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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3、贪腐了结,惺惺相惜 ...

  •   过了新年,便要开春。
      吏部贪腐一案,也终于有了结果。
      阿喜抱着一束腊梅,欢欢喜喜跑进明月阁来。
      “这是哪里得来的?”紫烟见了那腊梅很喜欢,立刻拿了青玉花瓶装了清水,拭掉了花心的白雪,细心修剪起来。
      “鸣泉宫送来的。”阿喜答道,在一旁玩弄着被紫烟丢弃的细枝末节。
      “鸣泉宫?”白芪觉得有趣,“鸣泉宫不是空着的?是谁去了那里?”
      “是秦王殿下。”阿喜道,“秦王殿下早先奉命去发放给鸣泉宫人的新年赏赐,说是看腊梅开得好,又记起真妃娘娘说小姐喜欢清淡的东西,可宫里只有红梅,趁着今儿进宫,便摘了来送给小姐,以感谢小姐去看望真妃娘娘的好意。”
      “难为他有心。”紫烟笑了起来,“都说他是个木头,怎么会送这么雅致的东西!”
      “就是因为木才会送腊梅啊!”阿喜也笑了,“要是聪明点,就该像鲁王那样送个名贵的宝器了!”
      “这话倒也不错!”阿合也在一旁搭腔,“奴才以前听人讲书,书里都是这般,越是木讷的人,送的东西越能打动人心。征战沙场的将军,回乡时捎带回去的都是一些小玩意儿,都是偶尔遇见了,便想起家里的那位,买下来,再像宝贝一样带回去。”
      “你们倒是懂他的心思。”白芪道,“秦王今儿进宫了?”
      阿喜点头:“来了,一早就同卫大人一起来了,说是吏部贪腐一案有了结果,连新年都不过就来了。”说完,阿喜狡黠一笑:“本来皇上是要来明月阁找小姐说话儿的,结果被卫大人拉住了,心里可是不高兴得很呢!”
      说着这话,一屋子人都笑了。
      白芪冷笑一声看着众人:“看着我脾气好,你们就使劲儿取笑我罢。政事自然是最重的,他就算一万个不开心,也要好好坐在那儿。”
      若说在平时,要他通宵都可。
      可是今日,皇帝着实有些不高兴。
      可新年之际,臣子主动进宫,他也不好说什么。
      他手里握着两颗黑白棋子,问道:“结果怎么样?快点说!”
      卫允微微一愣,他可从未见过皇帝对政事不那么耐烦的时候。他当然也想早点了结此事,回家围着火炉吃着滚汤火锅。周王送的那瓶凌日山庄的美酒还没喝呢!
      他递上了折子,朗声道:“此事已查清楚。据吏部侍郎尹正供述,在海棋身上找到的那份名单,所涉人员与贿赂钱数皆为真。收上来的钱,韩瑞良取六分,其余四分,由其余涉案官员共分。起先韩瑞良据不认罪。臣派人查了吏部官员供出的韩瑞良在长安以外的田地宅子,皆在韩瑞良一人名下。臣还查到,长安最大的绸缎庄绣华,也归韩瑞良家眷所有。在此等证据面前,韩瑞良伏法认罪,签字画押。请皇上过目。”
      皇帝一听,倒也不吃惊,只是问道:“韩斯那边,有何反应?”
      “丞相那边,”卫允有些犹疑,“吏部官员皆未提及丞相,所查的私地田宅也都与丞相无关。韩瑞良一人将此事揽了下来,声称,此事皆是他一人所为,与丞相无关。”
      “既然没有证据,他自然是清白的。”皇帝说道,“那名单上的人,查了没有?”
      “还没有。”卫允答,“名单牵涉太广,不乏四品官员,没有皇上的旨意,臣不敢擅自做主。而且,现在是新年,臣想,或许等新年过后再查其他官员……”
      “新年?”皇帝笑了,“你倒是体贴,却没想过寡人也要过新年。”
      “这……”卫允一时不知如何回答,“臣只是想,解决了这件事,皇上也会安心些……”
      “你是忠心寡人当然知道。”皇帝站起了身,走下了殿,“官员贪腐,是要削职流放的大罪,他们如何招的?”
