒于和白算子。

　　两人并肩而立，面带微笑，仿佛两位迎宾的工作人员，与他们身后的唐氏古楼的气质格格不入。

　　“唐燃，好久不见。”曲寒于先跟唐燃打了个招呼，又与庄帅拥抱，向程初华礼貌地点头示意，然后才把目光投在他们身后的秦问非身上，“这位是？”

　　“秦问非，一名平平无奇的长生者。”没有让程初华和唐燃费心编借口，秦问非给自己套了个还算合适的身份。

　　曲寒于深深看了他几秒钟，并不追问，只是热情地将他们迎进去，再让白算子去把茶点端上来。

　　在曲寒于的办公室内坐下，程初华环顾四周，发现这里比自己上次来时拥挤了一些，不是地方变小了，而是办公室里的东西多了。

　　地上堆满各种各样的古书，桌子上放着许多奇形怪状的零件，就连待客用的矮几也摞着几卷竹简，将这宽敞的屋子硬生生塞出了狭小的感觉。

　　程初华扫了眼面前的竹简，没有贸然拿起查看：“你们这是在清理藏书吗？”

　　“不是。”曲寒于摇摇头，顺手将矮几上的竹简搂走，“最近有个大任务，比较棘手，我们在查找资料。不好意思啊，这儿乱了点。”

　　“没事，我们不会待得太久。”唐燃不以为意，直接说明来意：“能不能让我们再进一次你们发现《大周长》底稿的异空间？”

　　曲寒于诧异地挑眉：“你们去那里干什么？里面已经没什么值得发掘的东西了，最多是环境好，以后可以考虑作为景区开放。”

　　“具体做什么涉及到我的任务，说来话长，总之我们不会对异空间造成破坏，只是进去看看。”来龙去脉解释起来非常复杂，唐燃懒得解释。

　　“那好吧。”曲寒于略做思索便点了头，朝唐燃扔去一把钥匙，“分部后院有个人工开辟的入口，你拿着钥匙过去打开一扇藏在花花草草里的门，进去就是了。”

　　“谢谢。”

　　唐燃接过钥匙，道谢后二话不说起身直奔后院，程初华三人也连忙跟了上去。

　　等白算子端着茶点回来，办公室里就只剩下曲寒于一人。

　　“唐燃和程先生他们呢？”白算子左顾右盼，一个人也没见着，忍不住奇怪地问。

　　“去异空间了。”曲寒于顺走她手中的点心盘子，边吃边皱眉做思索状，“那个秦问非，我好像在哪儿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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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边，因为程初华进过一次异空间，所以轻车熟路地找到了那扇藏得极隐蔽的门。

　　唐燃用钥匙打开门上的锁，几人推门而入，门后是一片崭新的天地。

　　“这是……”秦问非瞳孔骤缩，脸色微微泛白，“蜀道？”

　　几乎是在踏进异空间的瞬间，无数回忆纷至沓来，最清晰的一幕无疑是水神身化蜀道，天地同辉。

　　他捂住额头，忍着不适翻看那些记忆，赫然发现其中多出了一部分。但这多出的部分好像蒙着一层轻纱，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但那条件反射似的涌上的心痛，足以让他猜出记忆的内容。

　　“秦先生？秦先生？”

　　见秦问非捂着额头，脊背紧绷地弯曲，仿佛正承受着极大的痛楚，程初华忙扶住他的手臂，连声叫着他的名字。

　　程初华的叫声稍稍冲散秦问非脑海中的迷雾，将他从剧烈的痛苦与后悔中唤醒，并缓缓吐出梗在胸口的一口郁气。

　　“……我没事，只是想起了一些不愉快的过去，现在已经好多了。”秦问非微微一笑，示意他不用担心。

　　程初华不放心地多看他几眼，确认他缓了过来才说：“那我们进去吧，看你反应这么大，这里或许真的和你丢失那部分记忆有关。”

　　“我想也是。”秦问非眯着眼，眺望远处苍翠的山峦，眼神深邃悠远。

　　几人依次进入异空间，穿过蜿蜒的山路，来到那间曾经存放《大周长风》底稿的木屋。

　　特部的工作人员撤离此地后，将之前带到这里的各种仪器也一并带走，看上去比程初华上次来时空旷不少。

　　房屋里的陈设没有任何变动，只是将凌乱的书本竹简整理好放到了书架上。

　　初次过来的唐燃和庄帅仔细观察着木屋内的环境，程初华则重点看了一下那张曾出现过勾起自己回忆的画的案几。秦问非却哪里也没看，直奔房间右侧的木柜而去。

　　注意到他的动作，程初华也跟着看了过去，正好看见他将拇指按在锁上。下一秒，锁“咔哒”一声打开，柜门自动向两边滑开，里面却是空空如也。

　　那个柜子是之前存放底稿的地方，白算子说过，上面被施了个极其复杂的术法，连特部的人也打不开。

　　但秦问非只是随随便便按了一下，锁就开了，看来这个柜子的确是他的东西。

　　不单柜子，整间木屋，说不定就连这处异空间都属于他。

　　“底稿……原先是放在这里的吧？”秦问非冷不防开口，声音喑哑低沉。

　　程初华从思绪中回过神来，点点头，从包里取出手稿交给他：“这就是那份底稿，它应该是你的东西。”

　　闻言，唐燃和庄帅纷纷围到他们身边。

　　“你想起什么了吗？”唐燃追问道。

　　秦问非没有回答，伸手去接底稿，却在指尖触上底稿之际浑身一抖，像触电般猛地缩回手。

　　心口闷闷地痛，就像被划开无数道伤痕后又压上一块巨石，沉重的痛楚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那段记忆上的尘埃再度扫开一寸，可以看清些许轮廓，但仍是模糊。

　　“没有。”秦问非深深看着程初华手里的底稿，好像面对什么洪水猛兽，不敢去接，“可能是刺激不够，我还需要找找感觉。”

　　庄帅从程初华肩膀处冒出个脑袋：“什么样的刺激？你说。只要合法合理，我都能帮你。”

　　秦问非扯了扯嘴角，眼里却没有一丝笑意，直直盯着底稿，一言不发。

　　唐燃看看他再看看底稿，突然福至心灵，拿过底稿抖了抖：“要不，我给你念一段？”

　　秦问非立刻拱手道谢：“多谢，那就有劳唐先生了。”

　　唐燃：“……”

　　他就这么怕亲自接触这份底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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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回来了！我没有坑！只是最近太忙了，我会尽量多更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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