      卫允答:“因为总有没有涉案的官员。那尹正,因才智出众,乃昭德二十三年由地方官员推荐入仕。为官多年,依旧是一股清高气。他与已故的海棋,乃至交好友。据他称,案发之前,他一直规劝海棋将此事告知朝廷。可海棋生性懦弱,不敢违抗韩瑞良。后海棋出逃,他知海棋必凶多吉少,已有心将此事上报。可惜,韩瑞良察觉后,竟派人囚禁了他。直到臣去了刑部,他们还狡辩称尹正告病在家。臣翻遍了整个吏部,找到一间机关小室,才将他救了出来。后来,其余官员看藏不住,也就都纷纷招了。韩瑞良抵抗了一阵,可在证据面前,他也是百口莫辩。”
      “韩瑞良倒是胆大得很嘛!”皇帝冷笑一声,起了怒气,“居然能够私自囚禁官员。他是视法度为儿戏吗?”
      一旁的秦王恨道:“若不是卫大人不信那韩瑞良的话,硬要找出尹正,怕是不知道法度之下还有这等卑劣之事!韩瑞良不过三品,那尹正也是从三品,不过半级而已,便能欺压至此!不难想象,其余官员,会屈服到何等地步!看着书生的样子,本地里竟然干着这样龌蹉的勾当!”
      “也幸亏秦王殿下及时带人封禁了吏部。”卫允又道,“若非如此,尹正怕是早已遇害。那真相,恐怕永远都查不清了。”
      “所以韩斯竟然不知道他儿子背着他作威作福到如此地步?”皇帝怒声吼道,“去把韩斯给找来!”
      这个新年,韩斯家中没一点热闹气。
      他已经听说卫允与秦王进宫了,他知道,皇帝迟早要召他。他早已吩咐了老妻将官服官帽整整齐齐摆在了面前。那块腰牌,他已经用了多年了,棱角处已经有了温柔的弧度。他久久凝视着,最终也放下了。
      他没有等太久,府门便被叩响。
      家仆打开门,见外站着一器宇轩昂之青年男子,傲然道:“我乃禁军副统领陈之义,奉皇上之命接丞相入宫。”
      家仆一听,连忙打开了门。
      陈之义带着几个人径直走了进去。
      韩斯见了陈之义,微微一笑:“竟然劳动副统领,真是韩斯之幸。”
      陈之义冷冷道:“还请丞相立刻更衣,随下臣入宫。”
      韩斯站了起来,端起面前摆着的漆盘,走到门前,看着院内的白雪,似看着天地无穷:“永兴十九年,我因一篇《长宫赋》得先帝召见。先帝问我政、道、文、史,与我共谈两天一夜,特赐我同席而坐,同案而食,同衾而憩。而后,赐字文忠,入翰林学士。一时诗酒繁华,畅意人生。那一年,长安也是下了这样大的雪。我得诏入宫,与先帝一同饮酒赏雪,畅谈天下。先帝曾讲,我们君臣之情,当为天下之楷模。永兴三十年,先帝崩,新皇立。我得先帝所托,辅新皇朝政。昭德帝感念先皇遗训,赐我丞相一职。在位四十余年,不敢一日忘却先帝知遇之恩。昭德一朝,降高丽东瀛,固北方各国,平北部动乱。兴水利,减民赋,行通商,荐才人。这鼎盛之势,当有韩斯二字载入史册。我韩斯一生为国,于不惑之年方得一子。犬子天性聪颖,悟性非常,刚及成年便以才入仕。得昭德帝赏识,位至三品。可谁想,他借势违法,犯下这等死罪。韩斯一身清明,当毁于此。今日,皇上为念珍重,特命副统领亲自接韩斯入宫,韩斯感激不尽。这官服顶帽,韩斯已无颜面对。还请副统领体谅,准许韩斯以素服面圣。”
      这一番话,真叫陈之义有些羞愧了。他抱拳道:“下臣只奉命接丞相入宫。丞相身着何服,下臣实在无权过问。”
      韩斯一听,微微一笑:“本来我与你爹,也算故交。只是边境工事,一直是李中仁办得多一些,所以你与我,未曾见面。我这回入宫,应是回不来了。有一事,想拜托副统领。不知副统领肯否相助?”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陈之义本就善良,此刻只能想起这句话来。
      “丞相请讲。”他愿意听听韩斯在此刻还要讲些什么。
      韩斯道:“副统领与李中仁之子交好,自然会知道一些李府里的事。我并非没有看清,皇上并不想立刻立太子。这一点,李中仁当也看清。而至于副统领与礼部的李敬安大人偏向哪位皇子,我本不应该过问。只是这一回,先是二皇子被逐出长安,接着是我儿贪腐一事被揭发。副统领不觉得此事太巧了些?”
      这事,他当然已与李敬安商讨过。陈之义小心应道:“丞相是在想,当日揭发吏部贪腐,又将此事捅向民间的人,还有别的动作。”
      “起先我怀疑此人是二皇子,而后连二皇子也中了此人的圈套,可见此人隐藏极深。”韩斯叹道,“副统领既已留心,我当安心。”
      只是那雪,还在下着。
      陈之义吩咐身后的人将韩斯带上了车,转身朝立在院中的韩斯夫人作揖道:“得罪了。”
      韩斯夫人寡颜素服,面色祥和。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并不言语。
      陈之义心中不忍,转身出了韩府。
      跨上马,一片雪花落在他的鼻尖上。
      他心中又想起了那些悠久的事。
      “阿芪。”那些悠久的事,是心中缱绻的爱恋。他默默念了一声爱人的名字,鼻头一酸,策马朝皇宫行去。
      到了太极殿,陈之义押着韩斯走进了殿,朗声道:“臣奉皇上之命,带韩斯面圣。”
      皇帝挥了挥手,陈之义便默默退到了一旁。
      韩斯从容跪下,将那黑漆盘置于身前,道:“罪臣韩斯,叩见皇上。”
      皇帝冷笑了一声:“丞相何罪之有啊?”
      韩斯缓缓答道:“罪臣之子韩瑞良,任吏部尚书期间,收受贿赂,私禁官员,败坏朝纲。子不教,父之过。罪臣管教无方,还请皇上责罚。”
      “好一个管教无方。”皇帝怒声道,“依丞相之言,韩瑞良所行不端之事,丞相都是知道的?”
      韩斯微微一顿,又答道:“罪臣,知。”
      皇帝一愣:“丞相既知,为何没有劝阻?”
      韩斯无奈一笑:“罪臣虽有规劝,却难以阻止一个人的贪欲。他这些年,在外头置的田地宅子,罪臣并非全不知情。只是为父之心,即便知道自己的儿子胡作非为,也不忍将其罪状昭告天下。还请皇上惩罚罪儿之时,也一并惩罚罪臣,以告先帝在天之灵。”
      先帝,一直是皇帝的软肋。
      “韩瑞良得朝廷恩赏,为三品大员。任吏部尚书,掌天下官员考核评定。官员如何,当知大周如何。”皇帝怒道,“本朝虽行科举,但地方才能之士荐举乃是古法,一直沿用。大周有如今之势,乃天下归心之结果。而现在,韩瑞良收受贿赂,修改官员的考核评定,妨碍朝廷调用官员。此事,民间也已知晓。这样一来,民间对朝廷的信心何在?朝廷的威严何在?”
      韩斯道:“皇上所言极是。罪臣得先帝信任,辅佐皇上。又得皇上器重,得以施展抱负。如今罪臣之子干出此等事,罪臣甘愿受罚。还请皇上赐臣了断,去先帝面前,忏悔罪过。”
      皇帝不知如何作答。
      罚,自然是要罚的。可是,也罪不至死。
      正在头疼之际,一小太监跑了进来:“禀皇上,中书令大人来了。”
      皇帝一听,立刻像是有了支撑,忙道:“传!”
      李中仁进了殿,走到了韩斯身旁,低低看了韩斯一眼,才道:“参见皇上。”
      皇帝忙应:“中书令平身。”
      “谢皇上。”
      “中书令此时进宫,可是有事要奏?”皇帝问。
      李中仁直言:“臣来,是为韩相。”
      君臣多年,他们早就不打太极了。
      皇帝此刻正要求他讲些什么,便道:“请讲。”
      李中仁缓缓道:“刚刚臣才到殿外时,遇见了白婕妤来给皇上送汤。因此聊了两句。白婕妤说,如今是新年,不易见太多血,所以炖了一盅素汤给皇上送了来。白婕妤还说,这过了年,就要开春。雏鸟们经过一个冬天的哺育,到了该离巢的时候了。彼时,宫里会多出很多新巢来,还希望宫里新栽的杏树都长好了,能够支撑新鸟的栖身。”
      这话,叫卫允微微一笑:“白婕妤心善,是皇上之福。”
      李中仁见皇帝的气微微平了些,继续说道:“白婕妤还说,雏鸟长大了,就该离巢了。父母的教导,能听几句是几句,听了就忘了,也是有的。即便父母爱子情深,也不能时时刻刻都看着。而这雏鸟若是不小心折了哪棵树的枝,或是打翻了哪户人家的碗,虽有父母教育无方之过,却也不能全责怪于父母。父母养育已是不易,而雏鸟长大,父母年老,管教不到的,也是有的。遇见这样的事,教训雏鸟是最最应该的。惩罚父母也是应该的。只是还要念及父母不易,应从轻处罚。”
      秦王听了,无奈笑了笑:“白婕妤的话,很有道理。韩瑞良犯下大罪,按法应削职流放。丞相虽有管教无方监管不严之责,却罪不至死。若是父皇依丞相的话,赐了了断,那先帝定会责怪父皇苛待老臣,天下也会寒心。”
      这话正和皇帝的心意,他又问李中仁:“那依中书令之见,应当如何?”
      李中仁看着韩斯,言语中有些哀伤:“臣与韩相同朝为官,同为先帝所托,辅佐皇上。臣与韩相,是唯二在任的两朝臣子。韩相今日为其子所拖累,已是可怜。而韩瑞良之罪不可饶恕。韩相为父,痛失爱子之心,更是可叹。韩相今素服来见,是有以死谢罪的打算。可是,臣想,若是先帝见到今时今日之场景,必定不会答应韩相如此轻率了结一生。且韩相一生,为我大周,殚精竭虑,鞠躬尽瘁。臣虽与韩相虽政见多有不和,却也知韩相为了朝廷是一片忠心。臣想请准皇上,还请念及韩相之功,驳回韩相求死之情,赐韩相薄田窄屋,叫韩相以布衣身份,回乡养老,以尽天年。以此,也可昭示天下皇上黑白分明,善待臣子之心。”
      听了这一番话,韩斯的眼眶微微有些湿润。
      卫允自然明白李中仁的意思。即便李中仁忌惮韩斯对朝局的影响,却也没想真取他的性命。因此,他立即附议道:“臣觉得中书令大人之言,合情合理,还请皇上三思。”
      皇帝看着殿下或立或站的几人,缓缓说道:“如今尚在新年,不应冲淡了喜气。牵涉此案的吏部官员,一律依法处置。韩斯教子无方,纵容包庇,败坏超纲,当削去丞相一职……”
      皇帝忽然停下了。
      削去韩斯的职位,朝堂,就将空去一半。
      支撑起这锦绣河山的那些官员,都将看不见了。
      可殿下的几人都在看着他,都在等着他将话讲完。
      天子一言九鼎。既然已经削了职,他眼前忽然有些模糊了。他一挥手:“回乡养老去罢!”
      此话一出,殿下几人心中皆有了着落。
      众人走后,皇帝只觉得心中凄凉。
      冬季本就天阴,殿内的火烧得越旺,人性的孤独便越深刻。
      安忆怀端上一碗汤:“皇上,歇歇吧。”
      皇帝摇了摇头:“芪儿呢?”
      安忆怀微微回了回头,看了看,又道:“婕妤在殿外赏雪。”
      皇帝闭上眼微微坐了坐,又睁开眼,起身朝殿外去了。
      “丞相,是有心求死。”白芪听见皇帝的脚步声停在了身边,低声道。
      皇帝看着白茫茫皇宫,心中的悲痛多了意思茫然:“若他说全然不知,自然可以保住官职。可他,竟然这样痛快就承认了。”
      此刻白芪面对天地苍茫一片,不禁凄然。
      “皇上曾说,贪腐一事,是有人暗中给刑部透了消息。而且,皇上要暂押此事时,也是有人将此事泄露到了民间,激起了民愤,使得皇上不得不立即处理。”白芪又道,“或许丞相已经看清,这背后之人,是打定了主意要拉他下马。这个时候承认此事,应还能保住性命。”
      “你说的话,我也想过。”皇帝道,“今日中书令进宫为他求情,实在是出乎我之意料。原大周臣子,皆是这般忠心纯良。我先前还想,此事或是中书令所为。他与韩斯相斗多年,抓住了个把柄来坑害他也是合情合理……”
      “可是若是中书令出手,又何必等到今日呢。”白芪叹,“若是他出手,他大可以直接拿着证据到皇上面前来参奏,何必要去刑部,花这许多时间。相位空缺,无论补上何人,都将不及中书令在朝中的声望。中书令如今,是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先前有丞相,或许还能分担些。如今,与他对弈的人忽然弃局而去。中书令,应当更加难过。”
      皇帝心中凄凉,李中仁又何尝不是呢!
      到了宫门外,李中仁招了招手,一个等候已久的家仆立即上前来将一件冬大衣给韩斯裹上了。
      “多谢!”韩斯拱手道。
      “客气。”李中仁回。
      一时间,两人心中竟生不舍。
      所谓的惺惺相惜,大概如此。
      “来日,我再去看你。”李中仁开口打破沉默。
      “我等你。”韩斯道,“如果有那么一天。”
      韩斯拱了拱手,转身就要登车。
      李中仁站在那儿,看着韩斯的马车走远,心中忽然一片空旷。
      赢的滋味固然好。可失去对手的滋味,实在是要命。
      没了韩斯,便只有他李中仁权倾天下,便只剩下他这么一个权臣。
      这是他预料到的结局,却没有预料到这样的过程。
      白芪说得很对,韩斯本可以不认此事。但若他不认,那背后的人便会抖出别的事来。到时候,他或许连性命都保不住。李中仁当然是想到了这一点。
      那一夜,他急着去找卫允,希望卫允能够暂押此事时,心中也完全是忠君爱国之情。他心中有一盘棋,与他对弈的,正是韩斯。在鸣泉宫时,韩斯透露出想要扶植皇子的心思,李中仁便觉得此局不妙。可如今,拉下韩斯的不是他李中仁,竟然是一只看不见的手。
      这个人究竟是何心思,是敌是友,对大周是福是祸,他竟不知。
      “敬安在哪儿?”他问身边的人。
      “少爷一早去了副统领府上,说是替副统领添置些东西。”那人答道。
      陈之义的宅子终于修葺完毕。新年头一天就已经搬了进去。李敬安时时还去看着,觉着哪里缺了就顺手从自己府里带过去添上。
      李中仁想了想,登上了车,吩咐道:“去之义府上看看。”
      “是。”那人扬鞭,驾着马车,朝东南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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